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成了不留姓名的大佬 第394章

　　“你这点倒是和商雨薇说的一样。”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必不会承认。”高柔转身：“但也无妨……跟我来吧，我带你去看些东西。”

第四百七十五章 人权带师竟是我自己

　　穿过繁华夜市，来到街道之末。

　　帝都已经是寒冬深夜，再繁华如何的封建时代，都有改不了的一个毛病，即……冬天会冻死人。

　　字面意义，便是大唐盛世的冬天，京兆府也少不了很多人要被冻死在路边，都是些低端人口，乞丐什么的。

　　这些人活着无人关心，死了也没人在意，只有些扫大街的公务员们会注意着，到了深夜，见到人硬了，就给尸体运出城去，要么直接烧了，要么裹上草席草草掩埋。古代做乞丐可没有现代那么舒服，现代的话，别看人家跪着，也许赚的比正常打工人还要多几倍。

　　在寒冬夜市中，白泷的脚步放缓，内部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或许是看见了街道两侧蜷缩的人群，心里不太好受，离开了繁华夜景，隔着几条街道，便有人在挨饿挨冻。

　　“这大秦盛世，也还是一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白泷老毛病发作，止不住讽刺了两句：“前辈想让我看到的就是这些吗？”

　　高柔没回答，只是循着道路往前，走过后半段时，四周还是许多到底蜷缩的乞丐居多，而走到中段，人就越来越少，而在这条晦暗的街道上，已经能够隐隐的见到火光，还有一阵阵热气飘来。

　　“……什么味道？”白泷问：“米粥？”

　　他往前看去，而高柔也适时的停下步子，不远处的前方，是一间善堂，对外开放的一共有三间房子，其中一间房子里烧着炉子，煮着米粥，另一间房子摆着一张桌子，还有一间房子里是个药铺。

　　门外聚集着好些人，大多都是衣衫褴褛之人，妇女儿童居多，穿着单薄的衣着，嘴唇干燥，蓬头垢面，如同饥荒的难民们，有的人拿到了粥，蹲在地上小口的吃着饭，有的人还没有，但也排成队，在三间房子的门口等待着，队列的另一侧，有穿着绿裙的少女们跑来跑去的指挥着。

　　“不要拥堵，保持一段距离。”

　　“没有牌子的，先去主堂登记一下姓名，记录一下信息，领取牌子。”

　　“请放心，这里东西都不收费的，免费抓药看病，也免费送粥的。”

　　几名女孩跑进跑出不断，在数百的难民乞丐中穿梭着。

　　白泷停在人群之外，望见坐在主堂里的女子，一袭红裙，压不住胸前波涛汹涌，正是当初使用重剑的天香楼阁的第五位真传弟子，当众嘲讽‘一览众山小’的那位。

　　她此时正和颜悦色的看着眼前的一对母子：“姓名？”

　　“我，我姓柳……他姓王……”女子很冷也很疲惫，是名母亲，怀抱着不到三岁的男孩：“求，求求你们帮帮这孩子，他发烧了，病得很重……”

　　“请放心。”第五真传温和道：“会好起来的，我们先登记一下姓名，还有基本信息啊，待会儿会有人替你看病的，有我们在，孩子没事。”

　　“真，真的？”女子说话结结巴巴，饥肠辘辘和疲惫让她同样面色蜡黄：“你们会收这个孩子吗？哪怕只有这个孩子也好，我……”

　　“抱歉，天香楼阁不收男弟子。”第五真传摇头，不过很快话锋一转：“但你可以自己抚养他长大。”

　　“我，我哪里……”

　　“放心。”红裙女子扬起唇角：“只要你在这儿登记了信息，三天后再来这儿，我们就会为你安排一项工作，不说让你能赚到很多钱，但可以保证你衣物无忧，有个地方可以遮风避雨，你的孩子也是，会得到抚养。”

　　“工，工作……？”女子眼睛亮了起来，她激动道：“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天香楼阁的弟子，我们不说谎。”第五真传递过去牌子：“拿好牌子，信息登记完成后，我们会尽可能的帮你，先带孩子去隔壁看病吧，也可以先去拿粥，不用着急，慢慢来吧。”

　　她说完，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肩膀又酸又痛。

　　“五师姐，换我来吧。”一旁的内门弟子说：“你也该休息一会儿了。”

　　“没事没事，我还不累，让下一个进来吧。”

　　“我听说大师姐回来了，还受了伤。”内门弟子压低声音。

　　“这里交给你了！有麻烦就跟我说。”第五真传立刻冲出正门。

　　她也是归心似箭，听到苏若水的消息，明知对方是个叛徒，却怎么都不忍心去恨她。

　　红衣姑娘刚刚走出来没几步，顿时脚步一顿，差点连人带球撞在高柔身上：“师，师傅，您怎么来了。”

　　高柔伸出手，直接戳在五姑娘的胸口上：“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对不起啊师傅，我着急了点。”红衣姑娘说着说着，注意到一旁立着一人，定睛一看：“呀！白公子，你怎么来了？诶？你怎么和师傅在一块，你好像受伤了，你……”

　　铮——！高柔拨动琴弦，五姑娘立刻抱着脑袋蹲在地面：“啊，疼疼疼疼！”

　　琴骨叹道：“这丫头莽撞，让公子见笑了。”

　　“五姑娘性格率直，没什么。”白泷望着善堂：“这就是前辈想让我看的东西？”

　　“你觉得如何？”

　　“……很好。”

　　“和你设想的有几分出入？”

　　我设想的……白泷一怔，旋即说道：“没有太大出入，至少方向是对了，比各地道馆静斋的做法对很多，静斋也是施舍粥，但只是授人以鱼，真正的做法不该是让他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而是帮助他们自力更生，创造更多的经济效益，提高生活质量，才能实现良性循环。”

　　他说着说着，又注意到高柔赞许的视线，以及五姑娘崇拜的目光，青年轻咳一声：“还是贵宗派有魄力。”

　　“我们只是践行者，说到底，只是拾人牙慧，能照猫画虎也不错了。”高柔轻声感慨：“能听到公子这么说，至少我会觉得欣慰些，我们并未做错。”

　　五姑娘道：“白公子一眼就看明白了，可许多笨蛋，解释很多遍，却仍然不懂。”

　　“这是改换了宗门数百年规矩的事，肯定有人会反对，只是鼠目寸光者是看不见的。”高柔徐徐道：“天香楼阁的经营方略，在过去是去收留的都是些有天赋的女子，加入门派，接受门派培养，之后外出经营宗门产业，争取钱财，为宗门培育下一代弟子，实现循环。”

　　“这种方针让宗门跻身于六大宗派之一，但是已是无力承载更多了，千名宗门弟子，各地产业，已经逐渐走到瓶颈期，无法进一步发展，白公子提出的策略，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拓展了商业模式，也结束了数百年来的发展停滞，这份恩情之大，天香楼阁是还不清的，然而……白公子对此寻求的报酬，确是眼前之事……”

　　高柔看向白泷，白泷也哑然：“我好像……没要求过这种事吧？”

　　五姑娘笑着说：“七师妹都告诉我们了，是公子暗暗牵线搭桥的，北冥清秋也是为此而来……所以慈静斋和天香楼阁才会达成合作。”

　　白泷浑然不知，却把握了要点：“北冥清秋……”

　　“你和商雨薇说过，天香楼阁的本质是慈善和商业，而这一行业，如果当做慈善来说，一定是最缺钱的；但如果单纯当做生意来做，又缺乏人性；所以，这既不是慈善又不是生意，而是事业。”高柔说：“我们关注的只是我们自身，没有余力去兼顾天下……可白公子给出的生意却囊括了天下人。”

　　高柔指向一名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看着她，你想到的是什么？你认为她将来该做什么？”

　　白泷想了想：“什么都行吧，才这点岁数，可以去学裁缝，做手工业，可以学诗词歌词，也可以学医……”他说完，就见到高柔和五姑娘笑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五姑娘说：“哪有那么多选择，在大多人的眼中，这样的女孩，没了家庭，要么因为有几分姿色而被卖去青楼，要么就只能学武自保，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供她选择。”

　　“这就是白公子的不同之处，在你眼中，男人，女人，没什么本质的不同。”高柔抱着古琴，苦笑一声：“可这种想法，就连我们自己也不会有，天香楼阁代代弟子都习武，也正是为了自保，否则何苦冬练三伏？可在公子看来，不习武也无妨，哪怕是被抛弃的孤儿寡母，也能够从事不同职业，有养活自己的权利。”

　　白泷撇了撇嘴：“寻常女子也是珍贵的人力，而劳动力本身就是宝贵的财富，缺少的只是转换的途径，凭什么就把他们排除在社会阶级之外？有手有脚不能养活自己，只能证明这个社会有问题。”

　　“所以公子才会这么想吗？”五姑娘眼睛发亮：“开办衣食住行相关的实业、制造业、手工业，吸收脱离社会的女性劳动力，形成良性循环。”

　　“的确是这么想过……”白泷突然一怔：“你们还真这么干了？！！”

　　“天香楼阁已经开始投入资金在投资实体行业，慈静斋在布置学堂，开设新的工厂，技术线路已经解决了，商品质量成品很高，天府州这一代很适合做生意，各种高质量的商品都卖得出去。”五姑娘笑着说：“加上天香楼阁的代言广告，商道推广至大秦各郡，回本只是时间问题，后续就是净利润了，投资稳赚不赔。”

　　高柔轻叹道：“当这种模式行之有效后，被推广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一旦这种模式经过时间考验，被人们逐渐熟悉习惯，那么在大秦各地，女子也可在外工作，能负担家庭，能拥有话语权，便是被丈夫和家庭抛弃，也不至于堕入风尘，或者一死了之……”

　　“只要母亲能活下来，孩子也可以，会少很多孤儿，会有少死去很多的人。”

　　“当一种不平等被逐渐磨平，或者社会逐渐趋于公平，许多不好的事就会自然的消失不见。”

　　高柔轻声感慨：“白公子，你知道……你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吗？”

　　白泷咳出一口老血……人权带师竟是我自己？

第四百七十六章 得了个不属于自己的奖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白泷何止是震惊，简直是卧槽，他很想说……不是我，我没有！

　　然而反驳是没用的。

　　因为知识和见解的确是从他这儿流出来的，他说了，然后有人信了，真的去践行了，然后成功了。

　　这还能怎么解释？

　　他只能继续咳血：“咳咳咳……”

　　五姑娘吓一跳，没顾着血迹要扶他一把：“白公子，你怎么伤得这么重？”

　　白泷抬起手退让，示意她不用搀扶：“我最近上火，流鼻血而已。”

　　五姑娘瞪眼：“你当我傻的吗？这都吐血了，怎么说都是牙龈出血吧。”

　　白泷继续咳嗽：“咳咳咳咳咳——你真聪明，的确是牙龈……”

　　高柔缓声道：“你不要太激动，伤势还在，抱元守一，再这么下去，你都要七窍流血了。”

　　白泷咽下一口鲜血……我很难不激动啊，知道我受伤了，还跟我说这些，不是你们有问题吗？

　　“就是，快跟我去屋里坐一坐，吃枚丹药调养一下。”五姑娘又要凑近。

　　“不用扶我，我也不想坐，谢谢，我很好 。”白泷深呼吸，生怕这姑娘带球撞人，他又问：“所以实际跟你们合作的是……慈静斋？”

　　“确切来说，是北冥清秋。我们都清楚她跟白公子交情很好，她也在我们面前嘚瑟了挺久的。”五姑娘压低声音：“暂时是真传才知道的秘密，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合作的具体事项是北冥清秋和七师妹决定的。”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白泷咳嗽道：“都是你们自己的努力成果。”

　　“白公子，你觉得是伐树容易，还是养树容易？”五姑娘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从无到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倘若不是北冥清秋和七师妹谈了许久，最终说出了是白公子的安排，谁有这份胆魄去更改几百年不变的宗门规矩？世事从来如此，从零到一，从一到二。”

　　“你临别前留下的那些安排，不仅提高了商雨薇的威望，也稳固了她在门派中的地位，其眼界已经超越了寻常人的范畴，其他真传弟子也不敢也不愿与之相争，我们都知道，她做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可惜太忙碌了，否则这次来的或许就不是我了。”

　　五姑娘说着又想靠近。

　　白泷往侧边靠了靠，故意走近高柔，道：“这也是……咳……前辈希望我加入天香楼阁的理由？”

　　“是。”琴骨高柔不再拐弯抹角，直白道：“更多的是，我想让你看看你亲手成就的事，眼前这些人，倘若以后他们能有好日子过，皆是源自你，这份功德便是无人知晓，我们也该告诉你，说明白说清楚，纵使没有我高柔没有白公子这份眼界，也希望你清楚，你做的事正在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因此，白公子何必认为是拖累了天香楼阁？”

　　“恰恰相反，是我们三生有幸，才能成就此等功业。”

　　“留待历史记载后人评说，必有吾等女子的一笔辉煌成就在。”

　　琴骨坦而言之。

　　白泷浑身难受，只觉得无福消受，甚至心有惭愧。

　　别夸了，别夸了，人都傻了……

　　我就随便结合了社会经济学和现代社会模型说了说。

　　偶尔聊聊，嘴炮两三句过过瘾，你们居然当做事业开始搞了，而且搞的有声有色红红火火，回头说是我的功劳，还说三生有幸，哦哦哦，我头皮发麻……

　　别别别，千万别说了，受之有愧，我良心巨痛啊，这不比凌迟还难受？

　　羞耻可杀人啊。

　　“噗……”白泷继续喷血，这次吐完，他脸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