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他手指往前压下,轮转的陨石环带滚滚往前,看着不像是巨大的车轮,更像是恐怖的利刃。
高速轮转的离心力裹挟着紫雷,旋转着斩破大地。
下一刻,一道白色弧光落下,刀光与之碰撞交错,紫雷和石环在短短十息之类就消磨殆尽。
刀光仍然拍面而来,被白泷单手抬起,白色弧光冲上天空,消散不见。
这已经是第十几次过招了,可惜他还是没能看到烈圣的天王异象。
是不想出,还是不愿出。
他不太确定,或许烈圣的天王异象属于瞬发一式,出刀瞬间就将爆发力提升到极限,而并非独孤酬、绣玉和其他天王境相同的常驻类型,然而不论是哪一种,都令人忌惮。
不出天王异象,他的刀始终都在刀鞘里,看不到他真正的那把刀,白泷也很难求得胜算。
胜算么……
青年心头苦笑。
实际上,仅仅是站在这儿就已经很吃力了,他的提升已经走到了极限,而对方似乎还远远没有抵达极限。
在短暂的交锋厮杀里,他的底盘很快就见了底,目前也只是靠着不同的招式融合,东拼西凑出些许还算看得过去的招式来用,然而组合技的根本都是站不住脚的老招式,看似随机组合排列就能有新的操作,实际上哪有这么容易,能维持住花架子都算十分勉强了。
严格来说,白泷持有的天王异象已不是两种,而是五种。
丛云之气是一种,磐龙异象是一种,阴府之门是一种,无色之水是一种,紫金雷珠也是一种。
除了阴府之门的能力比较吊诡,无色之水使用起来不太方便之外,其他三种异象皆是一种胜过一种。
这些都是他打下一场场硬仗后积攒的底蕴,然而哪怕是三种异象同时作用,竟也不能敌过那把纯粹的刀。
倘若是转战千里,白泷完全可以通过各种手段,和烈圣纠缠至少一两月时间,打消耗战,他无疑占据上风,这才是他应有的战法,可他抛下了这个选项,选择了真男人的硬碰硬。
于是他会败。
在彻底落败之前,若是找不到胜算,获胜的几率就会不断压缩,直至彻底归零。
焦急的反而成了白泷自身。
他抬手握拳,雷霆塑为长矛,抛投而出,以洞穿山石之威,想必哪怕是成年古龙也会葬身于此,狂暴的反震力掀起了他脚跟后方的大片地皮。
这一招很快,实际上当其他人看到他投出雷霆时,长矛已经递到烈圣跟前,留下的只是残影。
烈圣挥刀迎上雷霆,刀斩雷霆,如同神话的场景重现,雷光被劈成两截,刀刃上萦绕着霜白澄澈的匹练刀气,凝练了上百年的刀气刀罡清澈似流水。
第二道投矛紧随而来,烈圣再将其击落,紧接着是第三第四,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动作几乎连成近乎鬼畜的动作,雷霆长矛七星连珠,如此反复,这一场对撞仿佛没有尽头。
烈圣没有任由他继续打消耗战和弹幕战的意图,刀刃上扬,滚刀成圆弧,将雷霆长矛卷入其中,如同刀光舞雷龙,刀势绞杀雷龙,将雷霆化为己用,还之彼身。
雷霆和刀气随着刀势指地,直接破地而去,似雷光滚龙壁。
这一招刚刚出手不到三丈距离,就被一脚踏碎,白泷精准的找到了尚未彻底成型的刀势的脆弱出,将它的脊椎踏碎,这一招其实相当可怕,近距离看着可怕,实际上这是它还未彻底成型的时候,一旦刀势运转,雷光刀罡开始滚龙壁,才是真的威力无穷,连绵不绝。
白泷将这一招扼杀于成型之前,这份眼力和果断令烈圣欣赏几分。
可同时他也踏入了三丈范围之内,这里……已经是近距离。
烈圣刀势一转,他仿佛根本不需要额外换气,反而是酣畅一笑。
反手握刀,将半截刺入地面的刀拔出。
反手刀·拔山势!
方圆上百米的地面如同被巨大的铲子掀开,像个地面的板砖被反过来倒扣,留下了足足十丈深度的裂痕!
地面突然就变成天空,足下生根的白泷也失去了立足地头朝着地面,脚踩着浮空的大地碎片。
这招放在其他情况一定很好用,但在这里就有些不明所以,难道试图用这点重量把他压死?
他不明白,然后又见魁梧老人飞身跃起,双脚踩着还没来及落下的大地碎片,猛地一踏。
……草?!
白泷脑海里浮现出一句国粹。
还真打算把他当做孙猴子,反手给他深埋于地下?
白泷将真魔力灌注四肢百骸,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强化体魄,这刹那强化后,他感到自己的手脚如同膨胀了数十倍,几乎力能搬山。
烈圣一脚踏下他掀出来的小山,山往下沉了大约数米就突然僵住,紧接着另一股巨力从地下升起,小山宛若再度翻身的咸鱼,又一次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逆转倒扣。
这一次,白泷在山上,烈圣在山下。
可谓地动山摇,不知多少人都看到这幕光景,震惊的无可附加。
搬山摧岳,移山倒海……神话的场景历历在目,在很多人眼中已是庞大的遮天蔽日。
这群江湖人难道不是什么叫做应该,什么叫做不应该么?
这真的还是人类这个物种能做的是?
你们还是个人?
烈圣镇压不成,反被镇压,白泷毫不留情,居高临下的补下拳头。
一拳欧拉!两拳木大!最后拳影连成一片,酷似在压路机上不断挥拳的迪某。
可力量远胜之。
于是被掀起来的小山落回了地面,将大地的窟窿给填平。
一座小山轰然压下,方圆数十公里地面猛地一震,像极了跌宕起伏的海面,京城内外也不知是多了多少条裂痕,轰然之音震耳欲聋,也压碎了不知多少自诩高手的江湖人的胆魄。
远方山崖上。
浮水观音宗主指尖掐诀,对远方两人大战,却是测算了很久,都没有定数。
“至今,仍然不明显……不得不承认,此等天下第一之争,名副其实,往前推四百年,我也未曾见过如此一战,气象恢弘,壮阔奇绝……观之气数,鬼斧神工。”
“宗主也算不出来谁会赢吗?”绣玉问。
“公主知道?”
“我信他会赢。”绣玉说。
“倘若可以,我也希望他能赢。”灵善上人说着,也像是自言自语:“天下第一,不是什么好名头,江湖是后浪推前浪,有输才有赢,封死了天下第一的路,江湖就成了一潭死水,天下可以没有烈圣这样的老匹夫,却不能少了白泷这样的少年侠客白衣风流。”
绣玉颔首,替白泷接下这句夸赞,且受之无愧。
“可这谈何容易?”灵善上人苦笑:“这老匹夫分明是在尽兴,他还没有出天王异象,仅仅是享受罢了,否则这无理的一刀说不通。”
“享受……”绣玉轻声问:“烈圣的修为,大限境巅峰无疑吧?”
“不错。”
“他为什么不走出最后一步?”绣玉蹙眉,指尖托住精致下巴,问:“距离地仙境界,他理应也只差了临门一脚,他在人间积攒的功德也足够,气数仍然恢弘,境界感悟、实力底蕴皆是千年以降的前三,最后一步早已足够,为何还不迟迟不成就陆地神仙?”
灵善上人默然许久,她问:“公主殿下可曾记得,最后一位地仙,是谁人?”
绣玉颔首答道:“似是七百年前的龙虎山道首……”
灵善上人点头,然后又摇头:“对,却也不完全对……七百年前的龙虎山道首飞升成仙举世皆知,然而在五百年前,有另一人曾经成就过地仙境界,不过并非是练气士,也不是武夫,更非佛陀。”
“是?”
“是儒圣。”
绣玉迟疑道:“如果有,为什么天榜里没有记载?”
天榜中记录了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陆地神仙,地仙境界不灭,几乎与天地同寿,哪怕往后便销声匿迹,也会留下足够的过往供后人寻仙,确有踪迹可寻。
灵善上人娓娓道:“儒家境界分九品,亚圣为一品境界,圣人等同于陆地神仙境……此人的确成就了陆地神仙的儒圣境界,是后无来者的第三位儒圣,但他仅维系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随后境界就跌落了,从地仙境界跌入了地仙伪境。”
“……”
绣玉听过天王跌入伪境,但从没听过地仙还能跌入伪境的,古往今来从未有过。
她皱眉:“地仙伪境,还是地仙吗?”
“不老不灭,为何不是地仙?”灵善上人喟叹道:“可惜终究是伪境,少不了许多弊端,天下少了一尊好端端的儒圣,多了一个老不死的怪物……”
她闭上眼睛,谈及很久前的过往。
“五百年前,我在浮水观音宗里还是普通弟子,师傅亲口告诉我,地仙伪境的出现,并非是巧合和偶然,是一种大势必然会到来的征兆。”
“我的师傅,他的天资远超当年龙虎山道首,他练气七百载,成就地仙境界几乎是认定的必然,却还是飞升失败了,身死道消。”
“在举行飞升仪式的前一天,师傅对我说……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真正的地仙出现了,陆地神仙不会再有,过往的那些地仙也不会再回来,再如何惊才绝艳者,也都会被拒在门外,他说希望我以后不要再走飞升路,留在人间看好观音宗即可,因为名额已经满了。”
绣玉眼瞳收缩,一股寒意涌来。
“名额……满了?”
“我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意思,他当年可是炼气一品天人境巅峰,所以师傅看到的,我还看不到。”灵善上人低声说:“可师傅飞身失败,证明了他老人家看到的没错……这世间恐怕是容不下更多的地仙了,所以五百年前的儒生会境界毫无缘由的跌落,所以我师傅连地仙伪境都成不了。”
绣玉蓦然明白了为什么山神庙里一坐六十年的老人,已经臻至化境却始终不登天榜。
不是不登,而是天榜人数已经满了,再也多不了一人,他不是被拦住的第一人,更不是最后一个。
“烈圣也是同样么?”
“他?他自然是……”灵善上人话锋一转:“不一样的。”
“不一样?”绣玉呢喃道:“难道是烈圣不愿成地仙?”
“既是不能,也是不愿。”观音宗主声若洪钟:“天下人均不知地仙无望,他既是此世巅峰的武夫,想必心头已经有所清楚。”
“坐镇山神庙六十年,守着的是大雪山,又何尝不是替天下人守住了通往地仙境界的路?”
“只要后来者赢不了他,就没有问鼎地仙境界的资格,也不用承受这种已经触摸到天穹顶端的痛苦。”
“他是天下第一,而不是天上第一,只要他多一天坐在这位置上,就会替人间多保守一天这个秘密。”
她朗声念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刀镇风雪,独守天关。”
灵善上人看向其他三人,又看向山崖下南唐城外的紫雷与刀光。
“这老匹夫,为人间守住了很多很多。”
“到了最后一趟江湖路,他也有这份资格去任性一次。”
绣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单单听着这些,她会觉得烈圣是个值得尊重的老人。
为江湖,为人间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同时,她又觉得奇怪,即便观音宗主说的如此振聋发聩,她仍然神色平静,面不改色,甚至于……
“宗主,为何知道这么多,却还是称呼烈圣为‘老匹夫’,仅仅是因为看不惯他么?”绣玉奇异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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