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神官长的脸色凝重,操控这把利刃并不容易,不是指哪打哪,而是需要让它锁定目标,至于什么时候出剑,看它自己的心情。
就像是程序员上传了一截程序,出不出bug,全看它自己够不够努力。
该走的流程还得走。
掠过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
这时候,其实为了防止巫女逃跑是需要将她捆绑在木桩上的,过去处决罪人大多采用这种方式,死亡后的巫女尸体也会被丢入神木的树枝之中燃烧,然后将骨灰撒入云海。
但没有谁真的这么做,因为不敢,因为她根本不会逃走。
巫女停在天岩户的前方三步之外,她回眸看向那把漂浮的云气之刃,眼中并无惧色。
因为那是她的解脱。
她终于要死了。
活了三百年,足够久了,她回想过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持过来的。
时间走的太快,一眨眼便消失不见,她知晓的那些都已经化作灰烬消散殆尽。
以至于很多事她都忘记了,连这名神官长的名字叫什么都不记得。
她看得出对方神色中的畏惧,越是色厉内荏越是在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胆小者总要举起利刃来保护自己,只是这把刀并不一定会对着强者,也可能是对着弱者。
所以她不痛恨对方,他只是在害怕罢了。
要说起名字的话,她突然想起……
自己似乎并不知道那个青年的名字是什么。
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明明姓名都不知道,明明相处不到两天时间,却感觉认识了很久。
她竟是不自觉的浅浅一笑。
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代表容易忘记。
倘若将来有一天,那个人突然想到有个白衣红裙的女子曾经和他交谈过,却怎么都记不起对方的模样和名字,大概他很快就会放弃去回忆吧……这样就很好,就像是一场梦,梦过无痕,什么都不会留下。
梦境是毫无意义的,她希望自己也是如此。
巫女平静的看着那把利刃,看着蛇影交织的丛云之剑。
“来吧。”她说。
丛云喷吐出云气,仿佛毒蛇吐出毒液。
利剑震颤,感受到巫女的求死之心,它变得更加锋利,迫不及待的想要贯穿这幅孱弱的躯壳。
神官长握紧手里的御守,正要动手之际。
刹那间,轰鸣声传来。
封锁着神宫核心的朱红色大门发出宛若钟鸣般的声音。
这一声如同敲在耳畔,震动的声音像极了陨石投入湖面,神官众们下意识的回头看去,望着那朱红门扉。
这里是神宫的核心地带,它的阵法是最完整的防守阵势,朱红色的大门上有七七四十九颗金色钉子,大门本身连通围墙上都有周天星斗的图案,早在修建的最初,它分别被数位神祗灌入了神力,即便是漫长岁月没能磨灭上面的一块红漆,它的隔绝力量如同划分出了两界。
正面撞击之,就如同徒手拆开山般不合理。
然而无人能无视那种撞击声,就像是谁手持攻城锤,一锤子一锤子八十八十的不断砸落……闪烁着星辰光辉的防御阵法由白转蓝色,再转为赤红,最后变为漆黑……它的破损程度肉眼可见的突破到了临界点。
任何东西都有韧性,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可每次承受撞击之后反弹的力量都会被蛮横的镇压回来,像极了一颗炸弹连续不断的被引爆,爆炸之后连续爆震。
在这令人崩溃的连续轰鸣之中,还有几声清晰且礼貌的敲门声。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脍炙人口的童谣以一种近乎威胁的强调说出口,这句念白顿现恐怖。
说话的人无疑是恐怖的天魔,在门后的这群神官也只是群待宰的白兔。
门外轰鸣不断,门内死寂一片。
神官长拼命催动御守,可天之丛云全然不听指挥,反而是调转了剑刃的反向,转了一百八十度。
在它剑指朱红门扉的那一刻,这道防御也随之崩毁。
原本称得上庄严的门墙从帝王墓变成了乱葬岗,轰鸣声中坍塌破碎成了一地不可回收的建筑垃圾,碎裂的木头渣子洒了一地,还有金色钉。
门、墙壁一同被推平,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门板死的最惨也最轰轰烈烈,破碎的瞬间就随着阵法的短路而自燃爆裂,朝着四方席卷出一层气浪。
这是一扇了不起的门,挡住了天魔十二秒。
神宫结界被破,云层、白雾涌来,如同浪潮般将众人给吞没,仿佛置身于云端。
漆黑天日下,有道身形轮廓浮现,一脚踏在了门槛上,门槛石在众目睽睽下断裂破碎。
他是那片纯白中的一滴黑,却像是落入了水池中的墨色,无穷的漆黑将四周的云层浸染成了自己的颜色。
漆黑的云海不安的躁动着,裂隙中藏着教人望而生畏的恐怖魔影。
他的前方风平浪静,他的背后云浪滔天。
青年束手而行,风云剧变。
他自云海中走出,目光睥睨。
最后的一层隔阂也不见了,随着烟尘被风吹散,众人终于能直面敲门的大灰狼。
短短几十步距离不足以隔绝恐惧和战栗。
那一刻,凡者们仿佛直面神祗。
他们无一不感到毛骨悚然,无一不是噤若寒蝉。
几乎死寂的静谧之中,天魔缓缓开口,发出一句感叹:“你们家门真棒……”
青年竖起大拇指:“踹的太爽了。”
他活动了肩部关节:“十分解压,五星好评。”
卸下了高手逼格的青年飒爽一笑,望着目光出神的女子,像是过来串门似的挥了挥手。
“喂,那边的姑娘。”他喊道:“今日天气不错,一起翘家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我是为你而来
他笑的多飒爽,就有多猖狂。
当着众人的面,也无视了所有人,忽略了所有非议。
对着人家一个三百岁的大姑娘吹起口哨,调侃式的问询。
——在?一起翘家?
如果白泷是个情场老手,一定懂得更加高深的把妹技巧和搭讪方式。
但任何情场高手都处理不来他这样的情况,有谁会把别人家大门踢碎了,当着家里人的面去搭讪?
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于是说什么台词也根本不重要。
哪怕他笑容阳光的像个少年人,再如何人畜无害,也不会有人真的信了他。
他就像个街头霸王一样,从日轮城东路一路打到神宫一栋一单元。
然后开口没几句就开始搭讪。
就好比一个雇佣兵,杀穿了某个富豪,放倒了无数保镖,就为了给对方的千金送一束玫瑰?
这着实有些荒谬,甚至荒诞。
这种奇妙的反差更适合出现在电影里,会令人有种突然出戏的感触。
可在这群人笑不出来,白泷的表现更像是喜怒无常的魔。
他越是彬彬有礼,越是笑容阳光,越教人不寒而栗。
这也无所谓了。
白泷根本不在意这群人的看法,他只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既然是来接人的,总不能摆着一副吃人的面孔来吧,人家姑娘没来及好好化妆打扮,指不定哭的梨花带雨呢,你也不能像个杀猪户似的满脸横肉的冲过来,不说西装革履红白玫瑰,至少要收敛一下凶焰滔天的气魄,否则人家姑娘为什么要牵你的手?
他位数不多的情商已经燃烧殆尽,可笨拙的人干什么都不会显得聪明。
巫女僵硬的站在原地,内心万分莫名,满心都被疑惑所填满。
她和白泷也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彼此名讳都不知晓,双方连认识都是一种巧合,哪有什么深厚的情感基础?能一路交谈甚欢也只是机缘巧合的结果。
她对白泷而言,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一名生命中的过客,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
可是如今她要赴死了,他却任性的闯了进来。
……为什么要来?
……已经道别了,你为什么还要来?
……我已经决定赴死了,你又要来阻止什么?
她从未想过来的人会是白泷。
她一直跪坐在天岩户前祈祷,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至门破碎的前的五秒,她的内心方才升起了那么一个有些奇妙的想法,随后便被她自己否决了。
因为她认为这很荒唐。
可现实比这更加的荒唐,也毫无逻辑。
他就这么闯进来了,踏破了十二神将的围追堵截,击溃了建御雷,甚至击碎了封印,如入无人之境的闯了进来,然后挥了挥手,邀请自己离家出走。
她的嘴唇嚅嗫了一下。
——好啊。
她差点没忍住回答。
青年语气随意且轻松的发出邀请,她也差点那么轻松写意的回答了。
因为他说的那么随性那么普通,以至于她也差点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连犹豫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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