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令冷泠
而剧辛的话只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朝臣走出来,请求燕王诛杀雁春君。
“雁春君,你还有什么话说?”燕王喜冷声道。
“王兄,额,不,大王,臣冤枉啊。”汗如雨下的雁春君跪倒在地哭诉道。
观其神情可比昨天燕丹的表演真实多了。
“若只是一两人还有可能是冤枉你了,但满朝的文武会一起冤枉你吗?”燕王喜不带任何感情道。
“王兄,救命啊。”被满朝文武吓到的雁春此时是真的哭了。
“你自裁吧,莫要失了王族的体面。”燕王喜绝情道。
“王兄···”雁春君哽咽至泣不成声。
“雁春君,莫作乞怜之态,男人即使要死,也要死的壮烈,岂可学此小女儿之状。”殿内唯一一位未对雁春君发起弹劾的武将朗声道。
“王将军,你···”雁春君看向自己这位心腹,神色莫名。
“雁春君,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是大王要杀你,可怜你还向大王求饶,可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被称为王将军的武将道。
“放肆。”面对肆无忌惮的臣下的燕王喜寒声道。
“呵呵,放肆吗?大王,你杀了雁春君之后想来也不会放过我这个雁春君的心腹吧?”王将军意味莫名道。
“你的生死自有律法而定。”燕王喜回道。
“那我估计是活不了了。”王将军洒脱的一笑。
下一刻,突然拽出冠上的发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端坐于王座上的燕王喜。
“救驾。”在一片惊慌失色中,王将军以发簪为武器,刺向了此时已是咫尺之遥的燕王喜。
只来得及避过要害的燕王喜感觉到手臂处传来的剧痛,不由大惊失色。
就在王将军正要刺出第二下时,只听道“休伤我父王”,下一刻,一个人影横空撞向王将军,两人报作一团从王座下的台阶中滚落。
“太子,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在两人从台阶上滚下的同时,王将军小声在燕丹耳边说道。
燕丹神色一凝,微不可察在嘴中吐出一个音节。
这个时间中,赶来救驾的侍卫已经将燕王喜团团护住,但燕王喜的惊恐之色却更重了,他发现,被刺伤的臂膀竟然失去了知觉。
有毒?
“罢了,我只为报私仇而已,但却不愿见我燕国后继无人,太子,我不杀你。”
王将军在侍卫的包围下推开燕丹后,挥动发簪朝着咽喉刺去。
第85章 登台(让票飞一会儿)
雁春君算是彻底完了,若说先前他还有一丝生机的话,那么在燕王喜遇刺之后,他将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甚至是连自裁都是奢望。
随着燕王喜因遇刺重伤,以及对雁春君一系人马的清洗,燕丹正式登上了权势的巅峰,虽无王位,但在燕王喜重伤而不能掌控朝政的情况下,身居监国太子之位的他,已经成为了燕国的无冕之王。
当关于燕国巨变的消息传到咸阳时,时间已经是九月份了,正在郑国渠工地上查看修建进度的嬴政看着手中的竹简,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
燕国发生的事情本就有他在其后推波助澜的结果,要不然雁春君岂会膨胀到那种敢去太子府搜查的地步。
不过,对于雁春君来说,与其在未来死在一介舞女手中,如今这种死法虽然要痛苦上许多,但终归也是轰轰烈烈不是。
若说还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燕王喜竟然还活着。
不过,这一点也实在称不上意外,坑杀曾经的知己好友与刺杀父亲这两件事情本就不可相提并论。
燕丹能在未来算计荆轲,但却不敢真的杀了他的父亲,这是当世的道德遵循,哪怕是再坏的人,也未必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
更何况燕丹只是足够腹黑,若是说到坏,那他还有点不够格。
这是一个好的不纯粹,但又坏的不彻底的人,燕丹的成功是因为这一点,他的失败也同样是这个原因。
“仲父,燕国的政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在未来与燕国打交道的过程中,过去的方式也需要作出相应的调整了。”嬴政将竹简递给与自己错了半个身位的吕不韦。
三年来作为大秦相国,因为嬴政的绝对王权,使得吕不韦在相国的位置上,少了许多算计,也正因为如此,这位年已过六旬的老人少了几分阴翳,多了几分相国的从容与贵气。
不到片刻的功夫吕不韦已经将竹简中的内容看完,了解到燕国发生的剧变后的吕不韦难免有些疑惑,但更多的疑惑却是嬴政的反应。
太过平静了,平静到他似乎早已知晓了这一切。
自去年将罗网完全从丞相府剥离出来之后,吕不韦对于六国的情报方面已经不再负责,这支已经在大王掌控之中的庞然大物可是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
只是,大王真的能在秦王宫中插手远在数千里之外燕国的事情?
“燕丹这人素有大志,且能力要强过燕王喜,他在这次事件之后,说不定会给燕国带来意想不到的变化。”吕不韦说道。
“燕国的历史负累实在太大,想要完成变革,很难,当年的燕昭王不行,如今的燕丹也不行。”嬴政回答道。
当今天下六国,燕国论出身,绝对是正宗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大争之世中本应该被历史淘汰的陈规陋习,在燕国却都得到了保存。
魏国有李俚,韩国有申不害,齐国有齐威王以及邹忌,赵国有武灵王,秦国更有秦孝公商鞅二人,哪怕是极度守旧的楚国还有吴起的惊鸿一现,这些国家都发生过变法,虽然成果各不相同,但都在一定程度上于国家内部改变了一部分不合时宜的东西。
但唯独只有燕国,却是一直都抱残守缺,当年守旧势力最为强大的两个国家鲁国和燕国,在鲁国被楚国攻灭之后,燕国就成了独一份了。
燕国想要强大,就必须改变这一点,但燕丹能够做道吗?
他根本做不到,这是一个充满了矛盾的人,正如嬴政所说的:他好的不纯粹,坏的又不彻底。
他重视朋友之情,并能够真心结交,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未来能够将荆轲高渐离这般的任务招揽成心腹。
但若是有需要,他又可以出卖算计自己的朋友,更美其名曰是牺牲。
可他又不够决绝,常常会因此后后悔懊恼。
这样的一个人物,这样的矛盾的表现,会使许多人将其视为伪君子。
但好人坏人,君子与小人,这些都不足以真正的形容燕丹,他只是一个有自己的底线但却不能坚守俗人而已。
而俗人在大势将变之际唯有失败一途,因为他既不想水波逐流,又没有逆转大势的决心与魄力。
如今的燕丹看似强大,实则是最弱的,而燕王喜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他在已经将自己的势力暴露的情况下又不敢真的对燕王喜下死手,这样的结果只会是在燕王喜恢复过来且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架空,届时,父子的决裂不可避免。
燕国真正的动荡已经不远了。
“燕丹此人对于燕国来说却是是福祸难料,但对数百年来一成不变的燕国来说,这场风云既然被搅合起来了,赵齐两国会如何应对,对于我秦国来说很重要。”吕不韦分析道。
燕国固然战力积弱,但在秦国与赵国间的战争中,燕国却极为重要,没有了燕国的牵制,赵国能够用在南境的兵马足以增加十万,而若是燕国在赵国身后威胁赵国的安全,赵国为了确保后路的安全,北境的兵马就难以调往南境,这一正一反之间,对于秦国在灭赵的战争中将会有着重要的影响。
“暂且不需要去理会那些事情,脚下的郑国渠才是我秦国当今最重要的事情,什么时候郑国渠完工了,我们也就考虑抹除赵国的事情了。”嬴政无所谓道。
燕丹,若他能将燕王喜杀了,嬴政或许还要高看他一眼,但可惜不是。
·····
南阳郡郡治宛城。
两位少女结伴走在大街上,虽然是走在人群之中,但给人的感觉却如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上,如果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去形容她们的话,大概也只能想到出尘二字了。
“姐姐,你可选择好了,到底是去咸阳,还是去蓟城吗?”身着淡紫色衣裙以轻纱遮面的少女对身侧的身着暗金色长裙的少女问道。
“当今六国之王中,燕王血脉最贵,秦王权势最尊,妹妹,你觉得我会选择那一个?”
“若只是这样的话,或许会很难选择,但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能够猜测出,姐姐你会去咸阳。”淡紫色衣裙的少女回答道。
“什么原因?”
“因为秦王本人,东皇阁下对秦王的赞誉想来一定会让姐姐你十分好奇,而好奇对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女子来说,却是最致命的毒药,姐姐你已经中毒了。”
“妹妹,我知道你这是激将法,故意激我去咸阳是不?”暗金长裙的少女笑道。
另外一个少女被揭破了心思也无任何尴尬,只是静静的看着被她称之为姐姐的少女。
“可我这次想让你赢一次,咸阳我去定了,你还是去蓟城吧,我们就此别过吧。”少女挥挥手,很潇洒的朝着西城门的方向去了。
“姐姐,我这也会为了你好,你若是能在秦王这样的人面前全身而退,你最后的弱点才会真正的消失,否则,终归有一天,你要因为你的这个弱点而吃大亏的。”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留在原处的少女轻声道。
“不过,你若是未能克服你这个弱点,想来也不会出现太过糟糕的情况,毕竟折在秦王手里,总比是别的什么人要强上许多。”这一句话少女并未说出,而是留在了心里。
第86章 李牧
嬴政自泾水出发,顺着郑国渠的规划路线,一路东行,最终来到了洛水之滨,也就是郑国渠的终点所在。
三百余里的郑国渠被分为六段,六段更是同时施工,这种看似极似后世的施工方法却并不是后世的专属,毕竟论到器物的生产与工程的建设,秦国在历史中本就是独树一帜。
作为修建郑国渠的主持者,郑国本人正在此处,负责六段工程中的难度最大的一段。
不善交谈的郑国惶恐不安地看着面前的嬴政吕不韦等人,直到说到工程的事情,在自己的领域堪称站在巅峰的郑国才撇开了惶恐,变得善谈起来。
在这边嬴政询问郑国关于工程的具体进度时,在远方的工地上,一位四十多岁身材颇为高大的汉子正举轻若重地挥动着手中的工具,与其周围因为秦王的带来而得到休息时间的人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头,大王来了,可是允许我们暂且休息的,你又何必如此卖力,大王又看不见。”一旁的渠工打趣道。
“大王来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男子无所谓道。
“怎么没有关系,说不定我们还能看到大王呢。”那人接话道。
“然后呢?”男子问道。
“什么然后?”
“见到大王之后呢?”男子放下手中的工具问道。
“你们谁是李牧,大王召见。”正在这时,一位内侍出现子众人面前,高声喊道。
“头,你···”
熟悉男子姓名的众人直接呆愣在原处,一个问题同时出现在他们的心头:大王为什么会直到头的名字,而且还要召见他。
男子不慌不忙的从沟渠中跳上来,胡乱地在衣服上擦了一把手,在内侍的带领下,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对于男子的身份充满了好奇的内侍时不时的大量一下李牧,显然对于李牧的身份是充满了好奇,这样的一个人,大王为什么会特意召见他?
但遵循着知道的越多越是危险的内侍生存法则的他也只能忍下这份好奇,老老实实地完成自己地本分任务,至于任务之外的东西那是想也不要想。
当李牧来到那座本应该属于郑国但此时已经换了一个主人的营帐时,向来平静的神色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惊讶。
“是你?”李牧看着作为主位之上的嬴政,忍不住问道。
面前的嬴政他认识。
自从赵王偃在登基后不久,出于莫名的原因将他一家老小全部打包送来秦国后,曾经的故友熟人已经彻底和他失去了联系。
若说秦国上下,他还有熟悉的人的话,那么面前的少年就是唯一一位,虽然少年也只是在他来到秦国之后才结识的人。
面前的少年曾经拜会过他,而他对于面前的少年也十分欣赏,甚至一度生出收对方为弟子的想法,但最终还是顾虑到秦赵之间的关系以及对方可能出身于秦国将门的身份而将这个念头及时掐灭了。
“李将军,别来无恙?”看着面前恍若普普通通的民夫的李牧,嬴政问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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