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特里德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脑子稍一回转，便理解了露西的意思。
“我明白了。”老治疗师的眼眸里升起自信的光芒，“既然有我加入，这份超凡级魔药的炼制必不可能失败！”
这是特里德身为“救赎之手”的自信，也是他在研究配方后得出的结果。
“康纳德的状况不太好，也许撑不了多少天了。”特里德站起身，“事不宜迟，我们先去取缺失的那些魔药素材。”
特里德率先走出房间，其余三人也连忙跟上，在众人都离开房间门之后，他翻转门牌，亮出“忙碌中，请勿打扰”的字样，然后关上了房间门。
那块门牌上的字体歪歪斜斜，看起来有些可爱，字迹末尾还画着一只正在打盹的兔子。
露西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这块门牌是她小时候的作品，没想到特里德留到了现在。
特里德像是没注意到露西的表情，嘴角却勾起一丝微笑，他走下楼梯，打开楼梯旁侧的小门，走了进去。
格雷和露西从容地跟了进去，阿芙也踏入房间。
刚一进门，阿芙便有些吓到了。
门内的房间与特里德的工作间完全不同，宽广开阔，起码有十米多高，而且房间深度一眼望不到底。
在正对着门口的方向，有一个巨大的朝房间内部延伸的灰黑色架子，架子上分出了许多个有间隔的箱型空间，里面摆放的东西有瓷瓶，也有木盒，还有一些则是直接施加了魔法禁锢的光团，看不清里面的具体事物。
在房间的左侧，是一排有间隔的兽笼，笼子有大有小，里面关着一些虚弱的魔兽；右侧则是一片药田，按区域规划，分成了许多片药材种植地，深处还能隐约看到池塘和别的地貌。
房间顶上有着透亮的天光，还有一些依附于墙壁搭建的铁架子，上头似乎还有一个面积稍小一些的二层楼。
阿芙拉了拉前方格雷的袖子，低声问道：“这里是用空间魔法建造的吗？”
无怪精灵有此疑问，医馆的总空间就那么大，内部绝容不下这么多东西。而且这个仓库一样的房间看似规划得很整齐，实际上有一种很不协调的空间压迫感，规划者想利用好每一片空间，但他完全忽视了视觉上的美观，看上去格外逼仄。
格雷低声道：“房间不是空间魔法建造的，不过我们通过的那扇门是一道传送门。”
嗯？阿芙头顶问号，有些想敲自己的脑袋。她确实没有想到，在穿过那道门之后，他们就已经不在医馆里了。
“哈哈哈。”露西低声轻笑，“老师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他就想看每个人来到这里时的吃惊神色。”
阿芙无奈，原来这位救赎之手还是个老小孩的性格。
特里德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手，从灰架子后方走出来两个穿着白色外袍的年轻人。
两人先道了声老师好，然后在特里德的介绍下，向露西和格雷问好。
这块地方是特里德的“私人仓库”，里面保管着他的许多收藏品，包括但不限于魔药素材。
特里德会让学生里比较出色的人来看守仓库，一般是数人轮值，期间会有一些考验，通过考验的人便能成为他的亲传学生。
格雷也曾在这里工作过，露西倒是没有，特里德不敢把露西安排在这儿，怕她祸害自己的珍藏。
在两位仓管学生的帮助下，特里德很快就找好了所需的魔药素材，登记录入之后，他便带着三人离开了这里。
“超凡级魔药炼制成功时，会出现一些动静，所以咱们还得找一处安全隐蔽的地方进行炼制。”重新回到医馆，特里德继续道，“医馆太小，而且不够隐蔽。”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了另一扇房间门。
这一次，阿芙跟着几人走过房间门时，特意打开了魔力感知。
果不其然，这扇房门又是一个传送门。
房门彼端的风景是一片花园，时令花朵盛开的正好，也瞧不见杂草的身影，看起来经常有人收拾整理。
附近的空间有着颇为浓郁的圣光能量，阿芙与圣光的亲和度不算高，但依旧能感受到这些圣光能连的活跃性。
“本打算晚一点再来拜访康纳德爷爷的，看来安排得提前了。”露西轻声道。
顺着花园小径朝内走去，能看见露天厅堂，一张白玉石桌子摆在靠近花园的方向，布局构造倒是和别院的花园凉亭有几分相似。
一个披着宽松外袍的老人正坐在椅子上赏花，注意到特里德几人走近，他微笑着站了起来，“特里德，你怎么有空过来？还有小露西，终于舍得回家了？”
老人正是时任教皇康纳德，见到他的第一眼，露西就大概知晓了他的身体状况。她越过特里德，走到老教皇身旁，苦笑着说道：“康纳德爷爷，看来您还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按照她离开圣城时的进度来推算，老教皇不至于被诅咒折磨到这种程度，一定是还发生了预料之外的事情。
便在这时，一位穿着长裙的少女缓步走了出来。她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手里端着茶点盘，见到特里德等人后，她淡定地把茶点放在桌上，对几人点了点头，站到康纳德身后去了。
盘子上的茶杯共有四盏，对应着四位客人，少女早就感应到了他们的到来。
露西看着这位陌生的少女，她不记得老教皇身边有这样的陪侍者，是最近几年才到教皇宫里的吗？
她身上的气息，有些让人在意啊。
第两百八十四章 闲谈
注意到露西看向少女的视线，特里德顺口说道：“忘了你没见过这孩子，她是奈莎，最近这几年，都是她在照顾康纳德。”
老教皇指了指露西，也对长裙少女介绍道：“露西·埃尔德蒙，奈莎你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字，她当过我的学生，以前也是教皇宫里的常客。”
“你好，奈莎小姐。”露西主动伸出手。
少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握住露西的手掌，表情平淡地回应道：“你好，露西小姐。”
在两人的手掌触碰到一起时，露西的瞳孔深处出现一抹极为浅淡的金色光轮。
少女的身体像是被露西影响到，眸底深处竟然也散发出了同样的光芒。
露西咧起嘴角，握在一起的手掌稍稍用力，“奈莎小姐，这些年辛苦你了。”
奈莎也有些许诧异，她以同样的力度回握露西的手，道：“教皇陛下帮了我很多，能留在这里照顾他，是我的荣幸。”
两边介绍完毕，康纳德笑着看向露西，“你这几年的变化倒是不大，这次回路德维希，准备待多久？”
“我是跟着神之爱女来的，应该也会跟着她一起离去吧。”露西道。
特里德横了她一眼，道：“不能多待一阵子？”
“忙啊！”露西的小表情有些委屈，“虽然我目前只负责小希雅这一个病人，但是我手头上有好几份正在研究的魔药，哪有那么多休假时间！”
她也不客气，把那份需要用到无眼族血液的感知力强化药剂配方拿了出来，还有从银月遗迹里得到的那几份古代魔药配方的誊抄版本，一股脑丢给特里德，“喏，看看吧，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特里德随手瞄了几眼，康纳德也拿过其中一张看了看，但老教皇毕竟专业不对口，不太能理解那些鬼画符一样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弄来这么多好东西？”特里德倒是颇为兴奋，“有意思，这是古代魔药的配方吧？炼制手法倒是与现在有许多差别。”
“地上随便捡的。”露西道，“老师您要是感兴趣，可以拿去慢慢研究，多少能打发一些时间。”
“你这丫头，嘴里没一句真话！”
特里德作势欲揉露西的脑袋，被露西轻松躲开，还回了一个鬼脸。
康纳德端着茶杯，看着师徒俩闹腾，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奈莎走到他身后，替他按摩侧额，同时轻声道：“他们的声音会不会太吵闹了？”
康纳德轻轻摇头，道：“没关系，偶尔热闹一些也是好事。”
格雷趁着那两人闹腾，向康纳德介绍了阿芙，在看到阿芙的特殊肤色时，康纳德也只是稍微吃了一惊，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而且和特里德一样，他也给阿芙送了一份见面礼，让精灵小姐有种轮番见家长的错觉。
师徒俩的打闹最终以特里德胜出而告终，他还是逮住了露西，狠狠地搓乱了露西的头发，这才满意地对康纳德道：“我们几个今天过来，除了看望你，还打算跟你借个开阔一点的空房间用用。”
“有什么特殊用处吗？”康纳德问。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但康纳德没有直接同意，教皇宫并非他的私人财富，他也只是暂时的住户而已，而且过不了多久便会换人。
“炼制魔药。”特里德直接说出了目的，“露西得到了一份很稀有的魔药配方，对你或许有用。那份魔药炼制成功时，会引发不小的动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才来找你借地方。”
康纳德点了点头，道：“地方可以借给你们用，楼下的炼金室空置很久了。但你们不用再为我的状态操心，我都半只脚跨进墓地了，哪还在乎那么多？那魔药你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他话刚说完，侧额头上正在按摩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奈莎低叹一声，道：“教皇陛下，您昨晚说过，在死亡真正到来之前，都不可以放弃希望。”
“这句话是希雅殿下说的。”康纳德笑道，“我见过那孩子了，她很不错，如果她愿意执掌教皇宫，再加上小露西的辅佐，圣光教会应该能重返巅峰。”
说这话时，康纳德看向了露西。
露西正在整理头发，见状道：“希雅那丫头可不适合当什么教皇。再说了，她是加纳王国唯一的公主，以后还有可能继任王位，成为女王，怎么可能留在路德维希当教皇？”
“她是神之爱女，身上有着圣光冕下的赐福，成为教皇也是合乎规矩的事情。”康纳德道。
露西摇头，“希雅有成为教皇的资格，但她不能做这个教皇，神圣联盟内部的其他势力，不会想看到王国公主成为教皇，您明白吗？”
在面对帝国的威胁时，南北教会可以抛弃前嫌暂时合作，神圣联盟和加纳王国也能结成战时同盟，但让王国未来之主提前掌控教会，圣城里的贵族富商、诸城邦的城主绝不会同意。
路德维希的有钱人从骨子里是瞧不上加纳王国的，他们觉得那里是穷乡僻壤，是贫瘠的乡村。他们花了几十年来渗透教会，哪可能把成果拱手相让，让那些乡村土逼站到他们头顶去？
“而且再退一步来说，希雅身体不好，她习惯了瑟蒙迪的风土气候，未必会喜欢路德维希这座城市，不太可能久居于此。”
康纳德低下头叹了口气，露西说的很有道理，他其实也明白，但在看到希雅时，仍然会忍不住心存幻想。
原因无他，那孩子身上的光芒太明亮了，已经超过了普通圣者的范畴，来到了更高级的层次。
听说她还能化身为天使，这让康纳德想到一种可能。
希雅不单单是神之爱女，更是上位天使转生于人间，如初代圣者西莫那样，要为地上之国重燃光明。
“再过两天，希雅会跟着两位大主教来教皇宫看望您。”露西道，“这孩子不懂得如何拒绝别人，希望您到时候不要说这些会让她困扰的话。”
康纳德无奈一笑，“我会注意的，不会让那孩子为难的。”
第两百八十五章 露西的身份
确定好炼制魔药的地方后，药剂师们并未立刻开工。
他们还需要一定的准备时间，有些素材也要做特殊处理，比如那根风息木法杖，总不能直接折断法杖丢进坩埚吧？
露西还要掐着时间去和迪莉娅道别，然后告诉希雅她的安排，免得小公主担心，格雷和阿芙也有一些私事要处理。
于是，坐下来聊天喝茶，休息一番后，露西就表示要先走一步了。
不过在离开教皇宫之前，她叫上奈莎去了隔壁的空房间，说是要来一次二人商谈。
特里德疾呼：“奈莎是个乖孩子，露西你可别把她教坏喽！”
惹得露西翻了个白眼，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进到隔壁的空房间，小心翼翼地布置好结界，露西这才转头看向奈莎，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长裙少女身上。
和露西相比，奈莎的长相没有那么惊艳，她是那种看上去比较舒心的类型。
露西双手抱胸，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记得，天空龙岛的大结界一百五十年前就封锁了。近些年来，除了我，应该没有其他龙裔血脉在外活动。”
说这句话时，她眼中的金色光芒愈加明显，身后甚至出现了龙形虚影的幻象。
虽然常以人类自居，也习惯了人类社会的生活，思考方式也更贴近人类，但露西·埃尔德蒙并非纯血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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