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露西看向瑞拉，希望从女仆这儿得到线索。
但是瑞拉也摇了摇头，“我来到别院时，肯恩爵士已经很少来别院拜访。他对别院的态度，较之尤尔爵士稍显疏离，但应该并无恶意。”
“大哥这次的态度确实很奇怪。”尤尔也说道，“如果是以前我熟悉的那个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些事情，但是现在……”
尤尔叹了口气，离开王都之前的肯恩，确实可以用“翩翩君子”来形容。那时候的肯恩是个合格的贵族绅士，有教养，懂礼貌，学识渊博，待人温和，兄弟之间的关系也非常融洽。
但在执掌家族领地之后，肯恩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的行事风格相较之前更为锐利，愈加看重利益，在接物待人的过程中，也开始强调所谓的“贵族威严”。
“我曾就这些变化和大哥谈过，但他说，这是成为领主之后的正常转变，因为他看事情的角度与从前不同了，也有了一些新的追求。”尤尔苦笑道，“在那之后，我们的关系便逐渐疏远。”
也正是为了防范肯恩的这种变化，尤尔才做了一些相应的后手安排。
“这件事情，我会请蔷薇园——算了，还是我自己亲自去调查吧。”露西道，“我们带你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防范外人窥视，如果肯恩有心调查，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你回到瑟蒙迪了。”
“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你了，露西！”尤尔沉声道，“你要是调查到了有用的情报，一定要和我商量，不要贸然行动！”
“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人。”露西道，“我这处住宅防卫力度一般，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建议你去别院休养，或者干脆去占星塔。”
占星塔有索尔在，还有历代洞察之眼留下的各种防护法术，应该算是整个瑟蒙迪最安全的地方。
“别院里住的都是女孩子，我一个大男人，过去也不方便，还是劳烦你们送我去占星塔吧。”尤尔苦笑道。
露西是个行动派，直接道：“行，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也好，对了，地下遗迹区危险重重，你们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尤尔问道。
露西把地下遗迹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隐瞒了奎因和银月的存在，着重强调了希雅的表现，并且表示，那些沉睡症状态的佣兵已经没事了，会陆续醒过来。
“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啊……”尤尔心生感叹，他勉强抬起身体，对众人点了点头：“感谢诸位的救命之恩，这次的事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上！以后大家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一定倾力相帮！”
露西撇了撇嘴，道：“你最应该感谢的是小希雅，她为了救你，不惜拖着虚弱的身体，从瑟蒙迪赶到银月山，还亲自深入遗迹，即便是遇到了那么多困难和危险，她也没有退缩。特别是最后面对邪神瓦哈尔的时候，小希雅为了救我们，受了不轻的伤，直到现在还没痊愈。”
“希雅小妹……”尤尔看向希雅，眼中泛着水光，声音也在颤抖。
希雅能嗅到，尤尔身上的愧疚之意变得越加深刻，
尤尔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从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境况，我一定全力护持希雅小妹！”
希雅抿了抿嘴唇，柔声道：“尤尔哥哥还是先养好身体吧，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可是没办法保护好我的。”
她还没透露自己失去嗅觉和味觉的事情，尤尔的愧疚就已经这么深刻了，难道他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小公主的事情？
尤尔并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露西吩咐门外的两只女仆整理好马车，莫多和克洛斯出手，将尤尔搬进了车厢。
接下来的这段路上，众人又讨论了一些和银月山遗迹有关的事情，希雅只当听众，少有发言。
就目前众人分别掌握的情报来看，肯恩确实和银月山发生的事情有关，但他和瓦哈尔邪教的关联，还找不出有力的证据。
要是能证明他就是瓦哈尔邪教兴起的助力，就可以叫上圣光教会的两位大主教，还有随行的一众圣骑士，框选着a过去就完事了，别说罗尔德亲王，就是罗恩国王出面，都保不住他。
商谈一番后，露西最终定下论调，“肯恩自身实力不俗，身份也不一般，所以我们要谨慎行事。这件事情暂时不要声张，我会继续暗中调查相关情报，等有实质把握后，我们再出手。”
露西已经决定，今晚就去找弗尔和维博尔谈谈，前者掌握了诸多小道消息，后者则是最顶尖的情报刺探专家，结合这两位手里的情报，应该能得到更多有用信息。
听着众人讨论如何对付肯恩，尤尔面色复杂。
诚然，肯恩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亲兄长，但这次肯恩在银月山的布置，可看不出几分兄弟情义。
哪怕肯恩最终不杀他又如何？尤尔在银月山遗迹倾注了那么多心血，若是被人侵占，又该找谁去讨要回报？
温妮的表情也很复杂，她低着小脸，眉头深锁，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最近这几天，弗尔老师和肯恩还见过几次面，有两次也带上了温妮，他们似乎在商量着瓜分瑟蒙迪地下世界的事情。
弗尔干掉了哈德沃尔，但仅凭他自己的势力，即便是有王政厅的暗中支持，想要吃下瑟蒙迪的地下世界，还是有一定的难度。
若是有肯恩出手，这件事情就会简单许多。
弗尔和肯恩在谈的事情，无非就是蛋糕怎么分，谁吃多大份。
纠结了好一会儿，温妮暗自咬牙，决定今晚先去和弗尔老师谈一谈，摸清楚老师的态度。
如果弗尔老师不愿意放弃和肯恩的合作，温妮就只能离开别院了，她不忍心欺骗希雅。
当然，背叛希雅的事情温妮也不会做，别院这边的情报她不会告诉老师。
上城区的街道上，马车不能快速行驶，只能以比步行略快的速度前进。马车里塞不下的人，在车厢后面走路也能跟上，比如莫多和克洛斯，又比如阿薰和朵丽丝。
路过东街某处宅邸时，朵丽丝目光一凝，朝旁侧房子的二楼看去。
白毛女仆目光所及之处，一扇窗户正在关闭。
也是在这段时间，马车里的希雅脸色一怔，她嗅到了一股极强的恶念。
那股恶念是针对她的，宛如一片黑色浪潮，从马车左边闯入。
如果把尤尔对她的愧疚之意定量为十，那么这股恶念的强度最起码到了二十！
希雅下意识想掀起车帘查看情况，那股庞大的恶念却又如潮水一般退去，瞬息便无影无踪了。
第两百零四章 內识的进展
恶念快速退散，希雅来不及捕捉源头，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殿下，要打开车帘吗？”瑞拉贴心地问道。
希雅摇了摇头，虽然没能抓到恶念的源头，但嗅到恶念这件事情，已经让她有所启发。
内鼻识所能嗅到的似乎只有偏负面的情绪，而且感知范围还不弱，从刚才那股恶念与她的距离来看，已经超过了十米。
还有就是，这股恶念是对着她来的，知晓她在马车内，还对她有如此深厚的恶念，刚才在窥视马车的人，莫不是肯恩？
车外的朵丽丝忽然轻声道：“刚才左侧二十六号宅邸的二楼，有人窥探咱们的马车。”
露西轻轻点头，“知道了，继续注意街道两旁的动静，遇到可疑的事情就先记下来，不要轻举妄动。”
“明白。”朵丽丝小声回应，继续跟车行走。
时近黄昏，天色逐渐暗淡，剑术大赛今天的赛程已经结束，街上能看到不少回家的人群。
马车慢悠悠晃荡到了占星塔附近，此处已经没有行人了，尤尔也不用伪装，被克洛斯背着走进了占星塔。
老法师穿着宽松的外衣接待了众人，脚下甚至还踩着拖鞋。
在没有重要事务时，索尔的着装就是这么简单。
露西说明来意，索尔简单探查了一下尤尔的状态，便把他安置在客房，交由科伦多照顾。
经过数代洞察之眼的经营，占星塔内外覆盖着多重结界法术，虽然塔里的人并不多，但论及防卫力度，甚至比王宫还高。
尤尔留在这里修养身体，只要他自己不跑出去，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在占星塔前，众人再度分别，克洛斯有事离开，莫多回了中环区的小店，露西和迪莉娅要先回家，希雅则在女仆们的陪伴下，回到了别院。
这一路上，她没有再遇到那股很明显的恶意，一直保持警惕状态的朵丽丝也没有发现别的窥视者。
温妮陪着希雅回别院，但在用过晚餐后她便离开了，并未在别院留宿。
夜色渐深，睡着的小公主再次来到了梦境花园。
迷梦妖精芙洛拉栖居在这片花园里，希雅进来的时候，她正在用绿色藤蔓给自己编织一个小号秋千。
希雅没有理会芙洛拉，开始研究新觉醒的两个內识的功效。
可以确定的是，内舌识拥有分解味道并辨明来源的能力，这股能力可以随时开启或关闭，并不是很复杂。
它的作用也显而易见，在喝下魔药时，希雅精准分辨出了每样素材的比例，还大致推测出了素材的处理手法，有这种能力在，希雅若是去学习药剂学方面的知识，一定进展神速。
内鼻识的效用就比较复杂了，希雅目前只嗅到过两种情绪，一是尤尔的愧疚，二是那股来源未知的恶念，触发的方式也没有摸清楚。
《六识无明》中只提到了內识会有诸多神奇功效，却没有详细的论述，在这方面，希雅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只能靠自己摸索。
一晚上的修行结束，希雅又转化了许多事先储存的灵魂力量，用来推动两个新內识的进度。
和希雅先前预料的差不多，这次在遗迹内通过荧光触手和邪神瓦哈尔收集到的灵魂之力，足以将内鼻识和内舌识推进到“掌握”的程度，只需要继续修行，用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内眼识那样的“趋近圆满”的境界。
晨钟敲响时，希雅提前醒来，按照以往的作息，晨钟响起后，她还会再睡两个小时左右，直到瑞拉喊她起床。
她提前醒来，是因为她“嗅”到了新的情绪。
情绪的来源是瑞拉，女仆正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小公主，她身上散发出一种愧疚与悔意纠缠在一起的独特情绪，其中还夹杂着自责，伤心，以及些许愤怒。
按常理来说，一个人的情绪状态是不能这么统计区分的，但希雅就是感知到了。
这股情绪的波动值和尤尔心中的愧疚差距不大，数值定量大概是七或者八。
是因为昨晚的修行，内鼻识的掌握程度更进一步，所以能够感知到的情绪阈值也变得更广了吗？而且她能感知到的时候不只有负面情绪。
“殿下，您醒了？”
瑞拉注意到了希雅脸上的表情，连忙走了过来。
女仆的身上也穿着睡裙，走过来时，她微弓着身子，脚步很轻，有意识地压着裙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微弱的甜香，味道与房间里常用的熏香不同，挺好闻的，希雅似乎曾在哪里闻到过。
“唔，醒了，现在是几时？”希雅问道。她的声音里带着小孩子睡醒时特有的迷蒙感，听上去特别软。
“六时，晨钟刚敲响不久。”瑞拉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色，离着希雅的床一段距离时站定，“殿下要是不想起床，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希雅眯着眼睛想了想，“那我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她发现自己醒来之后，瑞拉身上那股情绪的强度略有上升，但很快就稳定了下来，也真是有够奇怪的。
“那殿下先休息吧，我会按照之前的作息时间，喊殿下起床的。”瑞拉柔声道。
希雅打了个哈欠，侧过身子，抱紧身上的被子，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小公主的身体需要的睡眠时间就是比别人长，她也没什么办法。
小公主没有注意到，在她重新入睡后，女仆的脸上攀上一抹娇艳的红晕。
瑞拉捂着脸快步走进了洗浴间，直到半小时后才出来，她身上从上到下，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
饶是如此，瑞拉的情绪依旧不是很稳定，脚步也有些虚浮，直到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用力嗅了几下，她脸上的红色才缓缓褪去。
女仆有些纠结地看了看小公主宁静可爱的睡颜，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间门，来到了院子里。
晨风一吹，她身上那股浅淡的甜香味彻底散去。
瑞拉跺了跺脚，咬紧牙关，开始绕着花园小跑，这是她的每日训练内容之一。但是今天，瑞拉决定多跑几圈，好消磨她那些无处安放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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