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义的太阳骑士黑王殿
“那不都和伯爵有关系吗。”路易十六苦笑着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那根权杖,“你说有这东西的话,我们还用跑吗?”
“陛下…”玛丽轻声唤着丈夫正式的称谓,希望以这种方式体现自己的严肃,“它的来源不明。”
可路易十六全然一副没听见的模样,只是垂着头说:“你叫我逃,伯爵也叫我逃,杜尔阁也这么说,可我始终无法下定决心,我要是逃了,这个国家要怎么办?我从未对这个国家负过责,连巴黎的市民都知道路易十六是个不管事的国王,但我终究从父亲手里接过了王冠,直至现在都戴在头上。”
“你只是在欺骗自己啊路易,你不知道那个权杖能做到什么程度,你只是想找个借口不离开。”玛丽有些生气的说道。
“是啊玛丽,我只是不想离开。”路易十六抬起头来,目光缓缓从周遭再转到玛丽的脸上,“你带着特蕾莎和查理离开吧,如果只是你们的话,我也能努力帮衬——”“不,我也不会离开的。”
打断了丈夫的话语,这个一直被民众认为只知道享乐的女人其实意外的有很多强硬的一面,只是通常只会展现在熟悉她的人面前,“法国没有倒下,既然国王决定了留下,那我们也不可能走,特蕾莎和查理也是王族,那就得守住王族最后的颜面。”
“颜面什么的…其实根本一点意义都没有啊。”路易十六缓缓道出了一个从古至今的真理,但在半年前他根本不会有这种想法。
“不,有的,”玛丽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手指缓缓地划出简陋的鸢尾花,“作为法国的国王,你必须要有颜面,要有尊严,对人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开朗地、用透亮的声音站在大家面前才行,而面对那些打着改革旗号的谋反者,不能有丝毫的让步,哪怕是我也知道,这是王族的气节。”
“谢谢,玛丽,你永远是我的太阳,也是法兰西的太阳。”
“可您的父亲希望您能成为十四世那般的太阳王啊…”玛丽轻声叹息着拥抱他,“但就算做不到,我也知道您已经拼尽全力了。”
PS:
NO.147:注定漫长的一天开始了。
(天气热起来了,最高33°,希望五一那会儿成都能凉快点。)
通常地,当人们提及法国大革命时,首先会想到由伏尔泰和卢梭等先进思想家领导的启蒙运动,然后就是著名的攻占巴士底狱事件,再后来,或许才朦胧地意识到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的悲剧。
或许还有人称其为笑料,毕竟那断头台的改良经他之手。
他与常规的昏君暴君最明显的不同,在于他既不昏,也不暴,他在历史上的毁灭缘由说来可笑,大家都谈一个君主因拒绝改革而遭到毁灭,而路易十六却是因为尝试改革而毁灭的。他多次试图改革,不论是任用73岁的重臣莫普还是之后的新思维的杜尔阁、马尔泽布尔,还有经济学家杜尔哥,银行家内克、卡隆等。
但他又是软弱的,因为他无法撼动其中任何一方,只是被夹在强势的贵族阶级和贫苦的法国人民之间。
事实证明,作为一位王,尤其是临危受命的王,光是有着仁爱正直是不够的,接下父辈留下的烂摊子的他并没有将这烂摊子收拾起来的能力,哪怕他深爱着他的国民,建议免除农民的徭役,扩大政治开放,让人民能够积极地参与国家的政治生活;当人们对独断专制的政治体制不满时,他就放弃这种做法;当人们对路易十五的荒淫挥霍感到愤慨时,他能够品行端正,生活简朴;当人们要求做一些必要的改革时,他也能够及时体察并给予满足。
没有意义,只是这样远远不够。
他心地正直、善良,但是他软弱,不够坚决,这也最终导致了他被他深爱着的人们所杀掉,而他的软弱在另一方面造就了妻子玛丽对于金钱上的放纵,那关于蛋糕的传闻至今仍有争论,但从中明显可以看出法国百姓对其的不满与埋怨。
地狱的道路是由善良的愿望铺成的,这并非古道独创的话语,而是一句西谚,哪怕它最初的寓意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却恰恰符合路易十六的一生,并非只有无知的善会助长恶,无法坚持到底的善也是一种毒,甚至可能毒及自身。作为法国历史上最为清廉的国王他甚至没有情妇,这倒不是某种恶意的嘲讽,而是法国国王多有情妇,而国民以此为傲,许是将其当做一种多情浪漫的体现。
也正是这样的路易十六,缺了必要的蛮勇。
在如今国民与贵族都看不见彼此而将矛头对准上面的国王时,举目四望都是指责,不是每个人都拥有对抗世界的勇气,他曾经逃过一次,用那些锁来让自己沉迷,沉迷的不只是那些精妙的机械组合,还有锁本身。
一柄锁,不论大小,都能锁住一扇门,门里是真正清净的自己。
可真正能清净么?优柔寡断的国王终究还是放不下国民,逃避的想法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又被他自己举起的钥匙打开,再次坐在那令他如坐针毡的王位上,触不到地面的双脚实在说不上感觉良好,就算是套上高跟也只是自我欺瞒,自己就是个身高和腿长都有不足的男人,同样不足的还有勇气。
他在这个位子上逃了无数次,而这一次,是大家都在叫他逃。
但是,为什么反而选择留下来了呢? 是因为那把突兀的权杖吗?或许就别人看来法王真的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力量而膨胀做出的选择吧,时至今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国民得知这种话题时会以怎样的恶意评判自己。
但就像玛丽说的那样,他也清楚。这根权杖来历不明,也很明白自己不知道它能做到什么程度,即便他现在看起来像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但那只是自视罢了,路易十六是35岁的中年人了,还有什么年少轻狂可言?这根权杖给不了他自信,在这种动摇的时候突然获得这种东西更像是某种陷阱,引诱他做出选择。
但这其实是多余的事,就算是陷阱,也是没有意义的陷阱,因为他本就不打算离开。
“陛下,军团已经集结完毕了,请下达下一步指示。”
“等待吧,在巴黎城外等待,等着黑暗里的家伙露出马脚。”
“等,等待?可若是不行动的话,军团的存在就会让国民紧张。”
“是的,如今的百姓人心惶惶,只需要一点点谣言就会让他们疯狂,但我在等,在等那些传出谣言的东西出现。”
今天的巴黎,各阶层的人们聚集在黎塞留公爵修建的罗亚尔宫,激烈地讨论着时事和政治,巴黎城内充满了第三等级的支持者,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服从国民制宪议会,连他自己也差不多这么认为。可还是不够,拉法耶特宅邸的废墟确实葬送了法国最强的一批恶魔——这一点,被他派去的教士已经被龙骑兵护送而归得以确认,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伯爵还未传来喜报,但他知道这远没有结束。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在外国也有着类似的谚语,小人物远比大人物要危险,死在别墅里的都是邪恶中的大头,祂们的部下,祂们的爪牙还潜藏在法国中,在失去了上头的音讯后必然会朝着巴黎聚集,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巴黎才算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要开始了吗?圣巴托罗缪之夜。
他望着手里这根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权杖,其实这东西是陷阱的可能性极小,因为凡尔赛宫里的教士们都惊诧、赞美,乃至崇敬的朝它投来目光,并笃定这柄权杖绝对是主的恩宠,不可能有一丁点邪魔的气息。
但不论是陷阱还是真的恩宠,他希望这东西能真正派上点用场。
……
巴黎城外,由雇佣军和贵族军队组成的保王党军团在林间休息,偶尔会有鬼鬼祟祟的国民在远处窥视,他们确信这支军团在待命阶段不会行动,但内心的紧张不会有任何缓解,不过不论是普通的百姓还是别有用心的家伙都并不清楚保王党军团的资料,自然也就不会清楚,这里驻扎的军团其实少了五分之一的人数。
巴黎城内,没能缓解紧张和对抗情绪在得知保王党驻扎时显得更加的激动,金融家们决定关闭证券交易所,并派遣一位代表前往凡尔赛,打听局势发展情况,军团的驻扎让他们猜测政府或许会抵赖债务,而更多的平民们已经混乱,他们有人发出谣言:国王要屠杀第三等级的支持者,维护自己的专制统治。
混乱的滋生下,黑暗的触须涌动,而在那些人群之中,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藏匿在里面,锐利的目光捕捉着人群里的异样者,他们遵循着国王的意志,也都明白法国下的黑暗正体,既然国王不惜以身犯险来引诱这群怪物,他们也自然愿意为王拼上性命。
但他们也有着惶恐,怪物的消失并不意味着这个国家混乱的结束,未来会是如何,他们也有着迷茫,这与百姓类似的迷茫才是他们混入人群的依仗,不论如何,他们都将希望投注到了路易十六身上,他们都有幸真正面见过那位国王,也就不会受那些谣言中伤所蒙骗,将任何可能的怀疑强行压下,基于这种基础他们又庆幸于自己与周围的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有着明确的目标,效忠法国的君主路易十六。
不过在这样紧张的事态下,巴黎仍然有那么丝毫不受影响的部分人,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置身事外的理由,比如对这国家没有归属、没有留恋、乃至随时可以离开等,其中有个男人却是属于一种最小众的理由:他有比这个国家崩溃还重要的事——他女儿丢了。
女儿一夜未归,本就该让这位单身父亲感到慌张,匆忙奔走于街坊邻居之间得来的却都是些冷淡的回应,他意识到了这些街坊邻居此刻有着与自己不同的困难,因为他们有着近乎自己的烦躁表现,但对女儿的过度关心让他拒绝了解他们的难处,不寄望于那些派不上用场的街坊邻居后,他尝试着朝街道外探索,探索那些女儿或许会喜欢去的糖果屋。
它们都关门了,或者就是直接被打破橱窗,碎裂大门,一副被洗劫一空的模样。
谁会去抢劫糖果屋?这本该是个很可疑的疑点,却在这位心急的老父亲脑中一闪而逝,不再去想,但好在这种摆在面前的惨状提醒了他,他应该回去把猎枪背上,巴黎的街道已经不在安全了。
这么想着的他又朝家跑去,竟看见熟悉的邻居正在打砸自己的家门,哪怕看到了自己出现也不停止,而是慌张的顺着木门的裂口钻进了屋子里。
“科兹莫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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