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她预感自己的猜想正在成为现实。
但她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稳住心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少女欠下身,对白泷道别。
“公子,望您珍重。”
“嗯,山水有相逢,再会了。”
白泷坦然的受了这一礼,内心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疼痛。
多好的女孩啊,这么骗她还真是一些于心不忍,下次再见请她搓一顿吧。
他并不知道,高傲冷血的杀手低头欠身,这绝不代表寻常意义上的谦卑。
他更不知道,本该走向另一条下山路的兰香雪却靠着轻功中途折返了一圈。
她不仅没有走,反而顺着石阶找回了自己昨天上山的那条路。
少女顺着石阶来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她很清楚自己在找寻什么。
没有剑客会杀人不流血,昨晚山雨已经停歇了,血迹肯定还残留着。
她拾级而下,仅仅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在青石台阶上找到了痕迹。
一滩醒目的血迹映入眼帘。
昨日上山时还没有血迹,这是昨晚才出现的血迹,而且这样大量的出血已经足以致命。
但四周见不到尸体。
她还不敢肯定是不是血衣楼的鹰犬。
可随着脚步不断的走近,她的视线看向了一片的草丛,拨开了绿色的植被。
在草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把染着血迹的刺剑,以及还没能点燃的狼烟筒。
她拾起刺剑和烟筒,抹去上面的血痕,揭开了一层包裹的皮革和纸片,找到了印记。
只有血衣楼的杀手才知道特殊印记。
“果然,还是被找到了。”
兰香雪幽幽叹息,她的推测成真了。
为什么公子会夜晚提剑出门?为什么外出短短半柱香时间却要换一件衣服?为什么早晨说话故意遮遮掩掩?有所隐瞒?为什么这么着急赶自己离开?为什么要奉劝和警告自己不要回头?
看到这些,答案已经十分明确,只有一个。
公子是要留下来断后……
兰香雪几乎将手里的烟筒捏至变形。
她已经能还原出昨天夜晚发生的事情经过。
公子察觉到了猎犬的到来,夜晚出门,失去斩杀猎犬。
虽然处理了尸首,却被鲜血飞溅而弄脏了衣服,不得不换了一件大衣。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和自己交谈,不希望让自己知道猎犬的到来。
早上故意早点催促自己离开,还叮嘱自己不要回头,是担心迟则生变。
因为公子心里也清楚。
鹰犬只是先遣的探子,紧随而至的才是血衣楼真正的精锐!
他果然什么都已算清料到。
“公子……”
她朦胧且模糊,嗓音颤抖。
兰香雪从未感受过这样被人小心的呵护过。
心中的堤防已经近乎崩塌,些许的怀疑彻底烟消云散。
她是一个杀手,一个卑劣的刺客,在最落魄的时候遇到了愿意待她好的人,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她久久的站在山道上,握住了刺剑。
留给兰香雪的选择只有两个。
要么离开,要么留下。
她不愿忤逆白泷,不想葬送他的一片好意。
可事到如今,已经知道了这些的她,又怎么能做个无耻之徒!
他与自己非亲非故,却以一片赤诚之心相待。
不图回报,不谈利益,不言报酬!
明明自己只能招来无穷祸患,他还是义无反顾。
如果现在抛下公子不管就此离开,难道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付出吗?
哪怕开始了新的人生,也将会一辈子活在耻辱当中,倘若自己问心有愧呢?
她看向了山林之上,呢喃道:“该做出决定了。”
……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夕阳西下。
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色,血色的残阳没入山峦的缺口里。
一辆马车行驶到了山脚下,路走到了尽头,马也自然停下了。
防尘布被一只手掀开,随着布被掀开,一阵血腥味飘荡开来。
马车里走出来一人,他的衣服是红的,手是红的,腰间的刀也是红的。
红是因为刚刚杀完人,车里的空间太小,所以满车里都是血。
他是血衣楼里的天字刺客,代号‘斩狂’,外表中年模样,头发随意扎着,看上去有些邋遢。
但一个能活到三十岁后半的刺客,代表他有着极其丰富的搏杀经验以及江湖阅历。
由于他是自愿加入的血衣楼,所以待遇和其他杀手不同。
加入的理由也很简单,只是因为喜欢砍人,是个精神病。
这次同行的刺客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地级杀手,但他觉得马车太拥挤,这三人太吵闹,于是就拔刀把他们给砍了,完事后心底有点后悔,就把他们重新拼了起来,但拼错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把火烧了马车……所以说精神病的思维是没办法理解的。
最后找到这座山的刺客只剩下他一个。
斩狂本以为要费一番手脚,他不擅长追踪,鹰犬似乎也被除掉了。
令人意外的是,夕阳下的半山腰青石台阶上,坐着一名少女。
斩狂抬起眼,香血低下头。
山神庙里,白泷打了个哈欠。
第七章 神仙打架,俺在现场
云开,月圆,夜未央。
嗜血残阳褪去最后一缕光晕,留下如水温柔月光普照。
银色月辉映着鲜血都恍如一面明镜。
血衣楼两大刺客,于山路青台狭路相逢。
一个站在高处,却显得矮小。
一个站在低处,却显得高大。
香血很了解斩狂,就像斩狂了解她一样。
作为同一组织的杀手,同一级别的刺客,他们之间既是竞争对手,也随时可能是生死仇敌。
因为干杀手这一行当,从来没有金盆洗手的可能。
香血知道终有一天会跟这个精神病交锋,但没想到她是猎物,而对方是猎人。
“你居然不跑?”斩狂很是意外的说。
“跑也跑不了,不如不跑。”香血垂下眸子。
“说的是这个道理,但明知道会死,却还不跑,是蠢材。”斩狂冷笑。
“知道会死,却还只想着如何逃跑,是牲畜。”香血淡淡言语:“我和你不同,杀人从没有过一次失败,拔剑生死,有进无退,这是我的道。”
“哪有什么剑不剑,刀不刀,兵器只是用来杀人的,用什么繁华辞藻描述都是胡扯。”斩狂握着刀的手都是血红的:“你这年纪就学着别人打机锋?”
“杀人和看书并不矛盾,我是个刺客,但我也出生于书香世家。”香血瞥着斩狂:“和你这种因为厌烦了耕地就拿起锄头杀了一家九口的疯子不同。”
“说那么多道理,你不也是个杀手?杀人还讲什么道理。”斩狂不以为然,即便少女这句话戳了他的旧伤疤,却只令这个如同野兽的男人笑的更加狰狞。
“杀人自然不用讲道理,但杀手可以讲道理。”兰香雪说:“只可惜跟你说不通。”
“所以你现在才沦落到这个下场。”斩狂敲着刀柄:“因为道理是说给弱者听的。”
一天前的她听到这句话,内心不会有任何波澜起伏。
但现在……她想到了山神庙,想到了公子,想到了很多。
她又看了眼斩狂,见他样貌疯狂,清冷容颜忽的流露出一抹讽刺和轻蔑。
“你真可怜。”
“……”
斩狂握住了刀柄,手上蹦起青筋,眼中爆发出比血更粘稠的杀意。
他垂下视线,盯着兰香雪手里里的剑:“杀人三刻闻血香……传闻说你的外号是从杀人而来,用的是一把特殊的剑,能令血液迅速凝固,你的凝血剑呢?”
少女手里握着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刺剑,虽然任何兵器都能杀人,但剑是剑客的身份象征,她失了凝血剑,连带着一身血腥气息都散了三成。
她没有回答,答案显而易见。
从先天高手的围剿中逃出来,又岂能不付出一点代价,她那把价值千金的凝血剑已经断了。
斩狂咧开嘴,不知是在感叹着可惜,还是嘲笑着无用:“没有了凝血剑在手的你,就像是剑客失了剑魂,而我的刀上有的是魂……”
上一篇:这科学的型月
下一篇:斗罗之我成了千仞雪的贴身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