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几个呼吸之间，荒芜的雪原逆反天地常态，变成了葱葱郁郁的森林。
第五十九章 认清心意
可萝尔面容幼嫩，也从不摆长辈架子，这让很多人忘记一件事——她是和前任魔王战斗过的人，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成为超凡，是精灵族的圣灵大祭司，这个世界上除开神明外最强大的几人之一！
在阻止传送门失败之后，可萝尔就开始着手布置战场，发现局面无法靠谈话来解决时，她先手发动了抢攻。
拔地而起的森林覆盖了众人脚下的冰雪，她携着法术余势，将手中的法杖转了个圈，一道翠绿色的魔炮已然准备就绪，对准艾琳轰了过去。
“不要！”希雅下意识呼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并没有阻止这场战斗的立场。
不管艾琳对她有多好，从本质上来讲，她们俩的阵营是对立的，想要保留现存的人际关系，她只能放弃艾琳。
这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她们之间本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恋人。
但这声下意识的呼喊却将艾琳从绝望中唤醒，她空洞死寂的眼瞳中顿时多了一道光亮。
希雅还是担心着她的，对她并非全无感情！
在绿色魔炮飙射到身前时，艾琳抬起手掌，一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冰晶护盾升起，将魔炮弹射到了一旁。
可萝尔的攻势可没有这么简单，魔炮出手时，就有无数绿色藤蔓自她脚下而发，向着艾琳缠绕。艾琳虽然避开了魔炮的直接攻击，双腿却已经被魔法藤蔓缠住，无法迈动步伐。
露西轻叹一声，双翼振翅，挥舞银月剑，斩向艾琳的脖颈。
克洛斯紧随其后，闪烁着出现在艾琳的斜后方，勇者之剑从后背处刺向艾琳的心脏部位。
瑞拉则抱起希雅快速后退，远离了交战中心。
面对着三人合围的杀招，艾琳眼瞳中出现雪花状的纹路，身体周遭的空气随之凝固，缠住她双腿的藤蔓被冻成碎冰，银月剑和勇者之剑也都停在离她不足一尺远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艾琳其实已经受到了斗气的攻击，但她只是闷哼一声，趁着空间冻结的功夫，脚步一顿，脱出三人的包围圈，落在十几米开外，伸手用力击向地面。
铺在她脚下的藤蔓地面顿时破碎，露出原本的冰雪土地。
“如果你们都反对希雅和我在一起，那我就创造一个认可我们的新世界！”
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艾琳双眼中的雪花转动到看不清形状，那些冰雪土地也在以极快速度侵蚀藤蔓，而且伴随着这种侵蚀，一只只白色身形的巨大雪怪从艾琳身旁钻了出来。
“霜雪号令！摧毁我面前的敌人！”
雪怪们呜嗷呜嗷地冲了过来，但是最前方那只刚迈出冰雪区域，就被魔植藤蔓捆了个结实，用力绞杀后化作一团雪水。
可萝尔眉眼低垂，魔力不时注入周围的空间，维持着魔法森林的运行，口中喃喃诵咒，构建着下一个魔法。
艾琳有冰结眼，这附近是冰天雪地，理论上来说是艾琳的绝对主场，可萝尔只有维持魔法森林的运转，才能夺回场地，尽可能地压制艾琳的能力。
但艾琳的表现还是出乎了可萝尔的预料，在近乎偷袭的攻击下，艾琳以魔眼的能力从合围中逃脱，又立刻找到最优解，破开植被，露出冰雪地面，唤出雪怪与她抢夺场地控制权。
从艾琳的状态来看，她还没有完全消化魔王的传承，尚未获得魔王的作战经验就能做出如此正确的判断和反击，足见她的战斗天赋有多强。
此女恐怖如斯，绝不能让她成为真正的魔王！
抱着这样的念头，可萝尔继续编织手中的法术，同时用魔力对周围的两人传音：“拦住她，为我争取三分钟的时间！”
能让可萝尔花费三分钟来进行编织，她要释放的绝对是极为恐怖的法术！
露西低喝一声，金色斗气包裹身形，凝聚成覆盖全身躯体的铠甲，然后伏低身体，握剑冲进了艾琳的领域。
克洛斯则是长剑插地，低声念诵几句听不懂的咒文后，双足逐渐被一股散碎的星光包裹住。
他拔剑前冲，脚下所踏之地，都变成了星光闪烁之所。
两人都用上了对抗领域的方法，强行越过绿色的边界，冲入冰雪之中。
长剑一左一右，交替斩出，光芒慑人，雪怪们纷纷瓦解，只用了十几秒钟，克洛斯和露西就双双突破雪怪防线，来到了艾琳身前。
艾琳手中多了一本漆黑封面的魔法书，看到二人靠近，她伸手一指，低喝道：“陷落！”
克洛斯和露西的身体都是一沉，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击中，保持着疾冲的姿势掉了下来，摔倒在地。
希雅离战斗的中心很远，她被瑞拉抱着坐在一棵树上，一直用内眼识观察着战场。
看到艾琳手上的黑色书本后，她不禁皱起眉头。
那本黑皮封面的书并非一般的魔法道具，而是奇物，还是级别颇高的奇物。
她在奥玛城这边待了一个多月，还没见过艾琳使用这件奇物。
在用手中的奇物化解攻势后，艾琳一鼓作气，再次并指点向克洛斯和露西，口中低喝道：“迟钝！”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露西和克洛斯都觉得身体被捆上无形枷锁，变得异常沉重。
“羸弱！”
两人手脚一软，身体无力，刚站起来又差点倒下。
克洛斯拄着勇者之剑，保持半蹲的姿势低喝道：“毁掉她手里的书，那是一件奇物！具备言灵施法的能力！”
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勇者，立刻就认出了艾琳的手段。
露西也知道奇物这个概念，咬着牙，半龙化进程更进一步，身体表面出现了淡色的甲片。 龙之甲胄的高魔抗让她在一定程度上豁免了言灵法术的影响，成功站起身来，挥剑刺向站立在原地不动的艾琳。
艾琳咬着牙，再度出声：“监锁！”
露西保持着直刺的状态定在了原地，身上的甲胄闪闪发光，不停闪烁。
希雅注意到，艾琳的左脸上出现一道黑色纹路。
这些黑纹是从她的脖颈处爬升上来的，形状如同乱序的荆棘，还在微微扭动，与此同时艾琳的冰色发丝间多了几缕很明显的紫色。
希雅瞬间明白过来，艾琳这是动用了她极少使用的魔王之力。
艾琳此前曾对希雅说过，她虽然身具魔王之力，但战斗中一般都是在用冰结眼的力量。即便是对于艾琳来说，魔王之力也是很危险的力量，轻易不想使用。
此刻，面对三位棘手的对手，艾琳动用了“魔王之力”+“奇物”的双重底牌，又以冰结眼的力量，不断和可萝尔争夺主场权，在未经修整的状态下以一敌三，实属厉害。
但艾琳也仅仅是能够抗住三人的攻击，在用言灵法术压制住克洛斯和露西的情况下，她甚至腾不出手去攻击二人。
希雅看着僵持的战局，心中莫名有些愧疚。
她没有去参与围攻，虽说最近一直在想着逃离艾琳，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对艾琳很有好感。
如果这家伙不是魔王，希雅会考虑把她收进别院来着。
僵持的战局没过多久就被打破了，可萝尔终于完成了手头上的魔法。
奔流的魔力汇聚于可萝尔身前，形成一把长弓，她用脚蹬着弓背，费力地拉动了弓弦，波动的能量凝聚成箭矢，瞄准了艾琳所在的地方。
六阶魔法，禁咒，森之矢！
伴随着如泣如诉的元素悲鸣声，绿色光矢飞向了艾琳。
它所经过之处，魔法森林迅速凋零，无数魔法植物散化成魔力，汇聚于箭矢之中，空气中游离的其他属性的能量也被牵引着加入光矢，不断强化着威力。
这一箭的威势，只是旁观都让希雅感觉到心悸，很难想到被气机锁定的艾琳是什么感受。
就算是天使施展的神术，也没有这么强的威压。
这就是精灵族超凡者的底蕴吗？
希雅暗自咋舌的同时，也升起些许惆怅。
艾琳未必能顶住这一击，她可能会死。
希雅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跟艾琳相处这么久，就算是动物也该培养出情感了，更何况艾琳对她是真的很好，也让她为之心动过。
这个女人就此死掉的话，她会伤心好一阵子吧？
希雅闭上了眼睛，扭过头，不想去看艾琳死亡的画面。
如此一来，就算是以后回忆起艾琳，起码不会梦到一堆碎肉和血浆。
轰！
在森之矢靠近攻击目标点的前一刻，虚弱的克洛斯挣脱束缚，勾着露西的胳膊，用短距离传送带着她逃离了中心区域。
随后剧烈的能量爆发，魔法森林中升起一轮耀眼的小太阳。
爆发的能量淹没了正常人的视野，入目所及只能看到紊乱的光流，魔力感知也被躁动散乱的魔力彻底扰乱。
临时被催生出来的魔法森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可萝尔樱唇微张，快速喘息，额头上渗出了汗滴。
刚才那个法术对她的负担也不小，算是压箱底的招牌绝技，负荷也很大，最近数日她是没法再全力战斗了。
克洛斯和露西趴在离她不远处的地上，两人也受到了魔法的波及，但克洛斯穿着他的勇者皮甲，露西有半龙化的甲胄防身，都没受多重的伤。
烟尘缓缓散去，紊乱的魔力逐渐恢复正常，太阳升起，投射出惨白色的阳光。
森之矢的中心处已经变成了数尺深的坑洞，在最中心的部位，艾琳保持着单手向前的姿势站立着。
她没有在这一击下陨落，但模样极为凄惨。
双眼中渗出汩汩血流，顺着脸颊滑落，身上的大衣变成了碎布片，露出了她内里的短衫和裙裤。
她的右手里依旧拿着那本黑皮书，向前伸出的左手上血肉模糊，还能看到青筋和白骨。
扭曲的黑纹如同活过来一般，在她的脸颊上爬行，衬托出几分狰狞。
她的一袭冰色长发有过半发丝变成了紫色，身体外侧还有淡淡的黑色烟气缭绕升腾。
可萝尔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提着法杖往前走，目光如刀。
艾琳挡下了森之矢，但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保持着站立姿态就是她最后的力气了。
“可萝尔祭司……”
希雅轻呼出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也看到了艾琳的惨状。
艾琳只是站着，不言不语，流着血泪的眼睛似乎在看她。
不得不说，漂亮的女人总是有特权的，何况是漂亮到了艾琳这种程度。希雅本是杀伐果断之人，此刻看到可萝尔去补刀，心情还是忍不住纠结起来。
“希雅，她是魔王。”露西轻声道。
克洛斯也跟着低声道：“她与我们阵营不同，注定无法共存。”
希雅咬住嘴唇，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
有艾琳带着她去瓦哈尔雪山的，也有她们在雪覆迷城里冒险的场景，还有在冰晶花海前依偎在一起……
美丽壮阔的雪原奇观，一次次地接触，甜蜜的时光和那个她其实也很怀念的吻……
艾琳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希雅抚摸着脸颊，暗自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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