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灰袍老僧边缘OB了一整场，终于出手。
藏在小观音身上的舍利子释放光和热，驱散了血河，将方圆十丈内的所有人，都卷入佛光中。
……
光芒散去，白泷、方玄机、小观音同时抵达小须弥山。
几乎是刹那间，方玄机已经喝道。
“吾三尺之内，为南唐京城！”
言出法随，字迹凝在半空，却引发一阵洪吕大钟的鸣响。
小须弥山猛地一震，传来梵音唱罢。
灰袍老僧站在无数石雕当中，淡然道：“施主不必浪费气力，小须弥山乃佛门圣地，外景之中，纵然你是陆地神仙，也岂能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倘若是在大世界，儒圣想传送去哪里都可以。
然而外景是小千世界，佛门的小须弥山内设置无数禁制，没有佛宝在手，绝无可能自由出入。
甚至在这方空间里，儒家圣人的力量都会被进一步压制，因为这里是佛门的领域，唯有不吃任何体系克制的武夫能够不受影响。
方玄机听到‘小须弥山’后便神色微变，他也知道主场优势的变化。
既然被拉入外景，他的所有步骤就全部被打乱。
他正要再做尝试，突破禁制转移走，却见一条狂龙呼啸而来。
石龙破天，磐龙之牙将方玄机死死咬住，撞向光秃秃的山壁，山石震撼。
飞舞烟尘中青衫拔地而起，方玄机再无掌控全局的好整以暇的态度。
他死死盯着白泷：“你算计我！”
白泷回以礼貌问候：“应该的。”
他将小观音拉到背后，摘下外套盖在衣服都被腐蚀干净的小女孩的身上，揉了揉泪眼婆娑的小姑娘的头发。
“你有心算无心，我当然也能将计就计。”
“堤防我这么久，但你没想到会有舍利子藏在她身上吧。”
白泷嘴角上扬，仿佛胸有成竹。
实际上，这是巧合，也是运气。
他之前并不是在防范方玄机，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将舍利子留在了小观音身上，必要时候可以转移一次，保她安全，因为只有她不懂武功。
然而有时候巧合就是这么来的，一招后手在关键时候就能逆转局面。
这不能说是一张底牌，因为白泷也不敢肯定须弥山里的灰袍老僧会不会配合。
只能说是提前预设的一道伏笔，埋下的一张陷阱卡，而且发动条件非常苛刻。
让这张底牌成为关键的核心在于，方玄机的真正身份。
往前翻阅，会知道白泷拿到舍利子是因为和这里的灰袍老僧做了一笔交易。
灰袍老僧，是迦叶尊者的一道执念。
迦叶尊者，是五百年前的佛门天才，二品的罗汉尊者，早已作古。
为了让自己得以解脱，雕佛五百年的执念希望白泷能找到一个人的后代。
这名女子叫做‘宁雪娥’。
然而却没有这么简单，在只有笔墨记录的时代里，找寻五百年的一人，比大海捞针更难。
从观音宗主灵善上人的诉说中，白泷得知了‘天机封锁’的事，其中被封锁的名字有两个。
其中一个，便是宁雪娥。
而另一个名字，当时还不清楚。
灵善上人的原话是这样的。
——当初迦叶尊者年轻时，我也和他有过一定交情，知晓他有两位挚友，一位是他自幼相识的女子，而另一位则是方士。
——女子的下落最终不清楚，但那名方士，是司天监的初代监正。
五百年前的初代监正。
听着会有些奇怪，因为司天监的历史很长，足足有千年之久。
但在五百年前，南唐一度被大周所灭国，在南唐境内留下了数座枉死城，凤梧城，也是留下的遗迹之一，而后被司天监接受管理，成为了后世的镇魔狱。
在五百年前，由于一度灭国，司天监近乎崩毁，即便复国成功了，但国运也几乎损耗殆尽……后来重建了司天监，也才有新的‘初代监正’。
但巧合的也就在这里……还记得方玄机为何能轻易的掌控司天监的国运么？
他说——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这气运是我埋下的，为何不能由我来取。
——倘若这国运从一开始就不属于尔等，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夺走了。
蹊跷之处，联系上了。
倘若说，五百年前的初代监正就是方玄机本人，他为后世设下的伏笔，自然顺理成章了。
因为他用天机封锁遮住了自己的名讳，所以初代监正也就此消失在大众的视野中。
同样。
在那张金色书页上，一共写了三个名字。
宁雪娥、方玄机，以及宁楚怜。
刨除宁楚怜不谈，方玄机和宁雪娥均与当年的迦叶尊者有关。
方玄机在后世中给自己拟造的假身份分别是司天监二品方士，以及……
无心阎罗，江湖称号——佛敌！
前者是为了夺取积攒了五百年的国运而准备；可后者又为什么会选中这个名讳呢？
很简单。
因为方玄机痛恨佛门，这份恨意货真价实。
白泷曾经推测，迦叶尊者过去的情感纠纷是不是一场三角恋，两男一女之间未必不会产生超友谊的情感纠葛，虽然没有详细展开，但得到了灵善上人的默认。
两个朋友因为爱慕同一名女子而反目成仇很正常。
女子单恋其中的和尚，和尚因为佛门戒律无法回应，这也很正常。
方士单相思女子，求而不得，倘若仅此也就罢了，诛心的在于，她宁可去等守着清规戒律的和尚回心转意，也不肯去看玉树临风的儒生一眼，嫉妒导致因爱成狂，这就更正常了。
方玄机必然是忘不了宁雪娥，仍然心头怀有执念，否则不会迟了五百年也不愿抹除她的名字，始终让她的名字被天机封锁，只希望她永远不会被世人记起。
这个做法无疑是触及了灰袍老僧的逆鳞。
白泷故意提及了‘天机封锁’和小观音的真名，也是意在提醒小须弥山里坐枯禅的老僧，可别忘记了被天机封锁的名字里都有谁。
小观音的姓氏也是‘宁’，更是个不像巧合的巧合。
也许她真的是宁雪娥的后人……
迦叶尊者斩出了执念，留下这道执念五百年空守小须弥山，为求解脱，只能直面过往。
知晓一切的人就在眼前，只要质问他，或许一切都有真相，雕佛老僧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按捺得住。
然而，这也并非是没有风险的。
最危险就在于，方玄机不是普通人，而是陆地神仙，接近疯魔的癫狂地仙。
把他拉入小须弥山将会面临庞大的风险，佛门圣地外景有可能会被摧毁，
但同样的，在外景被彻底摧毁之前，这座小须弥山是唯一能困住他的地方。
理论上是这样。
倘若外景也不能桎梏陆地神仙，天下就再也不安全了。
白泷心知肚明，必须今天彻底将这个隐患解决掉，否则他日后将再无安宁。
或许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和他有关的人事物都将遭遇这位进阶无望的地仙的疯狂报复。
选择对立的那一刻起，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没有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可能性！
白泷赌了一手，他成功了，不仅一扫颓势，反而占据了优势。
灰袍老僧果断出手，配合他打出了一波虎口夺食的天秀操作。
而老僧和儒圣两人接下来的话，也完全符合了他的猜想。
“你居然还活着……”方玄机看向灰袍老僧：“倒也不能说是活着，半死不活罢了，一缕执念还藏在小须弥山内苟延残喘。”
“我早已作古，一缕执念迟迟散不去，也是因为过往的缺憾所致。”灰袍老僧宣了声佛号：“可贫僧即使只余下一丝残念也知晓自己迟早消散，可你已经晋升为地仙，为何还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好一句一错再错！”方玄机大笑：“迦叶，你以为你是谁，有能耐指摘于我！论境界，论修为，你哪一点都输给了我，居然还有心跟我说什么大道理！”
“并非是大道理，贫僧也不乐意说这些废话，道理万万千，可路只有一条！”佛雕师沉声道：“你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不以为自己有错？”
“我是错了……错在我的确没料到还有这一手。”方玄机冷笑：“这世界是成王败寇，可我绝不愿，也不甘心，再输给你一次！”
灰袍老僧痛惜的怒骂道：“方玄机！你当真是疯魔了！”
“是，我是疯魔了！在我成了地仙而不得的那一天，就已经彻底疯魔了！”
方玄机冷冷道：“我接替老师衣钵，一手开创书院，却敌不过昏君庸臣，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周蹂躏南唐，苦读寒窗六十年，奔走无数，兢兢业业辅佐，助力南唐复国！”
“有朝一日，终于得以成全圣人之道，成了千年以降的儒家圣人！可成了儒圣，却成不了真正的陆地神仙，不是我不够强，不够因为我累计功德不够，更不是因为我心境有缺，而是我来的迟了，这是什么道理！”
“雪娥等了你五十年时间，郁郁而终，仅仅只是因为小时候你在她在堆雪人的时候，替她打了一把伞！我不过只是来迟了一会儿，就输给你这和尚半辈子！这又是什么道理！”
“我翻遍了圣人典籍，也无人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所以……圣人无用！天道无理！”
老僧勃然大怒：“苦海无边，你却回不了头了！你为何要封锁天机！”
方玄机冷漠道：“当然是为了让你后悔，你将永远沉溺在这份悔意之中，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却再也记不起来，只留下一份执念，终生止步二品罗汉境！”
灰袍老僧黯然道：“只是为了报复贫僧一人，你竟让她被历史忘却五百年！方玄机，你何等自私！你害得她坟冢都无人去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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