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青蛇是你放走的？”白泷一怔。
“自然。”金光上人淡淡道：“否则它那修为也走得掉？”
“白素素也是？”
“困了她三十年，人几乎废了，也就放走了。”
“那白蛇呢？”白泷看向西湖湖面：“为何它会变成这番模样？”
“它曾经对我有用。”金光上人声音沙哑：“至于为何变成这番模样，你猜不出来么？”
白泷默然，他环着双臂，杀气激荡，湖水翻滚。
“不知你哪来的自信，千年前，我能一招伤你三分本源，千年后，哪怕我被算计而受了点轻伤，可杀你总不见得是一件难事，激怒我的后果是什么，你考虑过么？闸种。”
天魔睥睨着大妖。
大妖回以狂笑声。
“千年前后的我，早已判若两妖，如果没有把握，我早已杀光所有人，叫你后悔不跌，而我选择了守株待兔，这意味着什么，你还没察觉到么。”
白泷不答，只是轻蔑的笑，双手皆虚握，两个杀招在衣袖下酝酿。
金光大妖的妖力开始沸腾，磅礴大势朝着中央汇聚。
“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法！天！象！地！”
和尚的袈裟光芒暴涨一大截，白泷毫不犹豫，两袖云龙，挥洒着斩破云霄的锋锐，龙形呼啸着杀向了袈裟之下，却被乌光所吞没，云龙消失不见。
同时白泷听见了风声。
他下意识双脚离地，一个垫步闪避，拉开至少五十米距离，站稳瞬间，脚下的地面直接被什么给贯穿。
速度太快，白泷左右看去，眼瞳根本追不上速度，只能放开精神力的感知，靠着天王境的第六感寻找攻击路线，闭眼感知的三维图形里，白泷看到一条线，乌金色的线，以极快的速度在天空和大地之间游荡，如同一枚不断弹射的弹球，速度不减缓，来去自由。
白泷很快发现自己无法做到预判，只能做到勉强的规避，不是他不够强，而是因为他不够快。
速度……跟不上。
金光上人的法天象地的速度早已超音速十倍以上，它的快乐也不是疾风剑豪这种弱子能企及的。
白泷的确不惧任何对手，他作为六边形战士，面对相较于自己弱的对手，能做到绝对压制。
可面对这种放弃所有边，直接单属性突破天际的狠角色，反而容易处处受制。
“到底是什么妖。”
……
“那是大妖中的异妖，比寻常大妖境界更高的异类，接近于远古种。”
狐狸托着腮帮，看着战局，放下手里的马克杯，神色淡然道。
“金光的本体是一种异兽蜈蚣，又称之为百足。”
“他修行到了九百足，却始终无法成为千足，这是先天缺失，必须蜕变，否则就无法更进一步。”
“原本一辈子就该境界停滞于此，可它的运气不错，找到了那条灵蛇，攫取了它蜕变为蛟龙的灵韵和机遇，李代桃僵，一举从百足化作千足，不仅刀枪不入，更是能飞天遁地，快若电光。”
“如今它已不是金光百足，而是千足飞天。”
七尾狐指着桌子一旁的座位：“我看你也别过去了，反正帮不上忙，还是拖后腿的，不如坐下来看场戏。”
崔明欢没有靠近，而是小心翼翼的问：“他有胜算么？”
“谁知道呢？”白娘娘歪着脑袋：“或许会有吧……”
“或许？”
“如果没有，他就会死在这儿。”狐妖淡淡道：“没人能救他。”
……
西湖之下，白蛇躺在湖底，无力的挣扎着。
它想要抬起头，尝试了很多次，一遍又一遍，却一次次的重新摔下。
化龙之路被阻，它本该死去，之所以活着，只是运气好。
像是经脉尽断的武者，早已是成了废人，没有了灵韵，没有了修为，它已无能为力。
即便能听见感受到湖面上的激烈交锋，它也仍然什么都做不到。
白蛇不甘的仰起身躯，发出只有自己听得到的痛苦嘶吼之声，血液染红湖水，如泣血哀鸣。
就在它气力耗尽将要重新摔落之时，散发着莹莹光辉的湖水中，却缓缓飘落下半截衣角，破碎的衣兜里滑落出什么，在黯淡的湖底，散发着金色的光。
白蛇看向那抹光芒，这对它是如此的熟悉，那是龙脉的气息。
第六百零五章 化龙（上）
千年前，临安城中。
金光上人从血池中起身。
两侧妖魔上前，替他擦干血迹，披上白衣。
离开水下，回到西湖湖畔。
撑着雨伞的六尾狐低头看向湖水。
她语气淡然：“准备好了？”
金光大妖答：“时不待我，成败一念。”
他挥了挥手，西湖中阵法开始运转，又一次，湖水朝着两侧分开，露出湖水下方的大阵。
白蛇被铁索缠住躯壳，挣扎着抬起脑袋，朝着天空发出不甘的嘶鸣声。
纵使被封锁了七年，可它仍然并未屈服过，始终在试图挣脱封印。
仇恨的视线锁死了上空的妖魔，白蛇露出獠牙。
但下一刻，它愣住了。
一道青色的影子从天上落下，落在浅浅的湖水里。
青色的鳞片，青色的蛇躯，青蛇倒在前方，动弹不得。
青蛇抬起脑袋，吃力的移动尾巴，想要碰一碰白蛇，却被阵法弹开。
白蛇的脑袋撞在了封印的阵法上，焦急的嘶鸣着。
它在七年前赶走了自己的妹妹，自己独守在西湖湖底，根本没想过还能见到青蛇，如今见到她了，却是这般情形，自然是心急如焚。
金光大妖从上方落下，一脚踏在了青蛇的脑袋上。
白蛇的躯壳被铁索撕裂了，她不顾剧痛的撞击上阵法，澎湃的力量一次次撞在封印上，轰鸣声里，湖水微微一震，扬起一阵细雨。
“你是挣脱不开的。”金光冷漠道：“即便我在你的面前，把她扒皮抽骨，你也什么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姐妹死在这儿。”
“昂——！”白蛇无法开口，只能用愤怒的咆哮来回应，她的灵智和人、妖都不差分毫，对血亲的担忧和爱也是同样强烈。
“你想救她。”金光俊美的五官开始变形，嘴角咧开：“对吧？！”
质问的同时，大妖一脚踢在青蛇的身上，青蛇咳出鲜血。
蛇无法眨眼，白蛇的眼角甚至开始溢出鲜血，愤怒令她控制不住体内的暴戾的龙气。
大妖踏着青蛇的脑袋，冷冷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救她的机会。”
青蛇吃力的晃动尾巴，发出信号。
白蛇微微抬起脑袋，低声嘶吼。
“了不起的忠诚心。”大妖淡淡道：“宁可看着姐妹死，也不肯背叛白氏，不过……我不是想劝降你，你即便投降了，我也不可能信任你。”
金光徒手撕下一片青色鳞片，丢在了白蛇的面前，命令道：“吃了！”
白蛇一怔，陷入犹豫。
大妖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在青蛇的躯体上，威胁道：“我让你吃！”
白蛇不甘的低下头，用舌头舔起青色的蛇鳞，艰难的咽下。
只是一块青色鳞片被咽下，白蛇的气息并未增长太多。
但金光大妖十分满意，它将青蛇拖到白蛇的跟前，冷漠道：“接下来，把它吃了。”
白蛇咆哮。
“你可以不吃，但之后她也会被别的妖魔吃了。”
金光狞笑：“你不是想脱困么，你不是恨不得要杀了我么？那就把你的姐妹的修为、灵韵都夺走！吞了她的血肉，你就有机会能蜕变成蛟龙，冲出封印，然后杀了我！”
他把青蛇往前抛去，冷冷的嘲笑：“这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你如果没有这个胆量，到时候她也会成为其他妖魔的盘中餐……当然，你也可以让你妹妹把你吃了，对我而言都一样。”
金光上人的表情狰狞如恶鬼：“姐妹相喰，这是何等有趣！来，让我看看你们之间感人肺腑的血亲的爱！是为了另一个而牺牲自我，还是为了活下去而吞噬对方！”
望着牢笼里的白青双蛇，有着人的面容的祂反而是真正的蛇蝎心肠。
这场景看的白娘娘一阵反胃。
她是众多大妖中拟人度最高的一个，所以对人并无恶感，反而对妖的野蛮行径各种看不惯。
金光上人的做法已经令她感到了不适，但偏偏她也无法做些什么，只能收回视线。
她的确很矛盾，见到妖魔野蛮而不去纠正，见到残虐之举也不去阻止，只是撑着伞做个路人。
与其说是旁观者，不如说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最为爱惜羽毛。
偏偏这般……又太像是人了。
牢笼之内，青蛇看向白蛇，白蛇看向青蛇。
青蛇和白蛇血脉相连，自是能够沟通彼此的意愿。
“姐姐……你吃了我吧……”青蛇轻声：“我，帮不了你什么了……”
“别傻了。”白蛇回道：“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姐姐不能死，白氏还在，素素还活着，还有那个很厉害的人，也有熟悉的味道……”青蛇断断续续的说：“姐姐只要脱困出去，就能守得住临安，能驱逐妖魔，这样就能和过去一样……”
“……我做不到。”白蛇低下脑袋，挨着妹妹，哀伤的说：“我怎么可能舍得。”
“可是。”青蛇说：“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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