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杯半可乐
有人不信,有人深以为然,并试图将这消息传出去,但终未能成。
不过事后大家都理所当然地将大劫的消失与“花神”联系上了。
何谓花神?
花神便是那日在仙界边荒现身的“神”!
是她的出现打断了无量劫,切断了那个往复不休,不知道制造了多少苦难的轮回。
新历元年二月底,仙界中天立起了第一座花神雕像,世人终于得以一窥花神的容貌。
雕像中的花神生着一张令无数有名的仙子都自惭形秽的美丽面容。
她手捧木枝,嘴角噙着温柔的笑。
她穿着华丽的长袍,毫不介意地展露自己双腿的优美弧线。
自那以后,仙界中立起了越来越多的花神雕像,工匠们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想要尽己所能展示花神的神韵。
“传闻花神是在众生愿的滋养下诞生的人神,花神来自天地,又归于天地。”
“老先生,花神脚边的灵宠莫非是兔子?”
“我也不甚清楚,但从外形来看,想必是兔子吧。这雕像是当日亲眼见了花神的大帝所铸,断然不会有误。”
大帝所铸?
亲眼所见?
吵吵嚷嚷的人群中,一个带着黑面纱的女子死死地盯着那高耸的雕像。
艹!
这花神不就特么和白怜长得一模一样吗?
巫后绝不会认错。
从被白怜摁在王座上狠狠地羞辱一番之后,她就再也不可能遗忘白怜的长相。
“那个恶女怎么就变成花神了?被吹得天上地下少有,她不会感到羞愧吗?还有那句归于天地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已经死了?!”
巫后眼睛一亮。
当日她就是因为察觉到白怜晋升为彼岸仙才跑路的,自那以后她一个人在外边东躲西藏地过了好几个月。
老实说她已经受够这样的日子了,提心吊胆的,就连想静下来玩玩自己的脚都没有那个心情。
不管了。
巫后决定回巫族打探一下消息。
倘若白怜真无了,那她就又能继续当她的巫后了。
当天下午巫后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巫族领地。
她左脚刚踏进自宅大门,还没来得及高兴,便惊愕地发现独属于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
“你……”
噔!
巫后被吓得后退一步,脚后跟重重地磕在门槛上。
她能不做出如此反应么,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的人分明就是不朽天尊安岚!
跑?!
一开始巫后是有这个念头的,但在意识到如今的安岚不仅已经恢复实力,并且更进一步后,她就放弃了这种无意义的打算。
“你想干什么?”
巫后强做镇定,可身体肌肉还是不自觉地绷紧。
要说她与白怜、安岚的矛盾那可就深了!
每次都是她挑事在先,挑事的时候一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的嚣张模样,恨不得将白怜、安岚踩成自己的贴身女奴,但每次还没等到嚣张完,她就会被打得趴在地上任由欺凌。
如今安岚找上门来,肯定是新仇旧恨要一起算了。
巫后心底那叫一个恨啊。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外出那么久,难得想回来一趟,结果一回来就撞上了安岚。
安岚轻巧地将右腿放下来,然后起身从屋子里走出来。
“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约莫有一个月了吧。”
巫后愕然:“一个月?”
这是什么滔天恨意?
安岚笑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来你这里逛逛。你们巫族的侍女真是讨人喜欢,对待客人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还一个劲在我耳边说你的好话,看来你平日里虽然眼高于低,对这些侍女倒是很好。”
巫后闷声道:“那都是我巫族的杰出晚辈。”
安岚依旧笑着:“这几日我听了个非常有趣的传闻。”
“?”
“堂堂巫后,十岁时居然还会尿裤子,也不知是真是……”
巫后大喊着打断了安岚的话:“假的,这当然是假的,是谁在暗中编排我,不可饶恕!”
她紧盯着安岚,脸憋得和眼睛一样红。
安岚满不在意道:“我这人最记仇,我原本想断你双腿,并使其再也无法复生,但在听你的侍女们讲了些故事后,我心头的怒意倒是少了许多。”
巫后怔怔地望着安岚。
安岚的身高本来远不如她,但此时站在台阶上,便只能让她仰望。
“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安岚俯视巫后。
巫后下意识问道:“怎样的机会?”
安岚道:“你有两个选择,其一,自封修为去体悟凡尘,我可以保你不受大侵害,其二,你白天继续当你的巫后,晚上便来当我的侍女,时限就定个一百年吧,百年一到,我立刻放你走。”
“你……”巫后指着安岚,“你欺人太甚!”
安岚冷笑道:“这似乎比不得你想从我身上获取的东西吧?”
巫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她自知理亏,可仍然气不过,好半天才调整好心态。
“我受罚之时,你不能对巫族动手。”
安岚道:“我犯不着,说吧,你选哪条路?”
巫后支支吾吾道:“那就第二条吧。”
虽然安岚说会保证她不受大侵害,但谁知道这个大侵害是多大,她是那种被人碰一下脚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的人。
两相对比下,还是当侍女更容易接受点。
不就是端茶送水么?
瓶儿她们做的,她也做的!
事情便这般定了下来,安岚当即抛了一套所谓的侍女服给巫后。
别扭了半天,巫后还是将衣服换上,换完衣服后她就拼命催促安岚离开巫族,生怕自己这幅模样让巫族其他人看了去,把颜面丢光。
安岚倒也没有让她难看,就此带着她离开了巫族。
路上,巫后道:“有一件事,我心存疑虑。”
安岚道:“什么事?”
巫后道:“那花神雕像为何与白怜生得一模一样?”
安岚沉默了一会儿,道:“白怜就是花神,但花神又不仅仅是白怜。”
巫后微张着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安岚便讲述了与永恒之主相遇后发生的种种事。
“临进入轮回道时,白怜与我谈了一整晚。”
……
那是新历元年元日的前夜,即将前往轮回道之时。
安岚与白怜并排坐在琼明峰顶的歪脖子树上。
“我不想当什么圣人。”这是白怜开口的第一句话。
安岚偷偷握住白怜的手:“那就不当,你只当白怜就好。”
但白怜并没有直接接她的话:“真正的圣人,善良,博爱,无私,充满智慧……而我胆小怕事,喜欢记仇,小毛病一堆,根本担不起那样的名号。”
声音中似乎有些落寞?
于是安岚偷偷地挠了挠白怜的手心:“你的胆子可不小,一般人哪有背着我偷偷和自己师妹搞的胆子?”
“别闹,师父,我在说正事。”白怜反挠了回来,“我以前试过悄悄向他们解释,但那根本没有用,他们还以为我是在故意抹黑白圣人,把我骂了一顿。”
“……”
“到现在就更没法解释了,不仅仅是解释不清,而且我也不能解释,因为我的名字已经变成一个符号了,就和在明州流传的大明王传说一样。”
安岚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白怜遥望明月:“我打算将我与世人眼中的白怜帝君彻底分割。”
她一度喜欢这个名号,因为这让她可以震慑住很多人,但很快她就从中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因为那不是真实的她!
她有自知之明,哪怕再怎么三省吾身,她也不可能变成真正的“白怜帝君”。
与其继续这样下去,以至于将来哪天不小心因为她的举动而玷污了这个象征着众生心底最美好期待的符号,不如现在与这个符号做好分割。
白怜帝君的归白怜帝君,白怜的归白怜。
互不相干,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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