作者:宇智波剑豪
毕竟刚才的他,说白了,能活命都是运气好。
他现在想着刚才那一幕,内心都有些不真实的难以置信感。
他看着身前不远处,那个跪在地上,自己一直戏弄的少女。
她暴起的太过突然,而且掌握的时机也太过完美,卡在了自己的攻击间隔之内,哪怕自己当时的攻击速度,再快一点,那这个少女,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来达到这么完美的一击。
再结合之前她的狼狈,和暴起时那无比狠辣刁钻到极点的一击,大喰杀生石此时又哪里会不知道。
自己被算计了,她知道自己还会再次降低攻击幅度,所以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等待着无法立马提刀格挡的那一瞬间,为此她还特地加了一道保险,假装栽倒,来骗去自己半瞬的愣神。
心机真是深沉呢。
就像隐藏在枯草堆下面的毒蛇,尽管草叶上面有人在胡乱攻击,有人在胡乱行走,哪怕可能下一秒就会被打中,但她也没有丝毫受惊,而是蛰伏着,只从枯叶的间隙中,露着一双冰冷的双眸,静静等待着。
等待着人的靠近,等待着最致命的一击。
丝毫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求的是见血封喉。
而大喰杀生石,也确实,差一点,就被扎穿了脖子。
真的只是,差了一点。
他承认,自己确实轻敌,小瞧这个少女了。
刚才那一击,哪怕少了任何一个因素,也不会达到让大喰杀生石怎么也躲不过去的程度。
她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
这个少女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想法,然后越发示弱,就像织网,等待着自己跳到最深处。
或许这个少女的实力,还不能算上极强,但就这份狠辣和心机,就足够大喰杀生石严阵以待了。
一直喜欢一刀封喉结束别人生命的大喰杀生石,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也差点被扎穿了脖子。
但让他不理解的是,北岛鸦为什么明明都要得手了,但握着钢笔的手却颤抖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让大喰杀生石多退了半步。
尽管这对他而言,是算的上极为幸运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明白。
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让她犹豫或者心软了么?大喰杀生石思考着。
但想着她之前那副步步紧逼,不扎穿自己脖子不罢休的狠辣果决模样,大喰杀生石又知道,这个猜测很不现实。
但尽管想不明白,大喰杀生石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了,毕竟他现在还处于战斗中。
刚才的那一击,已经足够让他放下所有马虎和大意,将北岛鸦视为一个需要严阵以待的对手了。
他感受着脖子上微浅的伤口中,并不急促的血液流速。
短时间不管,也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随即,他看向面前不远,那个依旧还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的少女。
大喰杀生石已经没有了任何大意,所以微眯了迷眼,想道。
又是什么新的诡计么,像是知道一击未果后,又在做着其他图谋之类的。
想着北岛鸦之前的步步示弱麻痹自己,大喰杀生石觉得这个猜测也不无可能。
大喰杀生石也不准备贸然靠近,准备看北岛鸦到底要玩什么花样再说。
毕竟之前的死亡阴影,现在还留在他的心头。
而且这样也正好,有时间能够处理一下伤口,虽然放着不管短时间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碍,但能简单处理,总是好的。
他将和服袖子扯开一片,随即缓缓系在脖子上,挡住了伤口,更加减缓了血液的流速。
而这时,北岛鸦也终于撑在地上,像是有些困难的缓缓站起身来,顺手也捡起掉落在一旁的钢笔。
她深呼吸后,又继续正视着大喰杀生石。
尽管她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波澜,但脸颊却微微升上了红润,漆黑的眼眸看着也有些散光,而且额头,也蒙上了细密的汗水。
莫名让人看着,感觉她很虚弱的模样。
而大喰杀生石,也自然发现了这一点,他微微眯眼。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北岛鸦还在继续示弱。
但看着少女呼吸有些急促的模样,他又莫名其妙的觉得,北岛鸦此时的状态,是已经控制不住了,才表露出来的。
其实之前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出来,北岛鸦的状态好像有些虚弱了。
但那个时候,他以为,是因为北岛鸦跟不上自己的攻击节奏,很吃力,所以才表现的力不从心。
而刚才差点被北岛鸦得手后,他又感觉,是她一直在示弱,以此来麻痹自己。
但现在仔细想想,之前那更像是半真半假,毕竟有些时候,突然异常的呼吸,是假装不了的。
而又看着此时,北岛鸦那不似作伪,更像是控制不住了,才表露出来的虚弱模样,大喰杀生石猛然想到了一点。
他道。
“我说,你不会是有着什么隐疾发作,或者身体很不舒服,生病了吧。”
北岛鸦无言,甚至没有丝毫的回应。
而也就是这幅模样,让大喰杀生石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毕竟也就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她刚才那明明那么完美的攻击,却突然手抖了。
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想到这,大喰杀生石不由又咧起了笑容,比起之前,还有肆意,到最后,甚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看来命运女神,还是选择站在了我这边啊,明明这么完美,隐忍了这么久的一击,却还是因为身体不支这种可笑的理由,前功尽弃了么。”
“哈哈哈哈,果然,我是那个被命运所垂青的人啊。”
而北岛鸦,看着他狂妄的笑容,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她没有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握好机会,也没有绝望,只是在小腹的疼痛,和脑海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意识的混沌下,竭力维持的冷静。
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了,接下来就算示弱,大喰杀生石也不会留手了。
只能拼尽全力一试了。
而此时的大喰杀生石,也收敛了笑容。
“希望你不要用自己是个病员的这个事情来向我求饶。”
他缓缓将武士刀翻转,向下的刀刃上,闪烁着极为锋芒的寒光。
“你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
被遗弃在路边的火把,经过充分的时间流逝后,也终于缓缓将湿润的枯黄的干草点燃,呛鼻的白烟,也很快丝丝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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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走廊中,只有匆匆的脚步,又或是隐隐的喜悦小声,又或是压抑的哭泣。
好似每个医院都是这样,灯光雪白,地板明亮,就仿佛像是新生一般透彻洁白,但也就是这样明亮的走廊中,却每天,都会发生与这不符的生离死别。
这里的白色,不光代表着新生,同样也代表着死亡。
是兼并着生与死的,纯白。
走廊中,拉面馆老板掩面低着头,等待着结果,而手中提着的袋子里,则是刚从银行取来的钱。
而沢村真理葵,则站在一旁,往日透彻的蔚蓝色眼眸中,此时满是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的麻木。
这里和其他地方的重症手术室门前相同,一样的沉默,一样的压抑,一样的处在崩溃的边缘。
很快,医生便从手术室里走出,摘下了口罩,酝酿了一番后,开口道。
“很遗憾,病人在到达医院之前,便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请节哀。”
说完这些,他便离去,给了两人充足的空间,来接受这一切。
而闻言,拉面馆老板也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个已经过了中年的男人,就这样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掩面哭泣。
而沢村真理葵,却依旧仿佛无感,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而拉面店老板抬头,通红的双眼看到她的这幅模样后,也终于控制不住了情绪。
他站起身,走近,通红的双眼依旧往下流着泪水,责问道。
“为什么你要带古屋先生离开医院!是谁让你带他离开医院的!”
而沢村真理葵,却依旧沉默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
也就是这个模样,让拉面馆老板更加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表现的这么平静啊!!
他一把推在沢村真理葵的肩上,而沢村真理葵也控制不住的身形一个晃悠,撞在了墙上。
“我不是说过了么,有时候事情及时联系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拉面馆老板越说声音越小,随即死死闭着眼,面容痛苦。
他其实也知道,沢村真理葵应该不是自己作主的,而是古屋先生请求她带自己走。
他也很清楚,自己不该责怪这个年轻的少女。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自己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明明,明明我都已经在想办法联系古屋先生的儿子了,明明很快联系到后,他的儿子就会赶过来...为什么要让古屋先生,连自己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古屋先生也是有家人的,也有对将来的目标,有对人生的定义,有想要去见的人,有对期望的喜悦,还有未完成的梦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什么都没做到,失去这一切。
明明都已经寻找五十年了,可是为什么在最后即将见面的时候,却出现了这种事情。”
拉面馆老板的声音更加微小,直至喃喃自语,与其说是责怪沢村真理葵,他不如说是在责怪自己。
责怪自己为什么之前补强行送古屋先生回石冈,为什么刚才不早点回来,为什么到最后,都没联系到古屋先生的儿子。
他责怪自己,不由掩面,遮挡着自己的哭容。
明明都约好了,明年春天我去石冈和您叙旧的,古屋先生。
装着日元现金的口袋,从他手里脱落掉在地上。
医院的走廊里,男人死死克制的哭声,显得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