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解决了?
八咫鸦这次没说出口,它亲眼看见了伊邪那美的神魂被捏碎,再怎么样都不可能还活着。
然而这个念头不过维持了一瞬间。
白泷的巅峰就那么一瞬间,下一刻他的所有力量消耗殆尽,便是溃不成军。
爆散的神魂残留在他的掌心之间,他抬起眼睛,看见的却是不可思议的一幕。
伊邪那美的神魂……远不止一个。
在这白骨躯壳的后方,还有无数的森白色骨骸,那些亡者的骨骸,每一具里都藏着神魂。
嗤……白泷的胸膛在一击贯穿,森白色的骨质长矛将他胸膛贯穿,冲击力推动着人形一路往后飞驰。
他飞出了神殿,飞出了千米之外,血色狰狞一路洒落,天魔双眼看着上空,落入漆黑的无光之地,他被钉在了黄泉最深处。
拼尽了全力,白泷杀死了伊邪那美的……一条命。
巫女呆呆的望着这幕,她最初还没能理解到发生了什么,直至白泷被骨矛贯穿时,她才意识到己方已经败了。
她想要撑起膝盖,倒不是想逃走,而是去白泷身边。
可一个声音把她留在了原地。
“久违的疼痛感……”伊邪那美说:“真是了不得,居然能伤到我,疼痛让我清醒了一些,可惜他会死在这里,死在黄泉,永世沉沦……而你,你身负的灵力十分的熟悉,这令人不快的气息……是天照啊。”
它自黑暗中浮现,白骨的躯壳漂浮着,悬停在了巫女的前方,这幅白骨的躯壳只是那无数骸骨的一部分,像是灯笼鱼的发光器官。
它一点也不神圣,而是散发着令人胆寒心悸的恐惧气息。
巫女知道为什么白泷没能杀了她,她捂着嘴巴,好久才将恐惧压下去。
“你把他们都吞噬了……”
那些骨骸都是神祗,是几乎所有死去的神祗,死亡后的神祗都成为了伊邪那美的一部分。
白泷的确杀死了伊邪那美,但杀她一次根本不够。
她吞噬每一个神祗便多一枚神魂,就像是吸血鬼之王的阿尔卡特,吞噬的越多则越强。
巫女低语道:“……那些神祗,都是你的血亲,是你的孩子……”
伊邪那美是母神,那么多神祗都是源自她而诞生,她竟吞噬了所有神祗,身为母亲吞噬了自己孩子的血肉,这是何其的丧心病狂……
“是啊,我赐予了祂们血肉,如今,我亲手拿回来了……这不是常有的事吗?在动物界中,如果母亲生出的孩子死去了,它们就会吃掉自己的孩子的尸体,还是说,你认为人类比野兽高贵很多?在我的眼中,你们都一样。”伊邪那美低声道,听不出喜悲哀怒。
“你疯了……”巫女颤抖着说。
“疯了?”伊邪那美说:“或许是疯了吧……被困在这个黄泉里,见不到光亮,没有生命,只有死寂、孤独,疯了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你要侵占地上的世界,要把所有的生命都杀死,让黄泉侵吞我们的世界?”巫女愤怒的质问:“因为你孤独了,所以其他所有生命都该死?”
伊邪那美不答,空洞的眼神凝视着巫女,森白色的眼眶里没有眼球,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可她发出了声音,似乎是在笑,戏谑的冷笑。
“你在以什么身份审判我?”
“以子嗣的身份?”
“以凡人的身份?”
她伸出手,嶙峋的白骨扼住巫女的喉咙,八咫鸦试图制止,却被轻易的折断了翅膀丢在一旁。
黄泉女神扼住她的咽喉,看着巫女下意识的挣扎,嘲笑道:“不论是什么,你都没有这份资格责备我……在我看来,所有的神祗都是一种错误,我根本不该创造这片世界,也不该创造那么多的神祗。”
“如果你们、他们都不存在的话,我何至于会死去,会堕入黄泉?”
“我若不堕入黄泉,我的夫君何至于会死去,而你们又怎么可能会出现?”
“他是我的全部啊,我那么的爱他……那么的爱着他啊,他却把我抛下了,留在这冰冷的孤独的黄泉里。”
“我怎么能不发疯?我怎么能原谅你们?我怎么能心甘情愿的守在黄泉里,看着你们在鸟语花香的世界里享有全部的美好!”
她厌恶憎恨的发泄着嘶吼着,却又在突然间变成了哀痛的啜泣:“你懂这种痛苦吗?明白独守数千年万年的绝望么!”她森白色的空洞眼眶里流出血红色的泪:“我守在空无一物的黄泉里,等待永远回不来的那个人。”
“其他的神祗都不完整,因为他们就是那样的造物,负责这片世界的运转,从一无所有中诞生,最终归于一无所有中去,祂们和风水岩石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永远不会懂什么是爱。”
“爱让我们结合,创造了这片大地,这才是我伊邪那美命的权能!”
“我们和人没什么不同,我们生于天地之间,是这片土地最早最初的人类。”
“我有多么爱我的丈夫,就有多么痛恨你们、他们……”
“我的世界已经毁了,所以我也要亲手毁掉你们拥有的一切。”
“所有神祗都该死去,你们在我丈夫的尸骨上诞生,这便是你们的原罪。”
第三百九十二章 暴走
神祗从尸骨中诞生。
这听上去有些毛骨悚然。
但这类的创世神话并不少见,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多少人都听过,他虽然死去了,但是身体化作了世界的一部分,所有人都是生活在他尸骨上的微生物,这也是一个神话世界观的雏形。
换而言之,鲸落效应,一只鲸鱼死去,给海洋带来更多的养分,一座鲸的尸体可以供养一套以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维持至少四十三个种类一万两千五百个体的生存,促进了大海的生命系统的繁荣。
神话传说之中。
伊邪纳岐进入了黄泉之国,因为自身污秽不堪,所以在流水中洗浴,这被称之为祓襫仪式,脱下的衣物,丢下的东西,洗出的污秽,都化作了不同的神祗。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么?
或许,他太思念亡妻,所以经常去黄泉探望她,可那是死者的国度,他每去一次黄泉,都会虚弱几分,污秽不断积压,长此以往,污秽根本难以洗净。
他不得不忍痛将污秽缠绕的部分舍弃。
最初是衣物,然后是肢体,最后是双眼、鼻子、头颅……
伊邪纳岐缠绕着污秽死去,从他的尸骨上诞生了其他的神祗。
左眼诞生了天照,右眼诞生了月读,鼻子诞生了须佐之男,三贵子诞生,而伊邪纳岐也已经看不见、闻不到,几乎成为了废人,最终……再也没能见到伊邪那美,就此死去。
伊邪那美在苦苦的等待之中,没能等来她的丈夫,见到的却是从他丈夫的尸骨中诞生的三贵子。
素盏鸣尊带来了彼岸花,告知了伊邪那美真相是什么,伊邪纳岐的死去成为了压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泉的女神在漫长的岁月中,被孤独,被思念,被爱离别的痛苦逐渐逼的极端,最终陷入了疯狂。
巫女说:“那些神祗,都是你的造物,不是你的子嗣……”
“创造它们的材料都源自于我们,取回他们,只是回收零件。”伊邪那美平静的说:“就像是给树枝嫁接,给木头进行拼接一样。”
“你打算毁掉这个世界,因为你要离开黄泉……”
“我需要力量啊,只要这片世界不复存在,黄泉的规则也就无法继续束缚我,绝对的生死界限也荡然无存。”伊邪那美缓缓的说:“你的确很敏锐,可你知道的还不够多,创造是一个复杂的演变过程,这片大地的源点并不是无根之木,一切都来得及,我要让一切重新开始。”
“即使你这么做……”巫女轻声道:“死去的人也回不来了。”
伊邪那美笑了:“那可不一定……让我告诉你吧,在这片土地上,灵魂是在不断的转换的,它不能凭空出现,只会不断的被分化,或者不断的转换,过程是可逆的,为什么我的丈夫死去,会带来三贵子?因为他们本就是灵魂的转化现象。”
她和伊邪纳岐是夫妻也是兄妹,更是最初的人。
三贵子诞生于伊邪纳岐的尸骨之上,本是血脉相连的。
因此素盏鸣尊、天照、月读不同于其他的神祗,他们的本质上也是人,是初代的人。
说到这里一切都很明确了。
伊邪那美吞噬的那些神祗都是她的创造物,只有三贵子是特殊的,所以素盏鸣尊的尸体被留了下来。
巫女似乎明白了伊邪那美打算做什么。
“你难道……是打算让伊邪纳岐……”
“三贵子是他的分身一样的存在,或许他们的神魂中就藏着我的丈夫的一部分。”伊邪那美说:“吞噬大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要让他复生,只要脱离了黄泉的限制,等我埋葬了全部生灵,重启了这片大地,他就能够重新复苏。”
巫女突然意识到,伊邪那美的思考是这么的清晰,也许她根本没有陷入疯狂。
她只是走向了一个极端,走向了不惜一切代价都要重新见到自己爱人的极端。
神没有这样强烈的情感,只有人才会有。
伊邪那美是黄泉支配者,却也是纯粹的人。
不惜毁灭自己亲手创造的世界,只为了让一个人重新复生。
这个代价是如此的高昂,而她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样的疯狂。
巫女被震撼了,或者说,她有了一丝感同身受……空虚、孤独是可怕的毒药,没有人陪伴便生不如死。
她无法去责备伊邪那美,而是静静的看着对方,看着这位失去挚爱的可怜女人。
巫女什么都做不到,她的灵力几乎耗尽,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低声恳求:“等我死了,能把我和他葬在一块儿么……”
伊邪那美一怔,眼神蓦然复杂了几分,目光里有几分了然,这目光她如此熟悉,像极了她自己,痴心、执著且无惧生死……她松开了手,任由巫女跌落在地。
女神静静的问:“你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吗?”
巫女摇头表示不知。
“因为你……”
伊邪那美正要说什么,忽然间它变了脸色,骷髅的苍白面容本该是没有表情变化的,但它的反应太过于强烈,筋骨扭转的猛烈,以至于像是脖子被扭断了一样,如此迅猛的反应,仿佛感受到了危险信号的野兽,或是知晓了灾难临头的人类,眼眶中的火焰摇曳,焦躁不安。
视线的尽头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伴随着岩石摩擦着地板的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拖曳在地面上。
声响越来越近,在晦暗中,削瘦的轮廓出现在视界里。
青年低着头在行走,胸口空洞,流淌着鲜血,断裂的骨矛被拖在手里,摩擦着岩石地板,发出刺耳声音。
他的左眼在流着血,右眼一片漆黑,每一步走来都显得缓慢而沉重。
他早该倒下去了,却不知为何还站着。
可即便站着,即便回来了,也只是强弩之末,重伤到这一步,还要继续反抗,这不是勇敢,而是愚蠢。
巫女挣扎想要起身,想要冲过去扶住他。
却感受到一股劲风擦身而过,虚空中白骨长矛投射而出,雷光刺目,数十道骨矛贯向青年。
哪怕他是全胜时期,也很难在这数量下的攻击下安然撤离……然而他只是拖动手里的断裂骨矛,用力一甩,数十骨矛凭空停滞,继而断裂,诡异的偏移了角度刺入地面,如同一排排白骨色的钉子洒落在地上。
白泷继续靠近,眼神有些空洞,死死的盯着伊邪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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