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强人锁男
这头野猪在林子也是一霸,奈何只是野兽控制不了本能,被猎人的诱饵勾到陷阱里头,四五个好手拿着长矛一下子扎到要害,当场毙命。
“五叔,咱们这个月的供钱该交了,你看……”
一个五十来岁的神汉头戴羽饰,手拿骨笛,看着那大汉正在杀猪,四下又无人便开口询问。
“咱们寨子里的青壮不是都到外头打仗了吗,这个月怎么还催的这么急?一天都不能耽搁?”
这魔头贪婪成性,又想维持魔道至尊的威严,说好的时日一刻都不能拖,可惜都是只拿东西不干事的主,遇到什么凶横的妖兽过来袭杀村民,在后头窝着也不愿意出手。
程灵云在云头观测了一会寨民的生活情况,又与小南极民众以及她往日在沧阴山内的生活做了些对比。
苗疆多山,这些寨民除了在山里开垦梯田之外,又因为有巫祝能够御兽驱虫,三天两头还能从林子里打些野味回来,就是铁器布匹急缺,生产工具也极为落后,人一多,日子过的就极为艰苦。
她又在四周的寨子当中转了几圈,也算弄清了这一块乃是碧螺山百鬼洞“活阎罗”秦明的地盘。这人也是旁门出身,半道改修的魔经,如今人已经去往南越国抢宝贝了,眼下看管洞府的不过是几个修为普通的徒弟。
“黑木寨这个月的租子可还没收啊,可是到了时候,咱们百鬼洞也不富裕啊。”
五个穿着锦衣的男子坐在寨中大殿上首,阴阳怪气地打着腔调。几位长老战战兢兢,知道是来上门勒索,还是赔笑说着:“最近日子实在难过,寨中青壮又到外头去了,需要的皮革,药材实在是差了数目。”
“那就按规矩来吧,少了几张嘴吃饭,对你们这来年的生计也能好上不少。”
几个魔头正要抓阄把人丢进鬼池当中喂鬼,屋外便有一片女子抽泣之声。其中有好色之徒出门观看,毕竟女子也在贡品之列。
“吵什么!我师傅的名头不够响亮吗!还是要我用个法术把你们杀个精光!”
他冷笑几声,望着那底下跪着的苗女中有不少丽色,心头欲念一起,便要和这几人共同成长一番,开个无遮大会。
听得屋内传来几声尖叫,外头那杀猪的大汉忽而闯了进来,手拿屠刀,面带凶气,捉小鸡一样拿住那魔头,把刀刃往脖颈上一划,便蹿出三尺长的颈血。
那些魔头明明有千般法术,不知道为何都施展不开来,像是老鹰捉小鸡一般被那大汉一刀一个,等到全都杀完,他才猛地醒悟过来,把刀一扔,望着屋外的长老,知道自个闯了大祸。
“这可都是魔尊的徒弟,可是有法术在身,怎么都被你杀了个干净?难不成都是冒充的不成……”
“他们身上的法器不像是假的,你看这人的骨笛,都是驱鬼用的,比咱们的精巧不知道多少倍。”
“五哥他那也是没办法,眼下我们就是把这些人挫骨扬灰,魂魄也会飞回百鬼洞,唉,许是我们寨中的男女老少都要陪葬了。”
寨中神汉还有些见识,奈何自个法力浅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魔尊怒火,他赶紧让人带着年幼的孩童先去旁边几个寨子避一避,自个这些老家伙留下等死便是。
穷山恶水,又是魔头环伺,这山里人对死生都看的极轻,话虽如此,又有谁愿意就这么去死,亲人之间抱头痛哭。
程灵云这天魔法身最爱玩弄人心,刚才这一场闹剧也是她所为,站在云头轻笑了一声,这欺世盗名之徒也敢妄称魔尊,她自在天子也不敢有如此名头。
如此依法炮制,专挑这些个魔头的弟子下手,挑动这寨民和魔宗之间的关系,二者本就有矛盾,只不过实力相差悬殊,弄不出什么风浪,眼下她在此搅动风雨,算是在敌后战场开辟了一番天地。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程灵云通过自导自演,吹嘘自个乃是魔道正宗,天魔降世,也是收拢上千寨民,不少魔头想要在此讨个说法,都被她用血影神光打了回去。
这些人大多都是欺软怕硬,见到她是有真本事,说不定就是血魔一脉的大佬,想来羽翼之下求个庇护,却也被赶了回去,如此结下不少仇怨,便求到一位厉害的魔宗长老之下。
“那人是何来历,听说你们麾下的寨子中民众多有逃亡?”
“长老,我几个寨中加起来本有七八千人,如今已是逃了四百多,她这样做岂不是坏了规矩?”
“我听说她的功法乃是天魔,血魔两脉,似乎是得了真传。你们这些臭鱼烂虾上去还不够别人杀的,还是让老祖我亲自出手,从中说合一番,免得伤了咱们魔门同道中的和气。”
石窟当中的大阿修罗三头六臂,乃是千年前修罗魔宗中的长老,他嘴上说是和气,心中全是生意,让那些求着他办事的魔崽子按时缴纳贡品,穿上披挂,带着兵刃便要去找那新来的魔头理论。
晚上回家以后突然收到打赏 有点措手不及 谢谢书友支持
第三十九章 离经叛道(二)
魔宗的这位长老姓李,因为父母希望孩子能够长命,便起了个贱名唤作狗剩,他也是穷苦人家出身,灯会的时候被人贩拐走,打断他一手一脚专门讨钱供给丐头。
当时的修罗魔宗宗主虽是魔道,立身却颇为正派,把他救下之后又传授修罗大法,等到魔教十宗分崩离析,到如今大齐天元三年,已经过了千年。
他从山中驾着一道虹光飞往东南,见到在那黑砂山下却是新建了大寨,土石垒砌的高墙外头有不少寨民正在耕作,林木搭建的高塔上也有猎手正在放哨。
苗疆之中凶兽横行,老林当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蹿出食人的猛兽,因此这苗疆当中的民众都是结寨而居。
李长老立在原地愣了一会,许是人老了以后会回忆往事,他想起些千年前旧事,不过那些记忆都太过久远,久到很多时候都不记得自个曾经是人。
“山下的朋友可是修罗一脉的高人,还请到上头来说话。”
他耳边传来呼唤声,却是已经被发现了踪迹,想着那血魔和天魔都不是好惹的主,战力比白骨之流的下五门可是要高上不少,攥紧了兵刃往那黑砂山顶峰的高塔之上一跃,正见得其中坐着一位相貌绝美的少女。
这魔道当中长得越漂亮的女子越是凶狠,像是罗刹一族一般,男子丑陋嗜血,女子美丽狠辣。他拿着三尖两刃刀,看似威风凛凛,其实也就是骗骗普通的魔道修士,真打起来还是要用修罗真身。
“道友是从何处而来,在什么地方修行,怎么闯到了我苗疆当中?那些魔崽子不识抬举,和道友结了仇怨,还望能够宽恕一番。”
别管是哪里来的厉害人物,按顺序走便要先盘道。这位长老为人极为圆滑,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
他看见程灵云道行高深,不知道是修了多少年的女魔头,立刻改了说辞,把主持公道的说法也抛到脑后。
“我千年前便已经得道,一直在昆仑神山上潜修,无名无姓,听说现在的不少晚辈沉溺欲念,被阴魔所困,已经不想超脱此世,甘愿做魔神奴仆,不知是真是假?”
程灵云把身份来历都往前头编,直把源头追到魔道初传的时日,那时候魔教势大,号称十宗,独占天南,门中也有不少隐修。
“唉,正是如此啊,如今是一代不如一代,那些晚辈也不敬重咱们这些老前辈,整天都想着发一笔横财,要不就是窝里斗,去抢自家人的道书。”
这位李长老在苗疆中潜修了好几百年,对于这种内耗的情况也颇为惋惜,程灵云却冷冷说道:“咱们魔门中的上乘魔法是自证魔神,以魔御魔,光是能够招引些魔头求些外力算是什么本事,我这几日到处走动,见到不少晚辈在做涸泽而渔的破事,让人颇为痛心。”
“那您老人家可有什么高论?”
“我来此便是要追根溯源,将眼下那些化作魔神奴仆的道友统统贬为外道,重拾我魔教当年的威风!”
她这些说辞倒是让人耳目一新,尤其是还有不少厉害的本事在身,说的这李长老也有些意动,不过他们这些修了千年还不曾得道的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
此道凶险,说不定就要结下不少仇家,只凭她一人如何应付的过来,迟早便有求上门的时候,到时候大家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总能落得些实在的好处。
“既然有如此大志,我也乐见其成,此去为你向着诸位道友说合一番。”
“如此还要麻烦长老了。”
程灵云在此打着官腔,虚与委蛇,送了不少仙果灵药给这位魔门中的长老,等她打发走了地头蛇,又趁着这苗疆守备空虚,从不少旁门手里寻回来些魔门招引神魔的法术。
她泥丸宫内本有九道天魔大咒,乃是域外魔神所留,与道门之中法术不同,只要修持就有神异之处,常人将这神咒不断诵念便有些神通,那些寨民只要修持其中一道,也可以为天魔法身提供些愿力。
程灵云稍加改良,在魔咒当中做出了些正反馈回去,只要潜心念诵,便能获得些法术,用以捕猎或是耕种倒是绰绰有余。
只不过这法术全靠她一人做为载体支撑,隔得远些功效都会大减,像是威力强大的控心,迷心之流的天魔法术每天还有使用次数限制。
这虽是在一时间做出的改进,但在穷苦寨民当中也是充分发挥功效,提高了不少生产效率。她以此为凭借四下征伐,很快就拿下周边百里的一片地盘,在山中开凿石洞,建筑魔宫,俨然就厮混成了什么魔教大佬。
刘长老收了钱财,干起事来就颇为上心,将程灵云的声名传了出去,周边都晓得来了一位血魔,天魔两宗中的高人,神通广大,法力高强,有不少走商到她寨中贸易。
她在此敌后战场占了一块荒芜之地,教那些民众如何种小南极的龙牙米,等又过了半月,刘长老在魔道当中调停说合,把那碧螺山百鬼洞的活阎罗一道撺掇过来,凭着硬拼着斗法算是确立了程灵云在苗疆的魔头身份。
过了些时日,她在此处经营,弄得周边的那些魔头寨民逃亡,偏偏又无可奈何,这千年前便已经成道的魔尊名声传播出去,果然有人前来商议大事。
“凭着阁下的本事何必呆在苗疆这一亩三分地,眼光往外看,这九州上不知道有多少洞天福地,千百年来那些玄门独占宝地,如今天时有变,正是我等的机缘啊!”
魔门平定南越的仙门之后,几十号人马分散到那些仙山当中铺展开来,正缺厉害的战力,云山大会上决出的魔教教主招她去往南越,又分下了个长老的位置。
程灵云也是听说九州北方的那些仙门已经摆出阵势,在武夷山邀这些魔门的高人过来斗剑,局势一混,正是她这天魔大显身手的时机。
“既然是教主邀请,岂有推辞的道理,不日我便拿了兵刃法器,去往那武夷山。”
第四十章 会盟
武夷山,会仙殿。
这千年古刹幽静的太久,今日却好生热闹,里头不仅有手拿各式兵刃的散仙,还有些来自三山五岳的高人。
忽而天边飞来两道虹光,一僧一道从中走出,那手拿羽扇,头戴纶巾的老道士眼睛一眯,往四周扫了一圈,笑着说道:
“太虚宗,上清派,楼观道……乖乖,就连北极不夜城的北冥派都来了,咱们玄门当中的高人来了不少啊!”
担山罗汉听闻紫竹翁身死的消息悲痛莫名,眼下也不能和这天成山霞光洞的清虚老道开玩笑,口中念诵佛号,却是叹息世上有少了一位福德真仙。
“佛门当中也来了不少高人,还有那修菩萨行的高僧,啧,这不是天山小镜湖的神僧吗,没想到都这年纪了还未曾涅盘,担山罗汉,你怎么不上去打个招呼?”
“阿弥陀佛!”
迎头走来个胖大和尚却是峨眉山伏虎寺中惠定禅师,当日在蜀州也算与程灵云有过一面之缘,这九州的仙佛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人,千百年来增减不算太多,彼此之间都是旧相识。
“见过清虚道兄,唉,担山罗汉,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就算你晚走了几步,紫竹翁也未必能够保住性命,如今留着有用之身,还能在后头降伏这些魔头。”
惠定的功行不如这两人,此次过来助拳能不能活着回去也是个未知数,他早就写好了圆寂时候的偈语,反正转上几世,“我还是我”,在红尘中淘上几年,说不定还能修成正果。
“诸位,魔门势大,大有千年前席卷天下的风头,咱们到此会盟,还请摒弃门户之见,畅所欲言,集思广议,为除魔商议一个合适的章程出来。”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在上面主持会盟,底下各门各派弟子坐着凝听,正道当中传承有序,又占着九州上广阔的土地,精挑细选出来的徒弟们也是根骨绝佳,拿着师门中的法宝在斗法中是个不小的助力。
“老道,我在北方久居,你且说说魔宗都来了多少人?”
坐在上首的茅山天师挥了挥拂尘,对着同道们数道:“天魔宗的护法来了四个,不垢不净,不空不灭,都是咱们的老对头了,血魔里头的厉害人物,血神子已经身陨,黄泉,幽冥两人这次都在,修罗魔脉的阎罗天子,千手魔君……剩下的白骨,神煞……啧,魔门十宗都到的差不多了。”
“来的人还不少啊,我看苗疆的魔头是倾巢而出了,就是不知道昆仑神山和九州的其他魔门有没有派人过来。”
清虚老道闻言暗自咋舌,他千年前也曾和这些人交过手,彼此的道法神通都相差仿佛,这里大猫小猫两三只,不过都是些弟子来充充牌面,即便法宝厉害,有些法术,却缺少历练,上去厮杀被人家魔咒一晃就会自乱阵脚,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
“不行,不行,咱们这人手不够,能打也就是那几个,还是要找些同道回来,不然还真斗不过这些老魔头。”
“眼下是多事之秋,咱们玄门暂且不提,旁门仙人先前有大半去了人间斗剑,我听闻月初的时候秦楚接连大战,已经陨落了十来位散仙。”
他们都是有背景,有法力的仙人,身份地位都差不多,干起事情都要商议着来,办事效率也就低了下来。眼见已经说了一个上午,不过是理清了对手都有谁。该怎么打,如何取胜心里都没有底。
“诸位把有些交情的朋友们都请过来,不管怎么说,打起来也是个助力啊。”
武夷山会仙殿里头的老道人本在打坐,见到底下乱哄哄地一团各持己见,想着单打独斗和战阵之道到底是不同的,怪不得千百年的规矩都是一对一的斗剑,怕旁人拖了后腿,输的莫名其妙。
三山五岳的仙人口音都不一样,更何况那些独门法术?程灵云当日能够布下法阵,还是因为她与几位仙人花功夫事先演练过,如今这些人各执己见,等到一炷香过后,这才数清了还有什么遗漏的高人。
“我和华山隐仙扶摇子陈抟那一脉师出同门,怎么也有几分香火情面,就算求不到人,拿上几件法宝过来应急也是能行的。”
“听闻南海有一位神仙灵云子,曾经到九州游历,剑术高绝,似乎是得了当年蜀中仙人李八百的道统,可有道友认识此人?”
茅山天师掐指一算好似是有这么个人物,庐山太虚宗的修士则微微皱眉,许是当时程灵云心高气傲,未曾全了礼数,当她是海外的无名小卒,不过是机缘巧合修成了些法术,还缺了些底蕴,故而没有放在心上。
担山罗汉知道程灵云依仗阵法斗败了血神子,有不少真本事,让凌空子飞剑传书,也是打算让她来此助拳。
万里之外的海国中还是一片祥和,九州的乱世都与他们无关,小南极刚刚完成了土地人口的丈清工作,粮食产量和人口数量实现了连续十年的高增长,正忙着制定个有关丰收的节日,好好庆祝一番。
程灵云的化身在苗疆完成了潜伏任务,本尊也没有闲着,正在九宫山中借着那株白莲老老实实地修行,她现在是一心三用,用第二元神负责处理政事,充分发挥了时间管理能力。
“都说天仙有身外化身的法诀能够有千百个分身,想必也是用自身神气与外界的天地元气合练,莫不是用的就是一气化三清的道理?”
九州中还是有些天仙在世,魔门中也有些迟迟不曾离世的魔君,都是未曾舍断万缘,滞留于世,真计较起来随时都可以飞升。这些人捉星拿月都视作等闲,一旦参战怕是能够打的九州崩灭,大陆板块都能掀翻过来。
程灵云心里没底,在小南极又有事情未曾完成,自然有些惜命,她收了武夷山上传来的法剑,知道自个的化身已经启程去往南越,便要挑个合适的时机入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