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在奥玛城没见到库珀，艾琳的心情短暂舒缓后，变得愈加沉重。
梅亚能理解艾琳的心情，但安慰的话语对艾琳来说意义不大，她只能默默陪在艾琳身旁，并表示不管是何种状况，她都会陪着艾琳一起接受。
离开奥玛城的第二个夜晚，脚程极快的艾琳就回到雪原深处，来到了先前的族地附近。
在雪原之上，艾琳能肆无忌惮地挥霍魔力，化身为艾琳牌高铁的她，赶路速度是先前的数倍不止。
艾琳的族人是西尼尔皇帝北逃时带进雪原的，在冰天雪地里的生活也就持续了一百多年，期间也搬迁过数次居住地，但有一处族地被年长的族人们视为根基。
这处族地藏在山腹之中，高耸的山脉和冰壁隔断了寒风，地下区域又挖到了热泉，可以保证一定程度上的供暖，附近的雪山魔兽比较多，不缺口粮。
族人们经营这块地方数十年，山腹空间内已经开凿的有模有样，在艾琳拿下奥玛城之后，大部分族人迁移到了奥玛城，但仍有几十个上了年纪的族人，依旧留守在山腹族地之中，为前方的族人们坚守着退路。
艾琳就是在山腹族地里长大的，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
她带着梅亚，从一个隐秘的入口潜入族地，没有引起任何留守人员的注意。
在并不开阔的通道中绕行许久，艾琳找到了库珀的住处。
库珀并不在家，但家门口留下了走动的痕迹，艾琳又摸进屋子里查看，从屋内的痕迹来看，库珀并未在住处停留太久，像是取走某样东西就离开了。
“接下来去哪里？”梅亚低声询问。
艾琳沉思片刻，看向了位于族地中间处的白色围墙。
她小时候曾去过白色围墙的内部，那里有一个螺旋向下的石梯，不知通往何处。
白色围墙的外边有防护结界，这难不倒梅亚，恶戏法术中的神奇泡泡轻松穿过屏障，带着两人来到内部。
进入围墙内部，能看到一座低矮的白塔，也就一层楼高，但被仔细分成三层，上面篆刻着奇异文字，似乎是进行某种仪式的祭祀道具。
艾琳所说的螺旋通道就在白塔下方，本应该有一位族人看守，此时却不见踪影。
通道内散发着幽寒的气息，让人心中无端生出几分畏惧。
梅亚道：“要下去看看吗？”
艾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手指在额前轻点，眼瞳中开始有雪花在旋转。
她开启了冰结魔眼，螺旋通道的入口处凝结出一面冰镜，倒映出下方通道里的景象。
螺旋通道的内壁上挂着冰锥，阶梯边缘有极为浅淡的魔法辉光在闪烁，这意味着通道本身也是某种魔法器具，或者是魔法阵和祭祀仪式的构成道具。
艾琳声音低沉：“这些东西，我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梅亚握了握她的手掌，“不管怎样，都有我在你身边。”
艾琳下颌微收，“我们下去吧。”
梅亚手指搓动，一个水泡裹住两人，从螺旋通道中间处朝下坠落。
第一百一十章 凡人的剧目
下降的过程持续了约莫一分钟，两人的目光一直都能看到螺旋往下的白色阶梯，除此之外，还有朦胧的炫光和摇曳的阴影。
期间泡泡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四重不同构造的魔法结界，艾琳和梅亚还注意到阶梯上布置着一些魔法陷阱。
根据下坠和穿越结界的速度，当两人的视线里出现平地时，梅亚估摸着和地面已经有超过五百米的距离。
“我以前没来过这里，族地深处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艾琳双脚落在地上，看着周围平铺的白色石板，心情十分复杂。
石板地面向着前方延伸，空间开阔，空气里浮动着宝石灯笼，照亮周围的区域。
从眼下的状况来看，库珀就算不是被哈勒斯夺舍，也必定有很多秘密瞒着艾琳。
因为不清楚有没有机关，两人的脚步没有落在石板上，都是离地几寸悬浮的状态。
梅亚四下扫视，她发现这片地下区域的魔力走向很特殊，都在朝着中间某个点位汇聚，看来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她还没开口指路，艾琳已经朝着正确方向走了过去。
没过多久，两人看到了更为震撼的一幕。
明明是深度超过五百米的地下区域，却有一道天光落下，光芒之中有一个水晶做成的方形盒子，看起来有点像传说中的冰棺。
以冰棺为中心，诡异的涂鸦遍布于周围的八个方向，细小的黑色符号颇为显眼，凝聚成八条绳索一样的东西，搭在了冰棺上。
除此之外，冰棺附近还有三个黑色圆环，同样是以黑色涂鸦符号构成的。
这场面看起来很像是邪恶祭祀，会带来极大灾难那种。
梅亚眯起眼睛，洞察之眼视距拉远，在八道黑色细线的尽头，竖立着与外面的白色小塔一样的三层矮塔，每一个塔上都摆放着一枚颜色不同的魔晶。
土水火风，光暗，还有更为稀有的时间系魔晶和空间系魔晶。
单独把这八枚魔晶拿出去，都能卖出极好的价钱。
艾琳保持着离地悬空的状态，走到了冰棺附近，梅亚也跟了过去。
冰棺内躺着一个女人，身着华丽裙服，长发披在身侧，额头上放着一枚淡绿色宝玉。
女人的样貌梅亚很熟悉，正是哈勒斯的妻子，皇后雪莉。
她早已死去多年，尸体却仍然保持着死亡时的模样，仍旧年轻美丽，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看到雪莉的面容时，艾琳的瞳孔微微一缩，冰结眼的雪花旋转速度都变快了一些。
雪莉的尸体出现在这里，并且保存的这么完好，已经足够说明许多事情。
当两人来到冰棺附近时，冰棺背面的阴影里，一具苍老的躯体站了起来。
他披着黑色金线镶边长袍，手里握着带有日轮的法杖，面容苍老松弛，眼眸里的光芒却依旧明晰。
看到艾琳和梅亚时，他表情不变，只是握着法杖的右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艾琳与他对视片刻，淡淡开口：“我应该称呼你库珀老师，还是曾祖父？”
梅亚就在艾琳身侧，她能感受到，艾琳表面平静，身体却在轻轻颤抖，连带着声音的气息也不够稳定，带着些许颤音。
“既然你找到了这里，也见到了她，想必已经明白了某些事情。”库珀的声音依旧温和，脸上的表情也像初见时那般慈爱，“称呼只是小事，你要是愿意，可以继续称呼我为老师。”
艾琳轻笑，“曾祖父，你下了好大一盘棋，整个帝国都被你瞒住了。”
库珀，现在应该称呼其为哈勒斯，老人摇了摇头，“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地步，也超出了我的预料。”
“你想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亲爱的曾祖母？”艾琳依旧在笑，语气里带上些许嘲讽，“帝国这百年间的兴衰，族人们在冰天雪地里祈求活路，甚至是我的降生和成长，都是一场虚假的闹剧？你准备什么时候拿走我这件精心培养的容器？”
梅亚握着艾琳的手掌，稍稍用力，示意她注意情绪。
哈勒斯表情不变，视线转向冰棺：
“你并非容器，你的生活也不是虚伪的闹剧。”
“你真切的活着，真切地感受过风霜雨雪，阳光朝露，也找到了自己心爱的对象。”
“你有真正的感情，有自己的思想和决断，在一切结束之前，你，艾琳，都是真实的存在，是一个鲜活的人。”
梅亚更用力地握住艾琳的手，让人能感受到疼痛的那种紧握。
艾琳回应了梅亚的安抚，手指轻轻挠了挠梅亚的掌心。
她歪着头，嘴角讥讽笑容依旧：“所以，艾琳鲜活的人生该在何时结束？”
哈勒斯叹了口气，“当你们下来时，我一直在想，要不要转移冰棺，从这里离开。”
“如果你没有看到这些东西，没有来到这里，没有追查我的身份……”
“当终结之时来临，你就不会痛苦。”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无论是作为我的学生，还是我的血裔，你都有权力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人的身体慢慢飘了起来，声音抬高几分。
“当你降生的那一刻，我感受过欣喜。你完美结合了我的血脉和魔王之血的力量，在北地雪原地脉能量的浸润下，拥有了天生的魔眼。你的资质除了光耀家族的先祖，无人能比。”
“我曾想过放弃计划，好好培养你，让你来拯救即将倾颓的帝国，但那个念头在看到雪莉的脸庞时，被我放弃了。”
“我深爱着我的妻子，也为自己过去的无能而感到愤怒。在我能给予她无上幸福的时刻，她却永远离开了我，身为帝国皇帝，我竟无法阻止这一切发生。”
“凡世间的权柄再高贵又有何用？就算贵为帝后，我们的命运在天空神座之下也完全没有意义，只是取悦神明的无聊剧目。”
“我不接受命运的嘲弄，更不允许雪莉离开！我要褪去凡人之躯，更改我们的命运，留下她！”
“为此，即便是窃取魔王的力量，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一十一章 师生间的战斗
伴随着诉说的声音，石板上的黑色符文闪烁着光亮。
符文线路的尽头，白色小塔上的魔晶也在一枚枚点亮。
神秘莫测的力量逐渐填充这片空间，哈勒斯脸上的慈爱也尽数褪去，变成了冷峻。
他举起手里的法杖，直指穿透地层的天光，沉声喝道：“魂兮归来！”
梅亚听的出来，哈勒斯所用的语言是古代魔法语，声音落下之时，就是咒术完成之时。
符文圈和符文线上爆发出强烈的魔力，化作万千黑白二色的细小飞虫，顺着落下光芒的位置，朝外飞去。
梅亚感觉到了淡淡的心悸，并不是很严重。
希雅那边的心悸感更为明显，但在心剑缓缓转动几圈后，心悸感也就消失了，并没有异常事件出现。
艾琳并未打断哈勒斯的法术，她静静地看着那些飞虫离开。
哈勒斯放下高举的法杖，神情略显疲惫，他沉声道：
“我要做出预言之外的选择！只有打破星图既定的命运，才有机会救回我的雪莉！”
艾琳反握住梅亚的手掌，微微昂首，表情愈加淡定。
她的表现让哈勒斯略显惊讶，但很快，老人的惊讶就变成了惊慌。
那些从仪式法阵里飞走的细小虫子，没过三分钟就原路返回，它们振动翅膀，顺着光柱落下，再度化为一行行细小的符文。
“怎么回事？！聚魂虫怎么提前回来了？！”哈勒斯原地踉跄，扫视四周景象，“什么也没找到？这不可能！”
“我命令你们，去把雪莉·爱娜利海恩的灵魂碎片带回来！快去！”
惊慌的语气进化成了惊恐，然后是仿佛溺水般的恐惧和绝望。
“神威权杖，力量解放！快行动起来！”
哈勒斯举着法杖，动作有些癫狂，可不管他如何挥舞法杖，发布号令，白石板上的黑色符文都无动于衷，不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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