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别急嘛，让我把话说完。”
“我想说的是，我们的计划一直在顺畅地运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行进，只不过在某些地方出了点小小的差错，这不得不让我加快【拉克西斯计划】的进程。”
琼道尔停顿了半秒，视线投向文森特，“崭新的未来会永远记住你，【赤塔之主】文森特。”
“在这之前，我需要你的魔力，你的力量，以及——你的鲜血。”
二、背叛的黄昏
拉克西斯计划？
密瑟尔脑子里默默地记下这个有点像夏亚打算往地球扔的东西，但是，她也同时注意到了琼道尔说的话，“你的魔力，你的力量，以及你的鲜血”
这……这什么意思？琼道尔到底想做什么？
密瑟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未免太令人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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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愣了一秒，他没料到琼道尔会说出这种话，但身为初代种，他的反应与思考速度让他在瞬间对这句话做出了应对：
白发的血魔巫师后撤一步，双手拇指在自己的食指与无名指的指环上搓动，身边点亮来自至高魔网的魔力光辉，【三阶法，佚名·触发术】
【一阶法，佚名·火球术】
【一阶法，佚名·奥术飞弹】
以指环的形式将触发术刻录保存，并以此各自存留法术，这样可以实现在紧急状态下的瞬间施法，魔网响应了琼道尔的法术，魔力在他身边翻涌，从指间涌出，瞬间构造为一发三米多高的火球，琼道尔早已退开到不知何处，红桃Q接替他站在文森特跟前，直面曾让密瑟尔感觉头皮发麻的魔法火球与逐渐成型的奥术飞弹。
“你们想干什么！我们的盟约不是严禁彼此背叛吗！”
文森特厉声叫喊，质问潜入黑暗中的琼道尔。
琼道尔的笑声回荡在周围。
“哈哈哈，哈哈哈哈。”
“盟约，我想起来了，我们之间确实曾定下盟约，那是以血而成的盟誓，是我们血族永远无法违抗的血誓。”
“但你忘了吗，就在不久前，【绝命】伊丽莎白可是当着我们的面毁灭了她与【黑天】弗朗西斯之间的血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让这血誓‘稍微’提前一点断绝掉呢？”
“这不可能！初代种之间的血誓受到世界级的约束！在达成条件之前绝对不会破坏！”
文森特继续厉声斥责，“即便是伊丽莎白，也是在弗朗西斯当众与【弥赛亚】敌对之后才能解除血誓。而你这是背叛，琼道尔，一旦你突破我的防御，你这个背叛者必将遭到血誓的制裁！”
“…………呵呵。”
轻笑。
琼道尔从黑暗中走出，他不知何时绕到了文森特背后，黑色的兜帽长袍被他脱掉，内里穿着修身的黑色衬衣，外面罩了件毛呢大衣，不再是隐者打扮，倒像是花枝招展的贵族公子，其实他本就是贵族公子，此时卸去了身为【枭】组织头目的身份的他以初代种【枭】的身份降临此地，带来的却是血与背叛的黄昏。
“你说的没错，初代种之间的血誓确实不能轻易解除。”
“但我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是约克城罕见的安然之地，来自天空的干扰无法影响到这地下，七阶法结界可以释放，遮蔽我的迷雾自然也无法完全侵及这地下世界。”
密瑟尔与文森特同时一愣。
迷雾？
好像确实有这个说法，琼道尔的心灵异能【枭】可以目视未来，但他无法看穿某种情况下的未来，是因为与他同等级甚至在其之上的存在会干扰心灵异能所确定的未来进展，称之为未来迷雾。
难道说……因为在这地下的原因，间接削弱了源无心那个无与伦比的灵能干扰源对这里的影响，所以琼道尔可以在这里片面地使用他观测未来的能力吗？
“看来你理解到我的意思了，”琼道尔笑着说道，“我既然敢做，就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握。”
“不妨在这里告诉你吧，我所观测到的未来——”
“【赤塔之主】命丧于此，血族的历史会将他永远铭记在心，而他的鲜血将灌溉寂静城的大地，为血族孕育出崭新的未来。”
“你————”
文森特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惊愕地发现这样一件事，他所构造的火球术与奥术飞弹忽然化作魔力碎屑在空中飞散，就像从未存在过，什么！？
自己的法术被人给解除了？！
是琼道尔干的吗！还是说……是面前这【红心女王】茱蒂丝……！？
“到此为止了，文森特。”
红桃Q平静地朝他说道，赤色的初代种身上灵能绽放，用难以察觉的方式将那两发一阶法给粉碎消失，密瑟尔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只有文森特才明白，但此时明不明白还重要吗？对法师来说，让能力诡异的灵能者破除进攻就已经代表着陷入被动，法师的攻击需要大量时间来积累，灵能者的攻击虽然单一，但胜在快速迅捷连绵不断，在近身战方面拥有绝非法师所能比拟的优势。
可是，红桃Q却被一面半透明的护盾给拦住，文森特右手食指的戒指发出强烈的光芒，魔网光辉再度闪耀，这面半透明的护盾比密瑟尔上次见过的护盾要明亮数倍，厚实程度也是数倍，就差把文森特整个人都给裹在法师护甲内部了，显然是个相当高阶的法术，“六阶法，【比诺庇内尔·高等法师护甲】。”
琼道尔念叨出声，“林塔十年前开发的防护学法术，就魔法的跨度来说是崭新的防御魔法。但好像还不够嘛，身为【赤塔之主】，文森特你绝对不会只有这种水平吧？”
“…………”
文森特沉默不言，此时的他被两名同为初代种的昔日同僚前后夹击，无法更进一步，也无法就此脱身，有如困兽。
但他还没有认输，赤塔开发的多为破坏性的塑能学法术，或者是用以召唤附体的咒法学法术，自己随身携带的杀伤性法术也占了绝大多数，这次更是没料到琼道尔会在这种时候背叛反水，可是琼道尔与红桃Q也无法伤到自己，只要他们突破自己的防御，世界级的血誓便会降临到他们身上，对违反血誓之人降下世界的惩戒——
直到他看见那黑色的绝命傀儡站在到法师护甲前，又看见琼道尔脸上的笑意，文森特才从呆滞中反应过来，哪里用得着他们两个动手？
绝命傀儡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甚至不属于红桃Q的本源心灵异能，它们在刚被制成时或许还会保留一定的意识，但这二十年前就已经身亡的绝命傀儡不可能保留，也就是说，血誓对它起不到任何约束作用！
“——”
绝命傀儡伸手按到法师护甲上，灵能解放，闭着双眼有如沉睡的绝命傀儡放出十道丝线，沿着法师护甲的缝隙延展，将某种东西注入其中，这面结实到能扛住七阶法冲击的法师护甲……被从内部解离崩溃。
绝命傀儡手中握着一把破旧的英雄协会特制款左轮手枪，指向失去所有防护与逃跑机会的文森特，已死的S级英雄，朝初代种扣响时隔二十年的一枪，对血魔专用秘银弹的弹壳在左轮枪膛内爆震鸣响，银质弹头刺破空气与最后的防御，扎进文森特的心脏。
三、幽邃之夜
秘银弹头扎进文森特的心脏。
赤塔之主从未想象过自己会人类的银弹贯穿防御。
六阶法【比诺庇内尔·高等法师护甲】，即便是在以破坏性的塑能学和咒法学位长处的赤塔，也很难使用相应的攻击将这面护盾给破坏，不同于二阶法级别的法师护甲，六阶法级别的法师护甲强度已经达到只有SS+级甚至以上规模的灵能才能破坏击碎的程度，而且必须要是专注于突破与破坏的SS+级心灵异能，像密瑟尔的【世界】和伊丽莎白的【鲸落】根本不可能将其摧毁。
可是，眼前这个被制成绝命傀儡的人类却做到了，从感知来看，他的心灵异能不过B级而已，但他却利用对“线”的控制，将某种神秘的东西从法师护甲的脆弱处植入，并利用灵能将结实的法师护甲从内部进行击溃，可他为什么知道六阶法的弱点在哪里？
法术依赖于魔网，法师护甲的本质是利用魔网产生强大的魔力隔绝地带，但只要利用单点突破力极强的东西就能逐渐侵蚀，并绕过法师护甲对高动能物体的防护机制，并对弱点加以攻击，但一个绝命傀儡凭什么知道！？
“唔咳！”
初代种吐出瘀黑的凝血，痛苦地跪下，秘银弹头扎进心脏后，内部的秘银迅速融入血魔体内的浓稠血液中，随着心脏濒死的搏动将秘银泵向全身，魔力与灵能飞快地消退在密集浓聚的秘银侵蚀中，灵能与魔力的脉络通道溶解消失，变成乌黑的凝血咳出体外，落在地上，变成一滩腐烂的肉泥，绝命傀儡收回手枪，转身离开，将位置留给面带笑意走到文森特跟前的琼道尔。
换上血魔贵族装扮的他比往常的隐者打扮更为瞩目，但这样的琼道尔却杀气十足，就如黑夜中扑杀猎物的黑枭。
“秘银子弹的滋味不好受吧，文森特。”
“两千年前，人类掌握了秘银这种对所有魔界居民都能造成毁灭性杀伤的剧毒金属，他们将秘银锻镀在刀刃与剑身，将那些剧毒金属以最原始的方式送入对手的心脏，以此做到一击必杀。”
“再然后是一千年前，人类世界得到了那位巫妖的支持，他们发明了名为火枪的武器，将秘银刀刃变成秘银子弹，以高温的火焰与气体推动它们，实现了比最快的刚羽还要迅捷的攻击。”
“此后，魔界就彻底失去了先机，人类世界在技术改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而魔界却止步不前，虽然我们掌握了强大而古典的魔法，但在灵能者层出不穷代代更迭的现在，又如何挡得住浪潮般连绵不绝的人类呢？”
“就像这样，一把简单的手枪，一枚简单的子弹，加上两种心灵异能的组合运用，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寂静城乃至于魔界最强的法师给杀死，你觉得还能小看这种伟大的技术吗。”
说完这段话，琼道尔笑着挺直腰杆，不再去看连瞳孔都在秘银侵蚀中溶解的文森特。
他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随着最后的心跳布散到全身的秘银已经将他的瞳孔给侵蚀破坏，文森特现在只是凭着意志跪坐在地不愿倒下，甚至还想努力发动他最后的魔法，但是，这股意志也逐渐散去，昔日的赤塔之主终于支撑不住，仰面倒下，却依然没有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看到文森特即便倒下也没有死，琼道尔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杀意彻底释放，“果然啊，在我所预料的未来中，一发秘银子弹可没法解决掉你。”
“我知道你早已完成了传说中的巫妖秘术，将自己的灵魂刻入了命匣，它可以保护你免去死亡。但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外部命匣储备吧，你的灵魂依然储存于这具身体内，你不会真的死去，但也无法逃离。”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另一个结局。”
琼道尔从兜里摸出一只手机，拨通了某个电话。
密瑟尔站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脑子里试图捋顺眼前发生的一切，但只会让思绪变得更糟糕，还不如将这一切都给记下来回去告诉无衣，让无衣来干思考的活。
可事情还远未结束，琼道尔与电话那头的对话被密瑟尔听在耳中，“你好，约克城英雄协会，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
“我是英雄协会侦查英雄，我在曼哈顿医院废墟地下发现了血魔的据点，请尽快派人来搜查。”
“……曼哈顿医院？喂你好，请问你是谁？我们会派出先遣英雄进行调查与核实，请告诉我你的身份ID……喂？你好？请问你在吗？……”
琼道尔没有挂断通话，随手将那只诺鸭亚的棒机丢到倒地的文森特身边。
他轻巧地抬手，血潮将文森特身上的项链戒指与所有与魔法相关的东西全部吞没，就连七阶法结界也黯淡下来。
初代种的血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笑意，随后，他与红桃Q一起转身，在魔力的涌动中忽而消失，仅存那转瞬即逝的缥缈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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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确认琼道尔与红桃Q的气息彻底消失后，密瑟尔从藏身的黑暗中走出，第一时间便朝文森特冲了过去，在黑暗中，密瑟尔清楚地看到了文森特溢血的口鼻，这曾经高高在上的初代种法师，如今却被夺走了一切，连性命都如残烛般微弱，一阵风就能把他吹灭，密瑟尔看了一眼他已经开始因秘银侵蚀而变黑的嘴唇，皱起双眉，啧，还想从他身上捞点油水呢，法师身上从来都装满了花里胡哨的戒指，特别是像他这样拥有法师塔的法师，要不是被琼道尔给洗劫了一波，文森特的油水绝对比任何初代种都要厚实。
早知道当时就停止时间上来抢了，但红桃Q和琼道尔都有自己的时停抗性，真是难办。
而且，文森特还没死，在他已经黯淡的眼中，密瑟尔只能看见愤怒与仇恨的目光，他在被背叛的时候到底在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密瑟尔忽然有了一个惊人的想法，文森特已经濒临死亡，但他绝对掌握着琼道尔与红桃Q的秘密，否则不可能在这个关头宁愿背叛也要杀人灭口。
难道就这样看着掌握了所有秘密的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吗？还是等英雄协会的先遣英雄过来后将他的脑袋割下来当成战利品？
……也许还有另一种办法。
密瑟尔附身，捡起那只还没被挂断的电话。
接线员依然在那头紧张地追问，听到电话被人捡起来，她的追问也戛然而止，试探着说道，“……喂？你好？”
密瑟尔将话筒凑到嘴边，轻声回应：
“身份ID，7000161，代号【摩伊拉】。”
“请将我的地址转接给代号【流星】。完毕。”
说完，密瑟尔果断挂断了电话。
她低头看了眼一息尚存的文森特，轻声呢喃，“希望你能活着把他们的秘密说出来，”
“在那之后你还能不能继续活着嘛……就得看你的表现了，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