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主教的月光 第49章

第74节 Episode 8：蒙尘的愿望

　　输液管中的液滴落在下面的药液之中，溅起一点细小的不能被察觉到的波纹，旁边链接上女孩的心电图仪和几只输血管静静地躺在少女雪白娇嫩的肌肤上，脑电波的图形逐渐恢复了正常的波动，只是少女沉重的双眼依旧紧闭着，还没有睁开的迹象。

　　“琪亚娜，我可以进来吗？“

　　轻轻的敲门声让坐在表姐床边的琪亚娜从胡思乱想中回过了神来，她轻轻嗯了一声：“请进吧，比安卡，不用这么拘束的。”

　　金发的少女轻轻扭开了门锁，左手拿着一份纸质报告单走了进来，她看着依旧还在昏迷中的莉薇蒂娜，语气很罕见地透露出了一丝担忧：“她还没醒吗？现在已经快9个小时了···刚才我拿到医生的核磁共振图了，莉薇蒂娜没有受到很严重的脑损伤，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只是···”

　　比安卡没有再继续说，只是默默地将报告单递给了琪亚娜，自己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双手接过纸质报告单的时候，力气明显加大了一些，琪亚娜很慢地将那张白纸拿到了自己的身边，握住报告单，蓝宝石一般的瞳孔看着那张白纸，扫过一行行身体指标数据，在最后的报告结论上停了下来。

　　“崩坏阻断药剂将患者体内的崩坏能成功稳定并中和，阻止了崩坏能的进一步感染和侵蚀，但患者的的脊椎运动系统受到了巨大的副作用，预计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可能会终身伴随下肢瘫痪。”

　　紧紧将报告单折好，琪亚娜将那张单子放进了上衣口袋里面：“结果···还是没有发生奇迹吗，表姐，真的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一身了吗，如果那个时候我···我能够马上···”

　　“琪亚娜，这不是你的错，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们不赶紧给莉薇蒂娜注射崩坏阻断药剂，莉薇蒂娜就会死士化的，她是绝对不会愿意变成死士的话，即便那样···她能够活下来。”

　　琪亚娜呼出了一口气，神色疲倦，眼神中又带着自责：“表姐····赶快醒过来吧，哪怕你醒过来之后，要怎么打我也好，骂我也好····”

　　沉默的心电图仪运行的声音成为了此时病房中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血液不断从输血管中流入到莉薇蒂娜的身体内，冰凉的药液顺着血液流通到昏迷在床上的莉薇蒂娜的身体各处。

　　比安卡和琪亚娜看着躺在床上的莉薇蒂娜，都不约而同地将手放在了莉薇蒂娜的小手上，那个有些不坦诚的沙尼亚特大小姐，此刻还是像以前那样，手心中传来让琪亚娜感到可靠的温暖。

　　“唔···”

　　莉薇蒂娜的眼皮似乎微微上升了一点距离，琪亚娜赶紧凑近了身子，小心地将手放在莉薇蒂娜的额头上，迷迷糊糊的莉薇蒂娜发出了一声闷哼，插进手臂静脉内的输液管传来的让血液变得有些冰凉的药液让少女感到一点不适，她努力地睁开了沉重昏沉的双眼，琥珀色的瞳孔在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天命医院独有花纹的天花板。

　　刚刚恢复的嗅觉第一时间闻到的是病房内那股消毒水的味道，莉薇蒂娜想要抬起手臂，才感到一股留置针传来的刺痛感觉，她只好在床上躺平，看着正在将药液输入自己体内的输液管，微微侧过头看向一边的琪亚娜，声音中还有些虚弱：“琪亚娜，任务完成了吗？那个逆熵的杀手抓到了吗？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我没事，表姐，我和比安卡都没事，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只是那个逆熵的杀手趁乱逃跑了···”

　　莉薇蒂娜呼出了一口气，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轻轻刮了一下表情有些失落伤心的琪亚娜的鼻翼：“真是的，我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干嘛摆出那副苦瓜脸···好了，现在我好了，不用再输血了，比安卡，帮我把这些输液针头都取下来把。”

　　比安卡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将手放在了莉薇蒂娜的左手上：“莉薇蒂娜···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拔下针头，你失血有些多，还是等这一袋血浆输完再说吧。”

　　看着已经所剩无几的血降，比安卡侧过了脸，不忍再去看莉薇蒂娜。

　　成为S级女武神，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她和比安卡一样付出了许多许多的努力，为了准备第一次女武神考试，莉薇蒂娜甚至起得比比安卡还要早，那段时间，她每天四点钟就起来，在训练室训练到上午七点，然后又上课，每天除了午餐和晚餐时间，就是在高强度的训练和少得可怜的睡眠时间度过。

　　那个时候，她甚至为了打出一套漂亮的拳击，把手指在沙包上磨得鲜血淋漓，忍受着肌肉一次次拉伸断裂的剧痛，一次次从钻心的疼痛中站起，向教官发动新的进攻。

　　莉薇蒂娜曾经说过，她最希望的死亡是能够战死在战场，就像她崇拜的塞西莉亚大人一样，她希望能够像个英雄那样死去。

　　是啊，这个希望自己的生命如同奔向火焰的飞蛾那样短暂而炽烈的女孩，怎么能够···怎们能够接受下肢瘫痪的事实呢？

　　看着沉默的比安卡，琪亚娜也没有说出话来，只是慢慢握住了表姐的手，在酝酿了很久，她才带着几分苦涩说了出来

　　“表姐，你先···你先好好休息吧，你···你的····”

　　“别说了，琪亚娜，不要那么伤心，我不是···不是好好的吗。”

　　此刻的莉薇蒂娜，已经和平日里那个不坦诚的大小姐相差甚远，她温柔地露出一点微笑，擦去了表妹眼角上的泪珠：“别哭了，琪亚娜，女武神是不相信眼泪的。”

　　“表姐···”

　　琪亚娜好想抱住现在的表姐，她本以为，自己才会是安慰人的哪一个，但现在，是莉薇蒂娜在安慰自己。

　　“好了，你们也不用老是在这里看着我了，拉格纳学院长都在外面等了好久了呢，你们也一定累了吧，快过去休息。让我和学院长说说话吧。“

　　“可···可是表姐···”

　　带着一点轻笑，点了点这个表妹的额头，莉薇蒂娜很温柔地说话了：“乖，听姐姐的话，先出去吧。”

　　脸上那些担忧的表情还是没有褪去，琪亚娜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和比安卡一起走到门口的地方，轻轻扭开门锁，带着担心的眼神望了一眼莉薇蒂娜，一点一点地关上了门。

　　就在琪亚娜和比安卡关上门之后，留着偏灰色短发的拉格纳学院长慢慢走了进来，她轻轻走到莉薇蒂娜的面前，在座位上坐下，看着自己的学生，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莉薇蒂娜···你···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A级女武神，拉格纳的声音也有了一点颤抖。

　　我问的是什么问题啊···她··她怎么可能还好呢？

　　她的双腿，已经再也无法行走了，而且，永远也没办法恢复了。

　　那个在毕业典礼上，希望自己能化作追逐光明的飞蛾的女孩，现在，已经不再能够触碰到火焰了。

　　再也无法走路，对普通人来说的打击也是无比巨大，更何况，从一开始就希望成为S级女武神的莉薇蒂娜呢？

　　“听说你在库斯科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我就赶紧过来看你了，还好···医生说你没有生命危险。大概····大概在过一个月左右就能出院了吧。”

　　拉格纳深深吸了口气，紧握住自己这个学生的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绝望啊，莉薇蒂娜，你是尤克特拉希尔学院现在的女武神学员心中的偶像，她们非常崇拜你呢，甚至有的孩子把你视作梦中情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从很早以前开始，就是一名出色的女武神了。”

　　莉薇蒂娜的笑容中带着几分落寞与凄凉，她触摸着学院长那温暖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地开口了

　　“学院长···其实，我的双腿···已经瘫痪了吧，而且，还是终身瘫痪。”

　　声音很轻，但却让拉格纳的脑海掀起了一片波浪，她看着莉薇蒂娜的脸，苦笑着回答了她。

　　“你···已经发现了啊？”

　　莉薇蒂娜笑了笑：“琪亚娜那个傻丫头，以为我不知道崩坏阻断药剂呢，那个时候，我被那只怪兽的触手刺穿，流了很多血，崩坏能也失控了，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我已经到了失去心智的边缘了，结果醒来却好好地躺在床上···而且，从刚才开始，我的双腿已经没有知觉了。”

　　“只是，我不能说出来，琪亚娜那个丫头，很小就没有了母亲的陪伴，她身边的朋友，就只有我这个表姐和比安卡，要是我在她面前哭了，在她的面前发现自己下肢瘫痪了···她一定会非常难过，非常自责的。”

　　“琪亚娜她，一直都是那样的，她太善良了，善良到自己明明做了好事，也会因为给被救下来的人造成的一些伤害而自责，而伤心，我可是她的表姐，怎么能够，让我的表妹因为把我救下来而哭泣呢？”

　　琥珀色的瞳孔看向了天花板，拉格纳长叹了一声：“你又何尝不是那么善良，那么会关心别人呢，莉薇蒂娜啊···其实你不用把那些事情，都憋在心里···”

　　忽然打开的门让莉薇蒂娜和拉格纳一起将视线看向了门口，在那里，蒙上一层泪水的琪亚娜已经泣不成声，她看着自己的表姐，娇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的哭腔

　　“表姐···”

　　她一直没有离开，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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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日书推：《为崩坏世界献上终焉》，应一位读者老爷的请求

　　虽然从成绩上，我没多大资格推荐这本···应该是这本书的作者来推荐我才对····

　　《为崩坏世界献上终焉》

第75节 Episode 9：想要哭泣的时候

　　匆匆走过空旷的走廊，金发的主教在病房门前的休息座椅面前停了下来，他轻轻走向那个将银白色发丝的小脑袋埋进怀中的女孩，声音还是像女孩记忆中的那样温柔：“琪亚娜，抱歉，我来迟了。”

　　“奥···奥托叔叔···”

　　抹掉匆匆眼角上流下的眼泪，琪亚娜想要在奥托的面前露出一个微笑，却只能在流下来的泪水中轻轻捂住脸，不想让关心着自己的人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

　　“事情的经过，我都已经从报告文书上看到了···对于莉薇蒂娜的事情，你不必过于自责了。”

　　慢慢坐到还在流下眼泪的白发少女面前，奥托的声音很轻，他看向那个昔日在自己的怀中撒娇，要自己抱着的小琪亚娜，语气中带着一点的怀念与感慨

　　是啊，你还是像之前那么善良呢，即便，你已经救下了很多人，却依旧会为了自己所做不到的事情而难过。

　　无论什么时候，琪亚娜姐姐，都是那一束纯白无垢的皎洁月光。

　　“奥托叔叔···我···我感觉自己好无力，表姐为了保护我被那只怪兽刺穿，我却只能用崩坏阻断药物，以表姐终身瘫痪的代价把她救下来，要是···要是那个时候的我，可以更强一些，如果我也能够驾驭神之键黑渊白花，就···表姐就不会必须一辈子都在轮椅上了，我以为我成了A级女武神，我就可以保护很多很多的人了，可是···可是我现在连自己的表姐都保护不了····”

　　琪亚娜低声抽泣着，用面巾纸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要是，要是我能像妈妈那样，用黑渊白花救下表姐的话，表姐就不会···就不会瘫痪了，如果我能够···”

　　“琪亚娜，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自责的，莉薇蒂娜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当听到琪亚娜提起黑渊白花的时候，奥托就知道，琪亚娜一定是因为莉薇蒂娜的事情，想要去追寻更强大的力量，来实现心中那个守护他人的愿望。

　　那个时候的琪亚娜姐姐，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从那个混蛋到了极点的我的手中接过了黑渊白花，可是，就像黑渊白花带给琪亚娜姐姐的伤痛一样，她保护的那些人，有谁对她说过一句谢谢，那个德莉莎，甚至连仅仅不打伤她都做不到。

　　奥托宁愿神之键永远躺在天命武库里面积满灰尘，也绝不愿意琪亚娜接过它。

　　可是，他也知道，琪亚娜是高洁纯白的月光，她是不会愿意躲在温柔的港湾中的，她注定是毁灭崩坏的利剑。

　　只是，无论如何，我也想让琪亚娜不要受那些伤，无论是来自肉体上的痛苦，还是心灵上的伤痕。

　　琪亚娜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静静倾斜着小脑袋，将头枕在那个曾经给了自己温暖与安慰的主教的手臂上，就像以前她伤心难过时候的那样。

　　拉格纳和护士在里面照料着没有办法下地的莉薇蒂娜，不久之前，莉薇蒂娜因为害怕琪亚娜伤心，强行把她赶了出去。她知道自己的这个表妹表面上有些不正经，实际上对于自己爱的人总是那么柔软，要是她看到自己因为护士换药而疼的龇牙咧嘴的样子，这个傻丫头一定会哭着责怪自己的。

　　“奥托叔叔，天命的技术···能够让莉薇蒂娜表姐再站起来吗？”

　　奥托看着厚厚的窗户里的病房，因为窗帘的阻挡，他并不能够看见现在躺在病房里的莉薇蒂娜伤势如何，他摸了摸琪亚娜那柔顺丝滑的霜雪发丝：“脑神经控制技术还很不成熟，而且莉薇蒂娜的身体已经被崩坏能摧残过一次了，贸然进行机械改造手术可能会引发新的问题···不过通过智能悬浮椅，我想莉薇蒂娜还是能够生活自理，像正常人那样生活的，只是不能再当女武神了，我会为她办理退休手续的。”

　　“就像妈妈一样···吗··”

　　伴随着琪亚娜的低语，换药的护士推着辅助用医疗机器人走出了病房的门，琪亚娜赶紧站了起来，跑到病房之前，奥托慢慢起身，跟在琪亚娜的身后，走进了莉薇蒂娜的病房。

　　在注射了高效愈合剂之后，莉薇蒂娜身上的纱布已经被取了下来，刚刚被护士仔细擦过一边的身体此刻半掩着暴露在奥托的面前，见到表妹身后走进来的金发主教，莉薇蒂娜赶紧扯住了被子，有些责怪地点了一下凑近到自己身边的琪亚娜的额头：“真是的，你和主教大人一起进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诶嘿，没什么啦，表姐，再说了，奥托叔叔肯定什么都没有看见嘛。”

　　尽力在莉薇蒂娜面前装出一副笑容，但莉薇蒂娜看出了表妹笑容下的那一层忧伤，她没有再说什么话，只是轻轻摸着表妹的发丝，安抚着琪亚娜。

　　“莉薇蒂娜，伤口恢复的还好吗？”

　　奥托轻轻走到琪亚娜的身边，带着一点关心的眼神看着躺在床上的莉薇蒂娜，拉格纳坐在她的身边，见到奥托轻轻站起身来，向这位天命主教行了个礼，奥托轻轻点头代表回礼，接着关心地询问着莉薇蒂娜的伤势。

　　“恢复得很好，已经不疼了，医生说可能提前几周就能够出院了，只是···”

　　莉薇蒂娜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奥托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个人终端，将全息影像播放出来：“其他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为你办理退休手续···或者你也可以转入情报部，之前你在几次任务中的情报分析工作很出色，Wraith跟我提过，如果你能够加入情报部的话，对我们的帮助也很大。当然，你已经为天命做出了很多了，如果你想要休息一段时间，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听到自己还能够作为女武神继续在天命留下去，莉薇蒂娜有些激动地双手按住床单，吃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您···您是说，我依旧可以作为天命的女武神，为对抗崩坏而战···如果···如果那样的话，我想要申请加入情报部！”

　　奥托露出了一点点很轻的笑容，不过他还是让莉薇蒂娜先暂时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等你的伤完全好了之后，有关加入情报部的事情我会和Wraith谈谈的，现在你先把伤养好，琪亚娜和比安卡可都是很担心你的。”

　　奥托对于莉薇蒂娜还是有一点好感的，不过全都是来自于她像个真正的姐姐一样关心着，爱着琪亚娜，对于奥托来说，让琪亚娜不再伤心是第一重要的，保护她爱的人，也是自己应该做的事。

　　“嗯，谢谢主教大人，对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主教大人，琪亚娜，你们不回去吗？”

　　琪亚娜有些担心地看着表姐，带着几分的忧心与不确定开口了：“表姐，你真的，一个人能行吗，要不然，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不用担心我，琪亚娜，你和奥托主教也有快半年时间没见过了吧，好好回去和主教大人聚一聚吧，我这里，有拉格纳学院长陪着我呢。”

　　坐在一边的拉格纳露出了令人放心的笑容：“是的，和奥托主教一起回去吧，琪亚娜，这里交给我和医院的护士们就行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