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心鸽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言下之意，刻晴说的并没有错。
“你的脚步虚浮无力，面容苍白，起初我还以为这是你身为妖的特殊之处，可是在我破坏那个傀儡后，你的脸色却是反常地好了许多，没之前那么苍白。”
“唉…”丘轩重重一叹，“的确，我不可能永远维持现状，制造一个高智能，与真人没太大差别的傀儡并维持运作，对我而言副作用很大，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天下根本没有免费的午餐。
丘轩自己心知肚明，一旦自己的道行被彻底消耗殆尽，届时消耗的或许就是他的生命力…
他的身体早就虚弱无比，只是从外表看一般看不出什么而已。
“这不是一种救赎，在我看来反而是最痛苦的折磨。”
刻晴的声音缓缓平静下来，没有刚刚的严厉，“有关芙娜的物品，你这里有吗？”
“有的。”丘轩一怔，不太明白刻晴的意思，“你想做什么？”
“把那些东西给我，如果你想陪着地面上那个懦夫一起逃避，那大可不必理会我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说罢，刻晴目光便是转向别处。
闻言，丘轩脸庞浮现出一抹挣扎，万般抉择在内心交错，最后还是定格在了某个方向。
手掌伸入袖袍中，从中取出了一叠照片，以及一枚戒指。
“这就是芙娜所有的遗物了。”丘轩站起身，将手中的东西递向刻晴。
待得刻晴将之接过，便将视线转向特朗塞奇，眼中有说不出的复杂与悲叹。
曾经多开朗阳光的青年啊，竟是沦落至此…
最自嘲的是，他同样是纵容自己沉沦，选择逃避，懦夫二字来形容他们，还真是贴切。
就在丘轩打定主意的时候，特朗塞奇终于有了别的动作。
在刻晴那诧异的目光注视下，连滚带爬地来到丘轩前方，跪在地面哭声喊道：“求求你，把芙娜变回来好不好？我求求你，求你…”
说着，将脑袋彻底埋在地面，埋在丘轩的脚底下。
那般卑微模样，看得让人心酸。
“特朗塞奇…”
见到这幕，丘轩眼中满是不忍与复杂。
说到底他都是自己的恩人啊，然而救过自己的恩人，此时却是跪在自己的脚底下，犹如低最贱的奴仆…
刻晴柳眉竖起，刚欲说话，余光便扫到丘轩脸庞上的坚定之色。
“对不起，特朗塞奇，我不能把芙娜变回来，那只不过是个假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傀儡…”
“不！她就是芙娜！她不是没意义的傀儡，她是我的全部！求求你，看在我当初收留你的份上…”
泪流满面的特朗塞奇脑袋不断磕在草坪上，将青草都是完全砸得瘪下土中，可想力道有多大。
“特朗塞奇，你别这样…”丘轩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让开。”刻晴轻轻推开丘轩。
微微俯身，直接擒住特朗塞奇的衣领，将他提起往后一扔。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带着这些回忆，好好开始新的生活，二，让丘轩继续给你弄个傀儡，终日待在这幻境之中彻底沉沦，代价是，这些东西我会给你当场毁掉！”
刻晴摊开手中的几张照片，还捏着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在特朗塞奇手中也佩戴有同款的，显然是他与芙娜的定情信物。
话落的同时，刻晴另外那只空荡的纤手骤然冒出一团可怕的雷光，“只要我将这些东西丢进去，瞬间就能将之电成黑灰。”
特朗塞奇愣愣地看向刻晴手中的照片，那里的画面，是他以前与芙娜的重要回忆。
特别，是那枚戒指…
“你怎么会有这些，快给我！”特朗塞奇爬起身扑了过去，然而还是被刻晴小腿一撩，放倒在地。
第189章 醒悟
“我说过，你只能选择其一。”刻晴淡淡地道，“是沉沦，还是解脱？”
“什么沉沦？！什么解脱？！”
特朗塞奇愤怒起身，抡起裂成两半的木头就朝刻晴狠狠砸去，脸色狰狞，“有芙娜陪着我，就是我最好的归宿！我不需要什么解脱！”
见到那半截木头朝自己砸来，刻晴双眼微眯，并没有想要躲开的意思，眼看就要挨这一击。
在即将命中她头部之际，一道人影闪到了她的身前，手臂直接挥动。
“啪——”
清脆的声音传出。
木头落地，还有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特朗塞奇。
“丘轩，你为什么要打我？”
阻止了特朗塞奇失去理智行为的人，正是丘轩，还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这位小姐说得对，特朗塞奇，你是该清醒过来了。”
丘轩的眼神缓缓坚定，不再为特朗塞奇流露出不忍，任由特朗塞奇变成这副样子，他可以说占了主责。
经过刻晴那字字诛心的质问，哪还能认不清现实？
“芙娜已经死了，要是被她知道，她死后你会变成这番模样，怕是会对你彻彻底底地失望吧？”
“不可能，芙娜那么爱我，我们那么相爱，她绝对会理解我的！”特朗塞奇声嘶力竭大吼。
听到这家伙依旧冥顽不灵，刻晴眼神迅速冷下。
手势微不可察地打出，旋即葱葱玉指向上划动，划起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之上，芙娜笑得尤为温婉迷人，犹如温暖的阳光般可以照亮人的内心。
然而下一刻，这张照片便是被璀璨的雷光所覆盖，变成了黑灰…
“不——”
特朗塞奇浑身颤抖，想要再度上前，却被刻晴甩出的雷弧吓得跌倒在地。
差一点点，那雷光就会电到他的双腿。
从那雷光上，他有种毛骨悚然的可怕威胁感，挨上一记，以后这腿百分百彻底废掉。
“我再问你一次，选什么？要是你选择跟一个傀儡过日子，那我会把所有东西同时毁掉！而不是一张！”刻晴仿佛失去了所有耐心。
想要拯救这种人，不下狠药是行不通的。
如果这样都不行的话，那代表的什么也很简单：此人没救了。
丘轩没能当成这个恶人，那么就由她来当吧。
不应该变成这样的，就算是为了善良的芙娜，他也不该变成这样才对…
明溯站在后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我…”特朗塞奇陷入挣扎。
半晌，他都是没能吐出下一个字。
见状，丘轩无奈叹息，闭上双眼无力道：“特朗塞奇，芙娜当初吊着最后一口气见你，最后表达的意思你还想不起来吗？”
“我…我想不起来…”
“不！”丘轩脸上的无奈缓缓收敛，“你想得起来！”
芙娜当初根本开不了口，仅仅只是嘴唇微微蠕动，不知道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连他丘轩都知道芙娜的遗言是什么，与芙娜相爱的特朗塞奇，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你所谓的想不起来，只不过是跟现在一样，不愿意面对现实！”
说到这，丘轩的语气带上浓浓的自嘲，目光瞥向别处，“你跟我一样，都是这位小姐口中说的，只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罢了…”
此话刚落，特朗塞奇脸庞瞬间凝固。
很久很久，他都没有动过哪怕一下，宛如失去生命的雕塑。
“想起来了吧？”再度过了会，丘轩摇摇头。
特朗塞奇眼角流出两行泪水，顺着那削瘦的脸庞滑落至地面。
脑海中，那噩梦般的画面永生难忘。
心爱之人奄奄一息，留给自己的，只是无声的交代与祈求。
这一刻，他终于是愿意接受那残酷的事实，那轻柔的话语，宛若从灵魂之中响起。
“塞奇，带着我对世界那最美好的期盼，好好地生活下去…”
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眶，特朗塞奇双掌撑着跪在地面，嚎啕大哭。
芙娜的一颦一笑，犹如走马灯那般，不断在脑海中一幕幕重映。
他知道的…
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的。
芙娜就算是被如此残忍对待与折磨，依旧愿意相信世界的美好，依旧向往美好。
如同丘轩说的一样，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根本不愿意接受现实。
也根本，不愿意接受芙娜最后那无怨无恨的交代。
哪怕…她埋怨他没有将她保护好，埋怨他没有遵守要守护她一生的诺言都好啊！
可是呢？
她没有！
他却是怨恨这个世界的不公，不相信这个世界还存在美好，自甘沉沦…
若是被芙娜知道他现在的这个样子，的确会很失望吧？
她喜欢的人，竟然是一个逃避现实还不肯承认的懦弱家伙。
“对不起，芙娜…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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