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方玄机猛地回头，和白泷对了一拳。
双方没有复原，也不敢等对方彻底复原，仅仅只是不足全盛期的一成力道，已经轰塌了半座南唐城，将天穹云层撕裂出巨大缺口。
白泷扼住方玄机手臂，可对方毫不犹豫，把新生的手臂折断。
断臂砸来，被白泷收入阴府之中，冥火烧成灰烬。
起落三十息，一路从南唐城北打到城南，甚至撞碎了南唐皇宫的城墙，最后打回了城外。
白泷从后方五指成爪贴上方玄机的后背，眼瞳血色暴涨。
天魔噬——！
他徒手扯出大魔的心脏，给他致命重创。
方玄机后背被一击穿心，恢复小半再度跌入重创濒死，如同断线风筝，飚着鲜血坠入地面。
白泷足尖踏地，低沉道：“天人能救你一次，救不了你第二次！！”
墨色如湖水盈满，白泷再度开启业力领域。
方玄机伫立着不动弹。
他不仅不惧怕，反而是大笑不止。
“天人或许帮不了我，但你也……杀不了我了！”
方玄机转过身，他的脚下已经是南唐城外了，这里是白泷和烈圣交手的战场，地面千疮百孔，而且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地裂。
地裂中涌出血色河流。
大魔从血色河流里一捞，捞出了一名少女。
“你以为，我在等的是什么……”
白泷面沉如水：“人质么。”
普通的女子，不认识也就罢了。
南唐城里这么多人，白泷不可能全部救下。
可被抓的人……是小观音。
怎么又是她？
除了她之外，也没有人更适合做人质了，因为她是魔胎，方玄机吃了她，便可成为魔主。
他之所以还不敢当面吞噬，是因为他惧怕彻底激怒了白泷，他会不惜鱼死网破。
“想让她活的话，放我离开。”
方玄机选择退而求次，哪怕得到了人质，主动权在他手里，可放不放人，最终还得看白泷如何选择。
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逃离，而不是拼死。
然而，当他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如何说服对方时，反而是瞥见了白泷略显怪异的眼神。
白泷既不慌张，也不愤怒，眼神平静里透着些许问询。
他开口：“你认真的？”
方玄机正要回答。
旋即听见了少女传来清脆嗓音：“请公子成全。”
方玄机错愕低头，望着血河中本该沦为人质的少女，颇为错愕。
旋即他心神一震，突然想到了什么，第一反应不是痛下杀手，而是后退。
可惜，他迟了一步。
白泷抛出手中兵刃，丛云剑被少女接住。
小观音本名宁楚怜，这是连她自己都彻底忘却的名讳。
女孩不懂武功，却在握住剑锋的霎时间，锋芒毕露，剑气灿然。
谈不上什么意境，更没有一剑落云潮起的异象，仅仅只是激发了丛云剑自身的特性，但在这双方力量受制的领域中，她这一剑，对谁都足以致命！
宁楚怜咬牙往前一步，手臂轻轻颤抖，她紧握着剑，仿佛要把虎口崩裂的死死用力。
“——是你害我童年不幸孤苦伶仃！”
一剑劈下！
剑气五丈远，云浪长长消。
方玄机躯壳开裂，剑光从左肩劈下，斩至小腹。
大魔血洒当场，姿态惨烈。
宁楚怜再前一步，剑光再擦亮。
她咬住牙关，唇齿见血色。
“——是你害我身体残缺不能言语！”
又是一剑劈落，方玄机双腿被斩断，跌落在地。
大魔表情呆滞，他可能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宁楚怜喘息不止，呼吸每一次肺部都在隐隐作痛。
强行拓宽的经脉和庞大的先天真气滚烫，她额头流下豆大汗珠，强忍剧痛，女孩第三度举剑。
“——是你害我浪迹街头颠沛流离！”
痛诉声多激烈，杀意就多强烈，剑光就多刺眼。
第三剑劈下，方玄机终于反应过来，举起手勉强挡在头顶，可一只手臂直接炸裂。
只剩下孤零零的身体和一颗头颅还在地上。
方玄机肯定是傻了，这一剑别说在他看来，甚至在很多江湖武夫看来，都是破绽重重。
可他竟然挡不住，甚至快要死在这样的剑下！
宁楚怜往前再进数步，剑吟如同蝉鸣，狂暴的气机撕裂了她的衣袖和发丝。
大凡物不平则鸣！
一吐胸臆一吐愤恨！
“——是你害我如同蝼蚁生死不由己！”
宁楚怜第四次举剑，点点血液已经从她的鼻子里留下，双眼冲血，虎口破裂。
“——我可以原谅很多人，但唯独不能原谅你！”
她仍然执意的颤颤巍巍的平举丛云剑至眉心高度。
“——唯独只有你，我必须亲手……报仇雪恨！”
方玄机瞥见少女举着剑一步步走近，他眼瞳流转过费解和惶恐之色。
他曾经是儒圣，如今也是大魔。
运筹帷幄数百年，穷极人力的人间绝巅。
他可以死，却不能死在被视作工具和成就他魔主身份的垫脚石的手里！
方玄机爆发‘孱弱不堪’的魔气，扑向白泷，眼中夹杂着最后疯狂。
“姓白的，让我死在你手里！”
剑光横空。
少女将剑刺入方玄机的眉心里，将他钉死在地上。
宁楚怜双手握着剑，低头看着还没死透的大魔。
她惨笑着，却也痛快的问。
“死在我这块垫脚石的手中，你现在是有多不甘心？”
方玄机不肯瞑目。
宁楚怜扭动手腕，将剑拔出，然后用力一挥，砍下他的脑袋。
大魔的脑袋如同皮球一路滚落在白泷脚下，他的目光迎上了大魔不甘愤恨的视线，回以轻蔑一笑。
“算计了一辈子，做了五百年的地仙，却忘记了怎么做人。”
“死在她的手里，也算是因果报应……善恶终有报……”
白泷抬起脚。
足下的黑影覆盖不甘愿死去的魔首，漆黑遮蔽了他的双眼，逐渐覆压。
方玄机眉心流血，他发出最后低沉嗓音，如同恶毒诅咒。
“宁……白……”
哒——！无慈悲的一踏。
鞋底清脆落地，头颅炸裂成一团黑色的墨汁，所有残留的躯壳残片都如同阳光下消融的冰雪。
大魔消亡殆尽。
至此，俯瞰人间五百年阴谋算计太聪明的地仙伪境儒圣方玄机，彻底埋葬了他的野心和往事。
永远的烟消云散。
仿佛还没有回过神来，悄无声息的流着泪。
白泷缓步走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已经报仇了，可以大哭了。”
锵……松开手，丛云剑从手中滑落，钢铁声音清脆，宁楚怜跌坐在地上，将脑袋靠在青年的胸膛上，大声的哭起来，如同要把这些年的全部痛苦都哭诉干净，泪流不止。
水墨色的画卷散去。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不远处，紫衣女子靠着巷子墙壁坐下，她脸色惨白，低头看向颤抖的手，神情苦涩，却故作轻松的一叹。
“……有借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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