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下楼买烟
锋少点点头,道:“对。”
陆仁问:“那你干的呢?你仔细回想一下,你在厨房做了什么?”
锋少侧着脑袋,想了半晌,道:
“忘了。”
陆仁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好半晌,才眨了眨眼,凑近她,颇为认真地道:
“你记住,后厨是在厨房干活儿的,而不是搞拆迁的,记住了吗?”
锋少呼吸都快了些许,急忙点头如小鸡啄米,垂着头:“记住了。”
陆仁板着她的肩膀,问:“你记住了?”
锋少被两只手抓着肩膀,缩着手臂,双手捏着自己的衣摆,看着一旁,神色有些迷离,轻声道:“记住了。”
陆仁见她这幅样子,扬天长叹一口气,道:“我觉得你没记住。”
锋少不语。
陆仁顺势蹲在马路牙上,又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锋少在他身后站着,过了一会儿,也在他身后蹲下了。陆仁抽了一口烟,深深吸了一口气,连着烟气叹了出来,道:
“我今天赔了50个盘子。”
锋少没有说话。
陆仁的声音倒是缓和了,他想起家里还有一个白头发的女孩子,如果是她来拆迁,可能还拆的更狠一些,一时间,居然对一旁的锋少升起一丝感激,心情一时间竟如此复杂。他温和道;“你猜猜餐厅有几个盘子?”
锋少道:“我不知道。”
陆仁道:
“我刚刚问了,老板娘临走时告诉我,餐厅一共有六十个盘子。”
锋少方才一直在盯着陆仁看,见他总是数落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忿忿,道:“那不是还有十个盘子吗?”
陆仁抽了口烟,道:“当时中午正好是饭点,餐厅里一共九位客人,算我一共是十个。”
锋少不说话。
陆仁道:
“也就是说,除了上菜的盘子之外,你把餐厅的盘子都打碎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昨天夜里锋少和陆仁回了家,起因是因为天色逐渐黑下去了,总在外面呆着也不是个事。虽然现在还是夏季,天气炎热,但晚上的时候还是会很冷的。毕竟东北的天气就像人的性格一般,热就往死里热,冷就往死里冷,即便是一天中的温度变化也是一样。可能白天的时候需要穿半袖出门,到了晚上,就得套上长袖衫,不然就会把人冻个半死。
理所应当的,陆仁将锋少带回了家。冷是一方面,女孩子在外面终归是不安全的,即便现在如何是法治社会,人人都遵守法律,但也保不准有几个不遵守的,遵守的几个人中,也难免有几个脑子有病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锋少最开始万般不愿意,理由很简单,她自己认为已经从父亲那里脱离了关系,又有些年轻人的执拗,觉得自己不必依靠任何人也活得下去,但陆仁说,只是在家里睡一宿而已,到了明天早上,陆仁就给她联系一份工作,到时候她就可以自食其力,锋少抱着腿在长椅上歪着头,沉思片刻,那模样像一只努力思考的小猫,过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站起身,同意了。
陆仁家里倒也宽敞,龙哥还在隔壁屋打游戏,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不绝于耳。拉着锋少一进门,陆仁还一时间惊为天人——这什么神仙操作,才能把键盘按成这样?而且键盘敲击的及其有节奏,陆仁琢磨着龙哥也不玩劲舞团,结果拉着锋少进门偷偷一瞥,发现龙哥盘腿坐在电脑椅上,叼着烟,双手在键盘上飞速舞动,又看满屏幕的星号,估计是在骂人。
能骂人骂出节奏感的,估计龙哥是独一档了。
一听门咯吱一声响了,龙哥头也不抬,道:“老陆,我耳机坏了,明天给我买一个去。”
陆仁道:“我该你的?”
龙哥道:“耳机坏了,骂人总觉得有点不方便。”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键盘的敲击就没停过。
片刻听一旁没有声音,龙哥这才抬头,雪白的小脑袋抬起来一看,见陆仁带了个姑娘回来,视线一时间凝固住了,片刻后,才眯着眼,道:“这人我好像认识。”
陆仁道:“你别跟黑社会似的。”
“没有,这人我真的认识,总觉得很眼熟。”龙哥侧着脑袋盯着锋少,一脸思索的样子,更让人拍案叫绝的是她的手根本没停,依旧刷着满屏幕的星号。
锋少讷讷地低头,道:“你好……”
龙哥眯着宝石红的的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房间里噼里啪啦的声音也慢了下去,她道:“你也好。”片刻后,又问:
“她来干嘛的?”
龙哥说话的时候倒是语气正常,陆仁看着她一边打招呼一边骂人这等惊为天人的操作,一边心里暗暗舒了口气——这家伙脾气喜怒无常的,尤其是见自己跟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不说是女孩子,只要是个母的,她都会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最甚的一次,陆仁见楼下路过一只流浪猫,喵喵地叫着,一时间怜悯心起,于是去便利店买了一些火腿肠和牛奶喂猫。
这时候龙哥正好出来透气,掐着腰抽烟,一边活动筋骨,见陆仁喂猫,顺口问了一句:
“公的母的?”
陆仁眨巴眨巴眼睛,愣了,道:
“母的。”
龙哥点了点头,道:“我去买盒烟。”
陆仁至今无法忘怀,龙哥那天出去买烟的时候,何等自然地踢了那猫一脚,那一脚至轻至柔,仿佛水到渠成一般,让那只可怜的猫软软在地上滚了几下。陆仁左手火腿肠,右手牛奶,嘴里叼着烟,蓦然抬起头时,夕阳下满目是她萧瑟的背影。
陆仁准备给锋少物色一个房间,这屋龙哥住着,她也不是个喜欢和人一起住的主儿,更何况她打游戏打到很晚,来气的时候会狠狠敲桌子,搞得楼下怨声载道,屋里又烟雾袅绕的,呆一秒折寿三年。隔壁屋的明海倒无所谓,但她一副孤僻至极的样子,显然也不喜欢让别人一起和她同居。思来想去,只有自己的屋子了,但自己又要住在哪儿呢?
陆仁正琢磨的时候,锋少跟在他的身后,一时间福至心灵,回头一看——龙哥居然在盯着她。
眼见她神色异常恐怖,瞪着猩红眼睛,右手在脖子上狠狠一抹。锋少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回头看。
客厅没开灯,陆仁想让锋少住在自己的房间,他知道锋少是个性子柔弱的主儿,如果知道房间是自己的,她生性不爱叨扰别人,肯定是不会住的,想着怎么劝说的功夫,锋少四下环视,紧紧跟着陆仁,蓦然间,却见客厅没开灯处,探出一个黑色的脑袋。
那脑袋上生着黑色的头发,一直披散到整个前额,煞白的脸色仿佛被水泡过一般,白的诡异,那脑袋极为缓慢地从墙后探出来,似乎注意到客厅的两个人,那脑袋缓缓抬起来,空洞洞的两个眼眶,死死盯着锋少。
锋少一时间吓得心神俱裂,只是瞪着眼睛发抖,揪着陆仁的衣摆的手就像是打着摆子一般。陆仁左顾右盼之际,也注意到了那个脑袋,掐着腰道:
“回来了?”
那脑袋就在墙旁边靠着,整个身子隐藏在墙后,片刻后,一个轻灵的少女声音响起:“回来了。”
“你今天不是在寝室住?”
那少女声音又道:“住不习惯。”说着,她伸出一只惨白的手臂,打开了灯。
电灯啪的一声打开之后,锋少才看清了那个倚在墙边的“脑袋”,是一个头发蓬松的少女,皮肤白皙,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显得有些湿润和凌乱,她眯着一只眼睛,正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看上去颇有几分慵懒样子——锋少注意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非常的深,几乎是碳素墨水一般的黑,像是不反光一般,在黑夜里显得极为渗人。
开了灯,见这少女貌美清冷不说,还有几分懒散的感觉,锋少咽了一口唾沫,心里这才安定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章:
陆仁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但却并没有什么太过意外的表现,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道:
“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跟舍友吵架了?”
那少女摇了摇头,道:
“没有,我从来不跟人吵架。”
陆仁问:“是啊,你的确不喜欢吵架,估计你只喜欢杀人。那你今天为什么回来了?”
明海道:“没有什么,只是她们吵八卦的时候,我在被窝里,恨不得提一把刀杀了她们。”
杀人这个词汇仿佛水到渠成一般,期间没有过任何的酝酿。锋少丝毫不怀疑,这就是她此时的所思所想。
却见陆仁了然地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对着少女刚刚说出的杀人二字表现出太多的意外,道:“太吵了?”
明海点了点头,显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
锋少的心神刚刚安定,又一股寒气从脊椎冲了上来。这一段对话在锋少耳朵里听得是遍体发凉。
陆哥儿是一个很好的人,但不知为何,家里住的却都是一些奇怪的家伙。
明海擦着脑袋,微微眯着眼睛,在陆仁看来,她最近好像有些近视,时常喜欢眯着眼睛看人。其实这件事情很无所谓,但她偏生有一双颇为幽深的眼睛,只是被那双眼睛盯着,就很让人觉得渗人,尤其那双眼睛不带情感的眯着,显得颇有些诡异,让见着遍体生寒。这时候,她仿佛刚刚注意到锋少一般,用这双眼睛盯着她,锋少被盯得发毛,才听见她说:
“这是谁?”
陆仁不自然地挠了挠脖子,道:
“一个朋友,今天没有地方住,来家里借宿一天。”
那少女点了点头,从上至下,颇为缓慢地扫视着锋少。
锋少被她注视的地方隐隐有些不太舒服,像一种被X光扫描的不自在感,即便视线和X光并不伤人,但被扫过的地方,总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如今已经是深夜了,其实这少女是一个颇为漂亮的人,气质也相当出众,只不过为人颇显得有些阴沉罢了,如果是白天碰到,可能锋少还会心里由衷感叹——真是个漂亮的人啊。但到了晚上,那白纸一般病态惨白的肌肤,还有那双不反光的眼睛,还有那迟缓的行动,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极为诡异的印象。
明海只是出来洗个澡,听陆哥儿说她平时也不怎么回家,但是她有家里的钥匙,所以她在家里出现与否,基本是一个概率学事件——如果她在寝室觉得不舒服,那么就回来,如果她觉得勉强可以接受,那么就不回来,非常的简单。所以,如果在陆哥儿家里住下来的话,就总有撞鬼的几率,也许是一周,也许是数周,如果运气好的话,可能还会在白天遇到这个少女——
在黑夜里,明海那双眼睛的压迫感很难为人所道。但跟着陆哥儿去他房间的途中,锋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回头一看,见那少女的背影缓缓走向门口的书房,似乎刚才,她还在凝视着自己的背影。
她突然想到,这股压迫感,是不是只是针对自己的原因?
那天在陆哥儿家里留宿,是一件不得已的事情,夜色的确很深了,而且出来的匆忙,也没有什么可以穿的厚实衣服,在加之她身无分文,只好在陆哥儿的家里留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按陆哥儿的说法,家里实在没有空出来的房间了,隔壁的屋子本来是陆哥儿的,但被那个白发女孩霸占了,后来那个阴暗的少女也住进了家里,所以书房也住不了了。陆哥儿整理着被褥,唉声叹气,没成想,终有一天,自己的房间也有失手的时候。
锋少站在陆仁身后,房间里开着灯,陆仁正在给她整理被褥。按他的话说,今天先在自己的房间里住一宿,虽然男女授受不亲,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看着陆仁整理床褥的背影,突然想到,到了晚上,他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知是有一种凄凉的感觉,还是一种莫名的,难以言说的小小的兴奋。离家已经超过一天了,如果是往常,这个时间,怕是自己的电话都被打爆了,她曾经是刘家最后的独子,但有些东西,即便是本质还在,外表微微变化一番,就有很多人难以接受,她已经不是那个纨绔的刘任峰了,现在的她,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全新的姿态,展现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这感觉让她觉得很新奇,也觉得很迷惘。
锋少问:“今天,我有可以晚上穿的衣服么?”
陆仁道:“什么是晚上穿的衣服?”
锋少道:“难道我不穿衣服?”
陆仁整理床铺的手停了,他颇为意外的扭头看了锋少半晌,锋少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陆仁道:“随便。”
随便?
这个随便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当时的锋少内心抱有怎样的想法,那就是没有想法,她只记得自己的脸很热,但心中想的却是一片空白,这是一件很新鲜的事情。
随便?随便是什么意思?
陆仁终于将床铺收拾干净了,他直起身,舒了口气。毕竟自己睡过的床褥,再给别人睡,显得有些奇怪,所以好歹换上了一套新的被褥。
扭头一看,见锋少脸颊微红,低垂着眉眼,斜眼看着别处,似乎正在思索什么一般。陆仁奇怪的看了她一会儿,左顾右看,突然屈身向前,在锋少的头发上闻了闻。
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几乎掀起惊涛骇浪,锋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格外怪异——像是一个刚刚加油的发动机,马上就被粗暴地发动起来一样,大脑几乎瞬间定格了,陆仁似乎刚洗过澡,身上还有一种很好闻的气息,这大概是他用过的沐浴露吧,味道又有点不太像沐浴露,商店哪有薄荷味道的沐浴露呢?那味道与其说像是香草,不如说有点像是被稀释的薄荷,淡淡的。
大脑自己放弃思考之际,锋少突然没来由的心想,今天晚过后,自己的身上,也会被粗暴地沾染上这个味道吗?
第三百二十一章:
但是事实证明,锋少并没有如她所想,被粗暴地沾染上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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