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我····”恐惧中的红莲迟疑起来。
自己真的要实话实说吗？那会不会挨打啊？
三年来虽然早已锻炼出良好的抗击打能力，但她还是怕了。
嘴硬不起来的红莲只能选择实话实说，当从红莲的小嘴之中说出了一篇惊人之语时，即使是以嬴政的心理素质，也是不由扯了扯嘴角。
明珠夫人那个妖精的底线之低竟然能够到这种地步，但在下一刻，嬴政十分可耻的发现，自己竟然意动了。
想要开口的话在说出之时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句。
“明珠夫人说的很对。”嬴政不动神色道。
“大王真的喜欢那样？”红莲惊喜道，此时他的忐忑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本来对明珠夫人的话只是将信将疑，但却没想想到，明珠夫人所说竟然是真的。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好人？
嬴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手掌已经抚在了红莲的头顶，而其视线则看向了另外一处。
······
“红莲，此时的你在做什么呢？可能休息了？”韩非抱着书简透过昏暗的灯光眺望着窗外只剩下漫天繁星的夜空。
三年来不仅仅只是红莲成长了，韩非这位曾经的九公子也在成长，比起三年前，此时的韩非更加自信从容，昔日的国破家亡之痛已经被他深深地埋在了心底，他现在想的只是如何来壮大自身。
可是，当他知道红莲出现在新郑之时，他早已波澜不惊的心境却罕见的泛起一道涟漪。
红莲，他最小的妹妹，她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
他知道，自己这位幼妹在韩国沦陷之后，就被带进了秦王宫，王宫是什么地方，韩非比任何人都清楚。
出身王族的他对于王宫内的生活很清楚，红莲又会怎么在秦王宫生存下去？
“师兄，你还没有睡啊？”在韩非的忧虑之中，从其房门之外响起了一个声音。
“师弟不也没有睡吗？”收起思绪的韩非走向房门道。
随着房门被韩非打开，李斯出现在韩非面前。
“夜深人静之时，正是看书的好时间，又怎能去做那虚幻的梦呢？”跨进房门的历史李斯笑道。
“可你现在却不是在看书。”关上房门的韩非说道。
“书分很多种，竹简可为书，人也可为书，比起竹简的这般死物来，我更喜欢人这样的活书。”李斯笑道。
“那不知在师弟所说的人是指谁？”韩非问道。
“大王。李斯回答道。
“看来你现在是真的将自己当成秦国人了。”韩非摇头失笑道。
“我现在看的是秦国的书，吃的是秦国的粮食，住的是秦国的房子，花的是秦国的钱，难道这般还能是他国之人吗？”李斯反问道。
“你说的对。”韩非不想辩驳，因为再说下去，只会将他自己带到坑里，相比于李斯，他的身份更为尴尬。
因为他的父亲都成了秦国人了。
“人也是书，那么师弟，你从大王的这本书里读到了什么？”韩非问道，只是在说道‘大王’二字之时，觉得十分别扭。
“我看到了在联军的惨败以及赵国的灭亡。”李斯说道。
“你如何确定大王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获得胜利？”韩非考校道。
“我看不出来，所以才来请教师兄你。”李斯回道。
“因为赵王偃会败在大王手中。”韩非说道。
自从战事爆发以来，韩非就在关注了战争的走向，自嬴政出现在新郑，韩非就知道，本该出现在新郑的秦国兵马必会出现在一个赵王偃想象不到的地方。
上一次他出函谷关是为了灭掉韩国，那么时隔三年，他再次出了函谷关，所谋者会是什么，并不难猜测。
秦国三年来对赵国的不间断削弱，早已让世人知道，秦国的第二个目标会是什么了。
“赵王偃？师兄是说，这可能又是一次长平？”李斯惊疑道。
“那要看大王接下来要做些什么了。”韩非淡淡道。
嬴政在做什么？
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在看着别人做。
如同饮了烈酒一般的红莲，捂着滚烫的脸颊，只觉得脑海中晕乎乎的。
她刚刚都做了些什么啊？
“现在明白了？”嬴政看着浑身冒着热气的红莲笑道。
“我···”此时的红莲恨不得钻到床底之下。
有些事情发生之前她或许是懵懵懂懂，但只要开了一条缝，那就是打开了一个世界。
此时的红莲正是这般。
而不曾想到门后的世界会是那么的一个世界的红莲，此时想到的只是自己在这十几天之中，到底是作出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自己怎么就相信了明珠夫人？
第126章 预判的技术
大河南岸。
一路自邯郸而出的赵国五万精锐骑兵不惜马力而全力行军，五日之间就已经渡过大河，朝着他们此行的真正目标奔袭而去。
日落时分，赵军纷纷下马，也不生火，而是啃着雁门等地的特产肉干以作食物。
随军的信陵君捧着手中黑乎乎的肉干，并无任何不耐之色，而是如同寻常士卒一般，奋力撕扯着坚硬的肉块，与其身边的另外一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那人在身前架起一堆篝火，用剑叉着拳头大小的肉块，在火焰中来回翻动着。
他是赵葱，出身赵国宗室，更是此次奔袭计划中赵军的统帅。
“信陵君，再有两日，我们就可以看到新郑的城墙了，可是你为何看起来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赵葱鼻翼动了动，一股浓郁的肉香传来，其冷峻的脸庞上露出一副满足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距离新郑越来越近，我反而越来越不安了”信陵君皱着眉头道。
“信陵君可是发现了什么？”赵葱的心神也紧绷起来。
信陵君的本领他很清楚，此次奔袭虽然他是主帅，但信陵君才是这支军队的真正指挥者，对于信陵君的意见他不得不考虑，当然他也很愿意考虑。
“太过顺利了。”信陵君咽下最后的一点肉干，擦着手上的污渍道。
“太过顺利？”赵葱犹疑道。
顺利不应该是好事吗？
“嬴政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真的会毫无防备吗？这一路走来，莫说是秦军，就连秦军的哨探都未曾遇到一个，赵将军觉着这正常吗？”信陵君问道。
“也许是嬴政太过自信了吧？”赵葱迟疑道。
对于信陵君的计划，他是十分佩服的，能在乱局之中，一眼看破其中的要害，这样的本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
“不，嬴政虽然自信，但还不至于自负，他可是秦王，真的会因为十万大军而置自己于险境吗？”信陵君分析道。
“十万大军虽然是一股任何人都不能小觑的力量，但和秦王的安危比起来，还是太单薄了一些。”信陵君接着道。
“他会不会是故意露出了这么一个破绽？目的只是为了引诱我军的这次奔袭，若是他在半路设下伏兵，那我军····”信陵君身躯不由一震。
“是了，他的计划一定是这样的，所有的都是假的，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引出我们，邯郸缺了我们这支力量，防御力量就会大打折扣，桓齮的那支兵马就有足够的能力威胁邯郸的安危。”
“不对，秦国的兵力虽强，但总有一个限度，他从什么地方变出十万大军？”信陵君摇头道。
此时的赵葱也是惊疑不定起来，因为信陵君所说的话很有可能成为事实，而那个事实是赵国难以承受的代价。
他们计划着偷袭新郑的秦王，可若是到时候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反而自己的赵王落在了秦国手中，那才是遗笑万年。
许久之后的信陵君再次平静下来。
赵葱连忙问道：“信陵君可是有了判断？”
“明日继续行军，但要将哨骑的侦察范围扩大一倍。”信陵君肯定道。
如今新郑已经在望，若是只因为自己心中的怀疑而让大军无功而返，那他之前的谋划就真成了一个笑话，况且，他可不敢肯定，嬴政是否是真的预判了他的预判。
因此，他必须走下去，但为了安全，他能做的也就是提高警惕了。
心中动摇的信陵君苦思一夜，也未能打消心中的怀疑，天色微亮之际，赵军再次开拔。
中午时分，赵军来到一处山地。
谨慎的信陵君在派出数路哨骑侦察之后，才下令赵军继续行军。
可信陵君的不安还是成为了现实。
当一半赵军走出山地之时，已经有秦军再此等候了。
并不算狭隘的山口被突然出现的秦军截断，赵军更是被一分为二。
“信陵君，别来无恙乎？拦住赵军去路的秦军中一骑来到阵前道。
“蒙骜？”信陵君看着对面须发皆白的蒙骜，心越来越沉。
“数年不见，信陵君就已经不认得老夫了吗？”蒙骜回道。
“是有些不认得了，没想到数年不见，老将军竟然苍老到了这种地步，我记得秦王在不久前已经准许老将军卸下上将军之位了，怎么到了现在还让老将军重新披甲上阵？难道是秦王无人可用了？”信陵君嘲讽的同时心中更是飞快地盘算着。
“老夫虽然已经不是秦国的上将军了，但还是秦国人，大王有令，自当披甲上阵。”蒙骜从容一笑道，对于信陵君的嘲讽并不在意。
“信陵君，看来是我们错了，秦军早有准备了。”赵葱小声对信陵君道。
蒙骜，如今秦国资历最高的大将，从白起时代就已经成名的大将，他的出现代表着什么，根本就不用去想。
“不，未必就真的无可挽回。”面对即将出现的糟糕结局，信陵君反而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疑虑。
“信陵君此时不投降，难道还是觉得自己能够从我秦军中手中逃离吗？”蒙骜朗声道，其年纪虽大，但底气却是十足。
“哈哈哈。”信陵君面对蒙骜的咄咄逼人，反而大小起来。
那肆无忌惮般的笑声在两军阵前显得格外突兀，本来是肃杀的气氛，随着笑声的传来，竟然出现了一丝变化。
“信陵君在笑什么？”蒙骜质问道。
“我笑秦王无谋，我笑蒙老将军无智，我笑秦王的自负，我笑秦王要坑死你这位秦国的宿将了。”信陵君大笑道。
说着信陵君的笑声更大了。
“放肆。”蒙骜怒斥道。
“放肆吗？”信陵君突然止住笑声。
“不放肆。”信陵君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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