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耳铃铛
拿着戒指直接跑到教廷大门口，罗亚当然也可以见到圣座，但是这样他的到来就人尽皆知了，这种明显违背圣座老爷子意思的事罗亚当然不会做，也因此他需要等待一会。
在圣都，整个教廷加上王宫的各部门，各种各样的机构多达数十，有些机构的名称如雷贯耳，有些机构则是默默无闻，但是想要与圣座约翰秘密的会见，罗亚的选择却只有一个。
那就是裁判所。
裁判所，审判官们的大本营，里面的人大多凶神恶煞，但是却是信仰最虔诚的一些人，因为他们是与邪教分子战斗在第一线的战士。
嘴上说与手上做，这从一开始难度就是不一样的，有的人也许在平日的生活中能够坚守自己的本心，但是在面对诱惑、危险等紧急时刻，却会暴露内心的软弱从而堕落，但是审判官们，却是以实际行动证明着自己，维护着自己心中的“道”。
作为教会系中拿工资的半常备军，审判官们面对的危险远远超过任何一个国家的普通军队，普通的军人战斗的场所在战场，但是对于审判官们来说，他们生活中的每时每刻都是身处战场。
邪教徒们不是敌国军队，他们不会站出来公平的决斗，潜藏在人群中无法分辨是他们最大的优势，却也成为了审判官们最大的劣势。
在正面战场上牺牲的审判官，未必会有日常生活中被无声暗杀的审判官们多，这是裁判所的共识，每一年都会有初出茅庐的新人因大意而在战场外死于非命，但是即使如此，前赴后继者却永无断绝。
在拥有正反馈的社会，在【仁慈】源质的核心价值观下，追寻正义与善良的人们也许在不断倒下，但是站起来的人却更多，倒下的人交棒给下一代，就如星火般代代相传，所谓邪不压正，正是如此。
对于这些在黑暗处默默奉献的战士们，罗亚的心中是有着极高的敬意的，他们有些人隐姓埋名孤僻寡言，有些人因恶毒的咒术而面容狰狞扭曲，但是心灵的高贵却不是肉体所能限制的，在罗亚的眼中，他们都是光，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是他敢放心前来的。
当然，面对关系到诺艾尔的大事，罗亚还不至于凭自己心中的喜好决定，他之所以来到裁判所，另一个原因就是从理智的角度考虑，这里也是最佳的选择。
裁判所是教廷直属机构，直接对圣座本人负责，并且裁判所的审判官都是军职人员，对于军事机密的重视程度远超其他部门，如果罗亚是圣座约翰，必定是吩咐这里的人与他接洽。
黑夜的寒风中，裁判所门口的风灯随着初冬的寒潮摇晃，映照得前方的地面忽明忽暗，身着斗篷的黑发少年漫步走入这肃静之地的大门，如同走入一家街边酒馆一样自然。
裁判所与其他教廷机构不一样，门口没有人看守，或者说，门口没有能够被人看到的守卫。
在进入这栋威严建筑物的那一刻，罗亚感受到了不下十道来自各个方向的目光盯在了他的身上，但是在大门之后，却只有一个身着制服的门卫默默地坐在桌后，淡定严肃、目光锐利的询问他的身份。
“这位先生，请报上姓名，出示可证明身份的相关物品，并告知来到这里的目的。”
“罗亚·阿卡特，来见一下你们的所长。”
少年如此说着摘下了兜帽，伸手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身份证明，而就如他所料的那般，门口的审判官对于罗亚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甚至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一瞬间给了罗亚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
“罗亚大人，我需要去通报一下。”
“嗯。”
点头应允了门卫之后，罗亚一个人静静的站立于大厅之中，黑发的少年没有去与隐藏在各处的审判官们说话，也没有做出什么可能刺激到他人神经的动作，只是默默地闭目养神，而阴影处的人们互相对视，眼神中也透露出敬畏。
今时不同往日，在挑战者杯优胜之后，罗亚的影响力激增，已经成为了整个圣梅斯特教国的代表人物之一，其与王族的关系更是十分亲密，可以说是现在进行时的新贵，而很明显，罗亚已经发现他们了，如果少年开口，即使是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审判官们也是不好再继续监视的。
不过罗亚却并没有这样做，甚至连东张西望的动作都没有，摆明了在配合他们工作，这一行为令审判官们好感大增。
随着时间推移，少年身上被注视的感觉一点点消退，不久之后门卫返回，引领着罗亚进入裁判所深处，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房间与长廊，最终来到了一间只点着台灯的阴暗房间，房间深处，一名红发的男人目光冷静地注视着罗亚，面容严肃。
“我是裁判所所长汉克斯·格雷，欢迎你的到来，罗亚先生。”
“感谢你的好意，汉克斯伯爵，这次突然来访还请见谅，你的大名我早已听说，能够见面是我的荣幸。”
门卫走后的房间中，黑发的少年与红发的男人互相打了招呼，先开口的汉克斯声音平静而略显冷漠，罗亚则是礼仪周全，只是在提到汉克斯的爵位时，这位个人信息模糊的裁判所所长动作却不由一顿。
身为裁判所这个重要岗位的负责人，汉克斯虽然是教国重臣之一，但是却很少在人前露面，事实上这个年纪不算大的男人不只有教廷的职位，同样是宫廷贵族，爵位是伯爵。
宫廷贵族没有封地，汉克斯的家族又代代从事隐秘工作，因此知道他爵位的人少之又少，罗亚这种外地贵族能够知道这些基本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身为公主殿下的诺艾尔或者圣座等人曾经对他提起过。
短短的一句话，罗亚便让多疑的裁判所所长感受到了希兹克里特王族对其充分的信任，而察觉到了这些的汉克斯也略微改变了态度，站起身与罗亚握了握手。
“罗亚先生，能否告知我，这次你突然前来裁判所究竟有何贵干？”
“……赴约。”
“哦？赴约吗？”
“不错，是一个戒指带来的约定。”
黑发的少年探手入怀拿出精致的木盒，将其中希兹克里特的家族戒指展示于汉克斯的面前供其确认，红发的男人望着戒指微微俯身行礼，随后平静的道：“我明白了，那么罗亚大人，还请跟我走一趟。”
一个小时之后，罗亚在汉克斯的安排下秘密的前往了一个熟悉却又让他有些意外的地方——圣梅斯特教国王宫。
不错，不是上一次见到约翰老爷子时的教廷总部，而是属于希兹克里特一族的圣白之城，这在一些人看来也许是微小的变动，但是在罗亚的眼中却隐藏着深意。
如果是在教廷总部会面，那么约翰老爷子的身份便是圣座，这次罗亚将要面对的恐怕就是官方的秘密任务，但是如果是在王宫，那么约翰老爷子的身份便是国王与希兹克里特的家主，这次见面也就变成了私人性质偏多的会面。
这样想想的话，这次送来的戒指也是希兹克里特家的东西而不是教廷，很可能就是因为这次的会面是王族单方面的邀请。
圣都洛林的王宫今年依旧保养的很好，传说与天使羽毛有着一样颜色的建筑物在冬夜中圣洁依旧，红发的裁判所所长汉克斯带领着罗亚行走在空旷的宫殿内，四周的护卫很明显已经被替换成了裁判所成员。
一路畅通无阻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话，罗亚是由于心中的诸多猜测，汉克斯则是因为自带的沉默与肃然，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罗亚总觉得这位裁判所长官对他的态度有些微妙。
从同样与王族关系亲密的角度来看，身为宫廷贵族的汉克斯应该是与罗亚亲近的，但是在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罗亚总觉得这个男人对他更多的是观察，甚至带着点警惕。
职业病？
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字眼的少年挑了挑眉头，不过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怀疑精神本来就是审判官们的自我保护手段，要是汉克斯跟他亲切的恨不得拜把子，罗亚反而会觉得奇怪。
“罗亚大人，圣座陛下就在里面，还请自便，我在门外等候。”
“我明白了，感谢伯爵的护送。”
礼貌的向一路随行的男人点了点头，罗亚目视前方观察了一下此处的位置，与几年前曾经有幸去过的圣塞西尔大殿不同，这里的大门并不宽广，以位置来看恐怕是王座之间侧面的私人会谈室，一般都是国王与亲近的重臣商议事务的地方。
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向门口的侍卫示意之后，金饰与红木装饰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漫步进入房间之内的罗亚找了个客座坐下，望着附近墙壁上精美的饰品凝神等候，不久之后王座之间方向的大门打开，白发的老者漫步走入室内。
“好久不见，约翰陛下，感谢您这一次的接见……”
“好了，孩子，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样客气了。”
望着站起身恭敬地俯身行礼的少年，白发的老者微笑着挥了挥手，没什么架子的坐在了主位之上，而在下方，罗亚也勾起嘴角直起身，改变了称呼亲切的道：“约翰爷爷，大半年不见，您身体还好吧？”
“嗯，我身体还算硬朗，倒是你，只是这点时间好像又长高了。”
许久未见的一老一少其乐融融的寒暄了几句，气氛就如同上学归来的孩子与邻家的老爷爷，让罗亚一时间感慨颇多。
圣座约翰，可以说是除去卡帝亚外对罗亚最关爱的长辈了，诺艾尔与罗亚多年来良好的关系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约翰这个爷爷在背后支持的结果，这也是这一次得到暗示后罗亚当机立断立即前来的原因，因为圣座绝不会对他不利。
这种类似与长辈与晚辈的感情是罗亚所珍惜的，而望着座位上老爷子脸上的笑容，黑发的少年感觉心中也终于能稍微安稳一些了。
还能这么笑，说明应该不是很严重的事。
如此判断的罗亚伸手拿出木盒，将印有希兹克里特家族徽章的戒指放在桌上，随后脸上露出苦笑。
“约翰爷爷，下回让我来还是不要用这种方式了吧，收到的时候我可吓了一跳。”
“哈哈，原本你这一次获得了挑战者杯的冠军，我是想要将你正大光明的叫来的，但是中途出了一些事，只好让你减少关注度秘密前来，让你这个为教国争光的英雄少了鲜花与掌声，确实是我做的不好。”
“您言重了，鲜花与掌声虽然好，但我并没有强烈的执着，只是这戒指作为礼物我一个外人可不敢收啊。”
“外人吗？呵呵，那倒未必啊。”
白发的老人大有深意的望了两眼少年，想起这些年自家孙女专门存放信件的房间勾起嘴角，罗亚则无奈的笑了笑，思考了片刻后稍微引入正题。
“其实这次我获得大赛冠军，同样也是公主殿下的命令，但是在回国之后我听说殿下已经好久没露面了，书信也联系不上，约翰爷爷，请问诺艾尔到底是……”
黑发的少年面容严肃的注视着对面的老者，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一些关切，白发的老人见此心中点头，也收敛起了笑容。
“孩子，我知道你的担忧，这次我让你来到圣都就是因为这件事，算算日子诺艾尔已经一个多月没在公开场合露面了，外界有担忧也是难免的。”
“约翰爷爷，难道……诺艾尔是晋升血脉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
感受到老人话语中的凝重，罗亚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没想到圣座闻言却沉默了起来。
“算是吧，目前为止还在能够处理的范围内，但是……我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好的预感？”
“嗯，事情的严重程度，在未来恐怕要超出预料。”
白发的老人回想着少女的情况叹息一声，望着罗亚面容凝重的道：“诺艾尔，在天使化。”
第四百一十四章 带她回来
圣都洛林今夜宁静如旧，初冬的夜风吹拂着戒备森严的王宫，寒潮被温暖的热流所过滤，可是王座之间旁的会议室内，黑发的少年却还是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冷意。
诺艾尔……在天使化？
缓缓咀嚼着圣座约翰的话语，黑发的少年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了起来。
虽然罗亚还不清楚所谓天使化的含义，但是以圣座约翰的反应来看这明显不是一件好事，而另一方面，在希雅，一切远离人类本身性质的情况，大多数都是晋升失败的案例，那么天使化是不是也与这种意思相近？
“约翰爷爷，所谓的天使化到底是……”
“你可以理解为那是我们希兹克里特一族血脉晋升必定会面对的困难，那可以说是一种必须突破的阻碍，也可以说是必须控制的变量。”
白发的老人如此说着，为罗亚粗略的讲解了一下希兹克里特一族血脉晋升的原理以及困难，也说出了力量这种东西在希雅的矛盾。
希兹克里特一族作为拥有天使血脉的一族，其血脉晋升某种程度来说就是在提纯自身的力量，以接近最古老的形态，也就是天使。
天使作为远古时期希雅的左右手，其力量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神灵，在数不尽岁月之后的如今，希兹克里特虽然凭借其遗留的血脉成为了教廷的管理者，但是对于自身力量的探索却从没有停下过脚步。
“在教廷成立之后的数百年，希兹克里特研究的主题一直是如何在晋升时尽可能的增强力量，尽可能的天使化，毕竟更强大的血脉能够为我们带来更强大的实力以抵御外敌，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所有人对力量都有着远超以往的渴求，因为那是生存所必须的。”
“当时的希兹克里特认为天使的力量就是巨大的宝藏，可以无限的挖掘取用，然而随着相关咒术秘法不断积累，家族中对血脉的开发逐渐成熟，巨大的隐患开始逐渐暴露，也就是天使化的不可逆反应。”
根据圣座约翰所说，当天使血脉的浓度高到一定程度之后，晋升血脉便会出现一种力量的反客为主，也可以说是一种血脉的反噬，即天使化。
天使化，听起来似乎是天使血脉的终点形态，事实上只论血脉纯度上来说也确实如此，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个所谓的天使化却并不是成为全知全能的神，也不是成为远古的希雅使者，而是力量的暴走。
“希兹克里特血脉的晋升，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与自身的博弈，精神与力量，或者说，自身的人性与来自天使力量的神性。”
“神性？”
“不错，那是天使的力量带来的影响，每个人的情况都有所不同，但是对于那孩子来说却尤其强烈。”
白发的老人叹息着说出了罗亚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的情况，事实上在诺艾尔到达圣都洛林开始治疗之后不久，便发生了一场外人无从知晓的意外，少女体内的血脉力量突破了界限，造成了短时间的天使化状态并陷入了暴走。
由于圣座约翰在场，所以这场骚乱很快就被平息了，也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但是在交手的过程中，诺艾尔展现出的力量与强烈的杀气却让这位纵横百年的圣座都暗自心惊，并且很快调整了应对措施。
“诺艾尔已经前往塔克要塞了。”
“哎？塔克要塞？”
“不错，返祖血脉的天使化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只是抑制效果有限，必须一定程度上宣泄，只有异种人才能承受这样的任务。”
“原来如此，难怪一直没有信件。”
听到圣座约翰说明的少年恍然，总算明白了这么久以来没有诺艾尔书信的原因。
诺艾尔与他不同，旅行几乎就没停下过，东境那边信息交流不便，通往塔克要塞的路上收不到信件简直再正常不过，而对于圣座约翰的处理方式，罗亚也很理解，并有了不少的联想。
很明显，这种冲动性的杀戮暴走最适合处理的地方就是战场，特别是异种人战场，因为如果是人类间的战争，残忍的杀戮往往会带来污名，对于诺艾尔这一未来教廷的继承者来说，名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一不小心杀了降兵更是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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