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耳铃铛
面对罗亚的问题，异种人之王在沉默了片刻后开口回应，然而听到这句话，黑发的少年却表情严肃起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你也是想要协助其复苏的堕落者的一员了，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什么？”
“在历史片段中我曾经见过救世主，那时的他暂且不论，现在的救世主已经堕落与疯狂的代名词，你又为什么想让这样的他复苏？”
如此提问的罗亚表情严峻，虽然是拖延时间，但是这个问题却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自第一次见到异种人之王后，一直藏在罗亚心中的疑问。
在历史片段中，罗亚见过尚未堕落的救世主，虽然罗亚相当厌恶他，甚至倾尽全力重伤了他，但是实际上单纯以帝王的角度，少年对于救世主的评价是很高的。
精明狡诈，深谋远虑，眼光独到，拥有着崇高的形象，却又不吝于卑鄙的手段，救世主与善良之类的词完全无缘，也绝非良善之辈，但是作为帝王来说却是合格的，不如说正合适，与之相比母神几乎可以用天真来形容。
母神与其说是统治者，给罗亚的感觉更像母亲，或者说整个阵营的家长，事实上母神一方也没有什么争权夺利，与救世主想要创造的阶级分明，秩序井然的世界很不同。
可问题是，救世主已经堕落疯狂，已经失去了追随的价值，从古至今世间的救世主信徒们想要令其复苏，完全是为了追求常规手段无法得到的力量，然而那些对于班加尔来说却没有意义。
种族王者的神灵级，这已经是除希雅外的众生所能达到的极限了，即使是堕落的救世主也无法让其更进一步，而从种族的角度来说，异种人因救世主而堕落，正常来说不应该彻底与其断绝联系才对吗？
如此的疑问在黑发少年的心中堆积，也是他提出问题的原因，而似乎是因为听说了罗亚在历史片段中见过救世主的原因，班加尔的表情严肃了些，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我们所追求的，并非复苏堕落的灵魂，而是救世主真正的复苏。”
“什么？”
“黑之月，其坠落导致救世主的堕落，然而远在最终之战之前，救世主便早已预言到自我的毁灭与新生。”
“！”
听到班加尔的话，罗亚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古兰达尔也抬起了头颅，见此异种人之王脸上露出笑容，他继续道：“不错，现如今的一切，甚至是这复苏的浪潮都在救世主算计之内，而彻底击败母神的余孽，将世间一切重归正轨，正是由我与这【兽神之卵】开始。”
“……等等，班加尔！你说【兽神之卵】？”
天空之中，异种人之王望向了身边巨大、充斥着混沌而邪异的黑色球体如此说，而令罗亚没想到的是，这样的话语却引起了古兰达尔激烈的反应，巨大的骸骨仰望天空，声音中充斥着惊讶，而异种人之王则微微点头。
“不错，这正是远古时期，我等反制灾厄之威的具现物，而这片土地则是我将其孵化之地。”
“孵化？你的意思是……”
“正如你所想，这整片区域早在千万年之前，便已在我的神域之下。”
“！”
“怎么可能……”
当异种人之王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巨大的骸骨身躯一顿，罗亚则瞪大眼睛喃喃自语，在这一刻，两个人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刚刚的行动会失败了，也明白了为什么条件苛刻的神域会成功展开。
如果按照班加尔所说，那么整个塔克平原其实都在他的神域之下，只是覆盖范围过于广阔，人们几乎无法感受到，刚刚所做的并非开启神域，而是将效果的范围缩小。
早已开启的东西自然不需要再开一次，也无法阻止其继续运行，至于神域能够延续千万年的原因，罗亚心中也多少明白了，正是那邪异的诡异巨物——【兽神之卵】……
【兽神之卵】，这是罗亚从未听过的词语，但是根据之前打听情报时，古兰达尔曾经说过的关于兽人之王班加尔神域的信息以及刚刚异种人之王话语中的蛛丝马迹，一个猜测却已经在罗亚的心中成型。
根据古兰达尔提供的情报，班加尔神域的能力很简单，那就是【创生】，几乎可以看做其本身【改造】能力的强化与延续。
班加尔能够在远古时期成为与古兰达尔齐名的强者，甚至被救世主称为“一人之军”，正是因为他能够通过夺取他人心脏并献祭的手段，极大的改造提升己方士兵的实力。
刚刚的双头异种人被班加尔强行提升至源级1，用的正是这个能力，而祭品则应该就是罗亚与威廉敏娜心脏的部分。
只要有足够等级的祭品，班加尔甚至能够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一支源级1组成的军队，虽然接受改造后的士兵寿命并不长，但是如此的力量依然令人畏惧，而真正让他与古兰达尔齐名的，则是其神域对自我的增强。
【创生】，哪怕在众神聚集的远古时期，这也是一个近乎匪夷所思的能力，同时也是与唯有希雅拥有的创造之力最为接近的能力，通过这一能力，班加尔可以自由的变化自己的身体，甚至化身毁灭天地的兽首巨人。
巨人之王古兰达尔，与开启神域后能够化为兽首巨人的班加尔，分别代表着那个时代顶尖种族的巅峰战斗力，是远古时期救世主阵营最具毁灭性的力量，而这也是两人惺惺相惜的原因。
“不过在战争后期，兽人之王班加尔突然失踪了，我听过的说法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得到证实……”
在那血色的平原，说出如此话语的古兰达尔颇多感叹，而这也曾是远古时期众多的谜团之一，然而今天，通过班加尔本人的话语，这个谜底却揭开了。
兽人之王班加尔的失踪，正是为了完成救世主的任务，也就是孵化【兽神之卵】，而这样做的目的，现如今的这位异种人之王说的也很清楚了。
“反制灾厄之威”，这是班加尔的描述，而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罗亚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兽神之卵】，其正是救世主阵营为了对抗母神麾下【六灾厄】而创造的产物，而其最终目的就是杀死母神。
【六灾厄】，那曾经是希雅留给选王者的力量，在希雅消失后被母神收容，也成为了母神阵营最为强大的杀手锏，凭借着这些灾厄的怪物，罗亚就曾在历史片段中横行，甚至击毁了救世主的肉体。
面对这样的力量，救世主阵营当时毫无办法，然而在预言到了自我的毁灭与复苏后，救世主的想法似乎发生了改变。
罗亚不知道他是经过了怎样的预言与算计，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将希望赌在了千万年后的如今，而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兽人之王班加尔没有堕落了，因为在救世主毁灭之前，得到命令的班加尔便带着【兽神之卵】进入地下开启神域陷入了沉睡。
异种人之王班加尔的复苏是必定的，是救世主力量复苏后的必然，而在母神与救世主皆没有完全苏醒的现在，有了班加尔领导的异种人便是最为强大的，也将帮助复苏后的救世主取得彻底的胜利。
原来如此，果然那个人没那么简单，说到底三族同盟都能够预言的毁灭的浪潮，救世主与母神那个等级的存在没理由完全不知道才对。
在想明白了这些的瞬间，罗亚便明白了，哪怕班加尔能够沟通，无论是人类还是罗亚自己，与异种人以及班加尔的战斗都是无法避免的，而理由也很简单。
救世主，其本身便是希雅为了给选王者部分力量而剥离自身，却意外诞生意识所形成的准创世神，它的存在便代表着否定希雅的计划与选王者继承人的身份，是与选王者绝对的势不两立，更何况罗亚还是选王者中少有的拥有【六灾厄】之力的人。
选王一族是救世主必须杀掉的隐患，而人类说到底并非什么神话生物，在救世主主导的世界中必定会在异种人之下，无论是从尊严上还是从生存的角度，这都是人类绝对无法接受的。
“这样啊，我明白了。”
电光火石般的思考过后，黑发的少年望着苍穹之上的异种人之王，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他直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神灵，开口说出诛心之语。
“所以班加尔，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千万年前你接到救世主命令之时，就已经知道了他会陷入疯狂与堕落了吧？”
“不错，伟大的主已经将其结局告知于我。”
听到罗亚的问题，班加尔平静的如此回答，似乎不明白罗亚的意思，然而听到这些的黑发少年却笑了起来。
“呵，果然吗？也对，否则你没必要提前带着这个【卵】沉眠于此，那么班加尔，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你是在明知道兽人族结局的情况下，抛弃了自己的种族与部下，选择了效忠救世主？”
“！”
在罗亚冷笑着的话语说出的那一刻，天空之上的异种人之王脸色猛的一变，古兰达尔的眼中也爆发出金芒，寂静的天地间风沙吹过，黑发少年注视着班加尔的双瞳也随着心中的怒火愈发闪亮。
“我虽然是兽族之王，但同时也是我主的大祭司之一，执行任务是职责，兽人族的命运已经不可改变，一切皆是主的旨意。”
“不可改变？呵呵，真的不可改变吗？”
注视着天空中的神灵，罗亚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古兰达尔则维持着沉默。
“自希雅创造万物起，对于所有的种族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存与自由，兽人族与救世主的联系再如何紧密也不过是效忠的契约，只要你为了种族举起反旗，想要撕毁轻而易举。”
“反抗我主，愚蠢至极，那样不过是更快的走向毁灭罢了。”
“走向毁灭？不，兽人族的体量是不可能全部灭亡的，你害怕毁灭的是你自己吧？”
“……”
望着脸色逐渐难看陷入沉默的异种人之王，罗亚面无表情的道：“种族的王者应护佑他的子民，这是万古的真理，也是应尽之义，同样是救世主堕落的时代，同样是面对毁灭，一位王者护佑着他的子民到最后，明知毁灭依旧站了出来，为了世间众生挥拳战斗，将你奉为神灵的朽物化为了尘土，封印于深渊。”
“你大概不知道那是谁吧？那我告诉你，正是在你面前的古兰达尔。”
“！”
听到罗亚话语之时，异种人之王的眼瞳猛地瞪大望向高大的巨人，而古兰达尔则以沉默回应。
“老实说，当我听说你在那个年代与古兰达尔齐名时还吓了一跳，可是现在看来……一个贪生怕死，卖族求荣的小人，齐名？呵！”
金色的眼瞳中带着轻蔑，黑发的少年盯着高高在上的神祇，开口一字一顿的道：“班加尔，你也配？”
“！”
在罗亚的怒喝声中，异种人之王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从未有过的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让神域之内天空隆隆作响，整个沙漠的异种人也在怒吼声中再次得到强化，一点点的恢复起行动。
而同一时刻，天空之上那巨型的邪异妖物发出诡异的响声，随后突然喷吐出数不尽的黑色淤泥，如同落雨般的淤泥散落于战场中，随后化为一个个身躯畸形的异种人士兵。
望着再次行动的异种人，以及那突然出现的淤泥的军团，人类军队发出阵阵惊呼与喊声，然而身体却动弹不了分毫，而俯视着下方，异种人之王低沉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口舌之快，可是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是种族的罪人？那么你又如何？因为你的出现，这里所有人都进入了我的神域，他们将随你一同毁灭，而失去了主力军的人类也终将灭亡。”
“灭亡？不，要灭亡的是你们，班加尔！”
望着上方的神灵，黑发少年金色的瞳孔在风中缓缓燃烧，万千电光于他的身躯上聚集，他放声怒吼的那一刻，赤色的雷霆冲破天空蔓延向四面八方，苍穹为之震动，雷电的轰鸣交杂着万千战士的怒吼，一举冲破了神域的封锁。
“轰——！”
巨响声伴随着咒力的破碎，赤色的雷电化为光与火洒遍战场，红芒之中人类战士们的身躯光芒大放，在怒吼声中同时打破了无形的牢笼。
“这是！”
望着打破神域压制，重新恢复自由的人类，异种人之王不由得发出惊呼，而在那苍穹下方，黑发少年的身躯则已埋没在赤色的光芒中。
“不是只有你有集团技能啊，异种人之王。”
如此说着的少年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抬起头，望向上方不发一言的巨大骸骨，勾起嘴角轻声开口。
“该上了，古兰达尔。”
“……嗯！”
第六百章 最后的手段
【赤雷的怒吼】，这是罗亚在最初的历史片段中拼尽全力获得的技能，是中意于他的维德王子所留的遗物，也是其所见过最为强大的集团技能之一。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这个技能原本并不能做到如异种人之王般的覆盖战场，也无法凭借其突破神域，然而就是这样的不可能之事，罗亚却做到了，而原因也很简单。
那就是希雅的祝福。
希雅的祝福【向死而生】，其为将所受的伤害化为力量的技能，包含范围不只是咒力，包括集团技能在内的固有能力也是如此，而这强大的集团技能也成为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当赤色的雷电贯穿天际，化为一点点光芒融入人类战士身体的那一刻，整个战场的形势骤然改变，原本只能引颈受戮的战士们齐声怒吼，在赤色雷霆的缠绕下猛然挣脱了神域的压制。
不只是自己，甚至将整个战场的死局打破，彻底改变了数十万人类的死亡的结局，如此的情况令天空中的异种人之王微微变色，而其望向黑发少年的目光也愈发险恶。
在这一刻，兽人之王班加尔再一次认识到了杀死罗亚的必要性，不只是选王之血，这种改变自己以及身边之人的命运，将其导向不可能之处的能力，正如过去的救世主所预言的一般，是绝不能存在的力量。
“你这亵渎神灵之人。”
低沉沙哑的声音过后，班加尔的身体上咒力熊熊燃烧起来，身旁巨大的【兽神之卵】发出躁动的声响，并开始了第二次喷发。
“吼——！”
怪异而邪恶的兽吼声响彻天际，同一时间数不清的淤泥如同火山喷发般向着整片沙漠区域迅速喷洒，数秒的时间里，一支数量达到数十万的黑色异种人军团开始迅速成型，而看到这一幕的班加尔则再次开口。
“看到这样的场景你就明白了吧，只不过是打破了神域的封锁而已，任何挣扎都是徒劳，反抗神灵的下场只是让你们的灭亡更快一些罢了。”
“呵，是吗？这是你作为失败种族族长的感言吗？”
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在敌人的大潮前，黑发的少年轻笑着，刺伤手臂将【向死而生】技能进一步激发，他回过头望向战场之上与双头异种人交战的威廉敏娜，以及远方战斗着的夏洛特、诺艾尔与军队包围中的莉莉安，将话语随着咒力轻声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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