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下楼买烟
龙哥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跟龙哥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学校里的人却还是很多,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木架子上面摆着娃娃,用沙包扔,只要扔下来,就能把娃娃带走,还有扎气球的,用气枪打娃娃,一把十块钱,也有不少学生玩的不亦乐乎。
操场正中心,有一个木棍叠成方形的篝火,还尚未点燃,看来这庆典还没有进行到最高潮的时刻。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龙哥揣着兜,懒散地走在前面,时不时惬意地四下看看。
我跟在她的身后,琢磨着怎么把话说出口——嗨,你觉得我合适不,要不咱俩凑合着过算了?
龙哥走到一个摊前面,停下了,我抬起头,是个用沙包扔娃娃的摊位。摊主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带着眼镜,坐在昏黄的灯光下低头玩儿手机。
龙哥迟疑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半晌后,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一个娃娃:“那个挺好看的。”
那是个黑色的卡通大兔子,通体漆黑,是用纯手工做的,眼睛没有用那种俗套的玻璃钻,而是用白毛线结结实实地缝了两个X,看起来傻萌傻萌的。
我点点头,走到摊前面,那个玩手机的女孩抬起头。
“打一回多少钱?”我问。
“一块钱一回。”她撩了撩头发,不在意地说。
我递过去一张五块的,那女孩弯下腰,从桌底下拿起一个塑料筐,框里装了五个沙包,递给我。
“你来还是我来?”我端着筐,问龙哥。
龙哥歪着脑袋,红色的大眼睛微眯着,带着些迟疑。
“这玩意儿能打下来吗?”她轻声跟我说:“我记得这好像有什么内幕,娃娃里面都是用钉子钉好的……”
“它是钉了金刚钻,我今天都给你打下来。”我颠了颠沙包,说。
龙哥笑了笑,漂亮的眼睛眯起,神色柔软下来,她说:“你先来吧,使劲扔一下,要是动了还好说,里面应该没什么东西,没动咱就换个摊吧……使点劲仍。”
我认真地点点头,撸起袖子,颠了颠手里的沙包:
“你退后,我怕溅你一身血。”
我这么一说,龙哥一下子笑了,她一笑,又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别扯淡,赶紧的!”
我点点头,把沙包举到眼前,认真地瞄了一下,然后我退后,助跑两步,抡圆膀子,沙包使劲抡出了手。
“蓬——”
这一下打的势大力沉,好悬没直接砸下来,不过兔子的头太大,卡在柜子夹层里面,看来还得砸上个一两回——
这一下扔出去,我倒是放心了,这兔子能被砸进柜子里,说明没动什么手脚。
“可以啊!快砸出来了!”龙哥睁大眼睛,转过头,表情有些意外。
我咧嘴笑了笑,又从框里捡起一个沙包,放到眼前瞄准,后退,抡圆膀子,出手。
“蓬——”
那兔子被使劲一砸,又往柜子里面进了不少。
“以前我练过。”我轻声说:“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每次领小妖出去玩,她看见这个摊,都要一个娃娃。”
“快了!还差一下!”龙哥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柜子,惊声道。
扔沙包其实也有窍门,跟棒球的投球手差不离,沙包最后出手的时候,出手的那条腿往前跨一步,要抡圆了膀子,从上往下扔,这样出手能保持一条直线,力道也足。
我眯了眯眼,细细地瞄准了一下,我后撤两步,一步踏前,抡圆膀子,出手——
“蓬——”
随着沙包势大力沉地一声响,那娃娃从柜台上砸了下来,被柜子底下的红兜布接住。那个玩手机的姑娘这时才抬起头来,表情有些诧异,转头看眼摊位,又看着我——大概没什么顾客,能用不到五块钱就打下一个大娃娃来。
而这时候,我才扔了三个沙包,还剩两次机会,索性就砸了些小的——
两次都命中了,砸下来两个——一个黄色的小鸭子玩偶,上面有个塑料洗盘,用来挂车上和玻璃门上的,还有个无脸男的娃娃,就是《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这个我拿在手里端详,挺喜欢,就自己留着。
第八十九章:(月票加更)
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庆典也开始逐渐接近尾声。
操场上,那些学生摆了个舞台,在台上开展乐队活动,说是大学音乐部的。架子鼓,电吉他,键盘,主场,都齐活了,那个主场在台上摆弄麦克风,调着音——
光是这样,就引起台下人一片欢呼呐喊,仿佛听他唱歌不是很重要,重要的只是一个热闹的形式。
我跟龙哥都不是什么热爱音乐的人,而我虽然会弹钢琴,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对于露天演唱会这种嘈杂的场合不太擅长——龙哥也觉得很无聊,她找了个摊,打了会儿气枪,就腻了,她不是很喜欢庆典这种地方,而这次,她是陪我来而已。
学校里终于开始变得冷清起来,那些爱吵闹的人都去了操场,听演唱会去了。
我跟龙哥在一片无人的彩灯中闲逛。
晚上的空气很清新,龙哥揣着兜,踩着拖鞋,无所事事地走着。
走着走着,我们不知怎的,一齐走向教学楼,教学楼里面很安静,一个人都没有,那些教室都空荡荡的,之前的女仆咖啡厅还在,桌子还是那个精致的桌子。
我到了班级门口,探头瞥了一眼,教室的仓库门打开了,里面乱糟糟地放着一堆桌椅,大概是那些学生平日用来上课的,今天庆典,就提前都收了起来,换上了别的桌子。
蓝色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龙哥揣着兜,懒散地走在前面。
“这儿天台开吗?”龙哥问。
“不知道。”
龙哥若有所思地恩了一声,没再说话。
走廊里只剩我们的脚步声。
龙哥走在前面,她穿着我那件灰色的大T恤,显得背部很娇小,那短裤她穿着也显得大,我琢磨应该挑个时候,或者昨天死缠烂打要去逛街,干脆不约好来什么庆典,还是去买件衣服实在得多。
这个教学楼有五层。
我跟龙哥走上去的时候,月光洒在台阶上,我突然有一瞬间很恍惚,像是很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光芒顺着窗户照进来,打在栏杆上,把墙壁照成一节一节的。
天台的门就在前方,是个生锈的铁门,龙哥走上前,试探性地推了一下——
似乎是理所当然的,门当然没锁,打开了。
我跟在龙哥的身后,天台吹着晚风,气温有些偏冷。
龙哥站在我前面,懒散地张开双臂,舒服地深吸一口气。
天空辽阔而漆黑,蓝色的月亮照亮云彩,把云彩也照成了蓝色的。
龙哥走到天台的最尽头,撑着栏杆,往下看,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脸很白皙,宝石红色的眼睛低垂,看着操场,这样看有一丝忧愁,显得没有烟火气。
“在无尽的黑夜!”
遥远的操场上灯火通明,那个大功率扩音喇叭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舞台上的主唱弯着腰,歇斯底里。
他们齐声地唱,也在歇斯底里,合唱被静谧的夜色所隔,变得沉闷:“所有都快要毁灭!”
中学时的龙哥很喜欢这首歌,他也喜欢在天台哼哼,抓着栏杆,看着那些走出校门的学生。
而当时的我坐在椅子上,吃口面包,偶尔仰头,看天际的云——《我的天空》,大意大概是一群刚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相信所有的梦想都是会实现的,于是面对着冰冷如黑夜的社会,宣泄着内心的激情。
其实当时我不太理解,我不太理解龙哥为什么喜欢这首歌。
当时的白海龙,只是个爱打架的小混混而已,他哪来的那么多梦想,还有激情。
我面前的女孩俯身,趴在栏杆上,百般聊赖,轻声唱道:“至少我还有梦……”
庆典已经临近尾声了。
在架子鼓和电吉他的声音停歇过后,舞台后方鬼鬼祟祟地站着几个人,手里燃着了火光。
大概过了两秒,一缕黄色的光划过,在舞台的上方绽放。
龙哥仰着脸,看着天上,她的眼睛倒映着天上的光,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
随着一声轰鸣,各式烟花升空,炸成一朵一朵色彩缤纷的花,红色,金色,绿色,绿色的升入天空,啪的一下炸开,余烟变成红的,而金色的炸成数十个发亮的小团,又噼里啪啦地裂成一堆更小的小团——然后一朵,接着一朵。
随着烟花在天空爆炸。
主场笑了笑,开始说最后的致辞:
“今天这首《我的天空》送给你们……我们都是黑夜里的孩子,要去寻找最后的光明,哪怕所有都快要毁灭,也要去追随到永远……同时,也祝我们的学校越办越好,谢谢大家!”
又是一片欢呼声,夹杂着女孩的尖叫。
我猜从台下的视角看过去,主场话音刚落,就有烟花升空,一定显得特别帅——只是我看见了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就觉得一切都无趣起来。
烟花在天空炸开,各式各样的光芒打在龙哥的身上,她的身上流动着一层淡淡的光,她只是仰着脸看了一会儿,就开始拄着栏杆,无聊地盯着下面看。
“得亏我没下去。”龙哥背对着我,突然嗤笑一声:“要不我他妈给这人一脚,给他臭屁的。”
我看着漫天炸开的烟花,我突然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就像龙哥说的,我真的是个很没劲的人,想想吧,庆典,演唱会,咖啡厅,饭店,鬼屋,沙包和气枪,现在甚至还有烟花……我其实有很多机会的。
但我总是给自己找借口,譬如这个机会不够好,那个机会不够妙——其实没什么的,重要的只是那一句话。
龙哥依旧拄着栏杆,她没有看底下的演唱会,而是重新仰起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她白嫩的胳膊架在栏杆上,变成女人后,她的后背显得很娇弱,像是什么也遭不住,没了以前到处和人叫板的痕迹。
此时她站在栏杆前面,被漫天的烟花衬托的有些孤单。
心中一股难言的悸动涌出来,我深呼吸一下,长长地出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的懦弱,不安,全都呼出体外。
“龙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认真听。”我轻声道。
漫天的烟火中,她回了头,宝石红色的眼睛带着漫不经心,倒映着各色的焰火。
“什么事?”她懒洋洋地问:“你被蚊子咬啦?”
“我喜欢你。”我认真道。
第九十章:(月票加更)
烟花在天空中爆炸,照亮了天台。
她宝石红色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有些惊讶。
“什么?”她问。
“我喜欢你。”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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