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强人锁男
北方许国亦是大国,兵多将广,借来的战将武艺娴熟,加上宁广王原本的部将在人数上有不小的优势,不搞单打独斗,一通冲杀只打的吴邢高挂免战牌。
时过境迁,战争早已经不讲道义,不像千年前王公贵族不阵不鼓,都有些不成文的规则。宁广王先用死士刺杀吴邢不成,再暗自买通内应放火,趁着夜黑风高,以自家部将为先锋,另选五百精锐突袭关门。
吴邢这些年沉溺酒色,荒废武功,早以不是当年警觉的军中大将。他三更天正搂着军装的姬妾睡的正熟,听到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之声,衣衫不整地冲出门外又见到关隘中是火光通天。
他连杀了几个鬼叫着要取他性命的喽啰,收拢几个能踏空而行的部将,听残兵汇报的信息便知道情势严峻难以翻转,头也不回地向南逃了出去。
李忠起兵不到三月便连克数城,击败敌军主力,志得意满,觉得帝位唾手可得,也不稳扎稳打,占领城市,轻装简从,孤军升入,率领精锐直扑国都大邺城。
一时间是风雨飘摇,冬季朔风袭来,吹得街上行人瑟瑟发抖。吴邢败了这一阵,京畿精锐损伤大半,据城而守,尤是觉得不足,广开宫中府库,用高价雇佣了一批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他又听得不少亲王云集响应,分几路围攻国都,在宫阙内整日里借酒消愁,到了晚上就一个人在屋内看着那些个祥瑞发呆,防卫的事情倒是逐渐落到了那些被打压的先帝旧部手中。
李漱玉和程灵云商议后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当机立断亲自领兵进了皇宫,要去夺这大将军的兵权。
此时正是午后,恰好下起了大雨,李忠诸部赶来后,也不修养,趁着大雨磅礴,弓矢浸水,率领众多投诚来的三教九流猛攻北门。军中主将亲自上阵冲杀,不多时便攻破城门,带领部将一鼓作气,便要拿下内城。
局势如此紧张,城内的家家户户封闭大门,这宁广王来的太快,名门望族瓶瓶罐罐太多,来不及转移,又担心遭了兵祸,不仅把金银玉器埋入地下,还让女眷涂上煤灰,一并躲藏起来。
李漱玉作为长公主,有大义名分在身,进到皇城之内,除了些吴邢的死忠之外,也无人敢于阻拦。她学了程灵云新创的几门神功后,内力混元如一,只是平平无奇的挥出一剑,便有层层气浪一并打出。
那些吴邢养着的死士,供奉仗着人多拿着兵刃还想拼杀,被这股气浪打中如同挂画一般贴在城墙上,厚实的青砖亦是深深凹陷,边缘显露出蛛网一般的裂缝。
李漱玉暂时平定乱局后吩咐部下把守宫门,又施展奔月功,直接踏空而行,去大殿中找那吴邢,这位权臣大起大落来的太过突然,拿着酒壶只是浑浑噩噩的傻笑。
他瘫坐在王座前喝着闷酒,五感也有些模糊,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宫女,笑着说道:“美人,再来陪寡人喝上一杯。”
李漱玉不愿理会这疯子,一剑刺出,便要斩人首级。这吴邢家传的武艺是铁臂铜人法,能够刀枪不入,生死间受到这般刺激,心中恢复了些许清明,他猛地站立起来,手掌像是铁块一般呈现墨黑颜色,左手抵挡,右手从腰间拿出钢鞭便要反打。
李漱玉武功更高,又是占了先机,这一剑看似缓慢没有一丝声响,等到和那铁臂相碰之时,便发出洪钟大吕一般的轰鸣声。
吴邢脚下的地面受不住这股大力,石块全部崩裂,就连他自个亦是像矮了一截,被硬生生的砸进了石板当中。
一股沛莫能御的大力直冲五脏六腑,他不仅功体被破,真气亦是散乱无章,不由吐出一口鲜血。心中知道自个今天是死在此处了,却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会栽在这长公主的手里。
“你这是什么武功?”
把话问出,还没听到回话便当场气绝。李漱玉嘟囔了一句仙人的武功,将他首级割下,交予宫外大将让他去稳定军心,自个则去了宫中太庙。
李忠一路杀过来,又冲散了好几股溃兵,不多时便到了宫中第一道大门永安门,那些个士卒哪里抵得过他麾下的高手,抵抗一会便溃散而逃。
“诸公,如今大局已定,只等擒杀那狗贼吴邢了。”
他话音刚落,也是哈哈大笑,心中暗自思量,这南华旧部如此不经打,自个割去那些个膏腴之地换来援助,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要不把这债务都全部赖掉?
不多时又过了一层宫门,正见到那桅杆上悬挂首级,旁边李字大旗迎风招展,广宁王李忠又发笑说道:“诸公请看,我朝中旧部已经擒杀此贼,竖我大旗正是要开门而降。”
他话音刚落,城门大开,便有些颇为眼熟的将领驱马赶来下跪投诚,这时也是展示一番胜者的气度,让众人一一起身后,打算共同进到处理朝政的大殿。
李忠还未推开大门,便已经听得甲叶磨擦的细碎声响,李漱玉在太庙中请了祖爷爷的神兵宝甲,此时隔着门就一枪刺出,把一个用身体遮拦的死士直接扎了个通透。
“大胆!何方逆贼,还在负隅顽抗!”
有些许国的客将直接撞开大门,冲进去要擒拿这小贼用来邀功,几声暴喝声后接着的便是一片死寂,那甲人推开残破木门,神兵宝甲上的龙纹不断游走,好像活过来一般,吓得众人连连退后,以为是高祖复生。
李忠亦是吓得倒退三步,等定下神来,这才看清是长公主李漱玉,他虽然未曾想请其中关节,口中却怒喝道:“左右!快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周边便有供奉上前准备捉拿,那些刚刚投诚来的将领互相对视了一眼,忽而集体发难,一时间又有不少死士被偷袭而死。李忠这才觉得形势不对,但他毕竟人多,结阵自保,亦是让李漱玉陷入苦战。
程灵云在云头上看着这番乱象,指望早点结束这战局,化作一道清风便遁入了宫中。
第四十八章 兵乱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
北门被破后,南华城中已经是乱作一片,到处都是溃兵,到处都是尸体,许国诸部本是客军,按照事先约定,是不能分到战利品的。此时这么个繁华的大城就在眼前,不少将领也冲进皇宫去了,没了约束,士卒们混在一块闯进了店铺当中肆意搜刮。
马蹄声如同雷鸣一般混杂在雨声当中,不多时便在一片杀喊声中静了下来,李漱玉安排下的不少老将收拢残兵,在这街道巷尾利用地形开始打起了巷战。
许国的冲骑身上穿着细碎铁片编成的厚实扎甲,头顶的凤翅盔带着赤色羽饰极为华美,所乘的马匹肩高足有六尺,身上亦是披着甲胄。他们体外罩着赤袍,头盔下的顿项将口鼻罩住,从头到脚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北方诸国都是产马的大国,有不少神骏千金难得,早年便是靠着这骑兵纵横天下,这般连人带马冲锋起来势不可挡,曾经打的南华损兵折将,割地求和。
好在南华诸将输的多了,也是学到了不少新东西,知道在南城和北城的街道上小巷不少,马匹难以冲锋,暗设伏兵,在各个关隘上利用地形以多胜少,亦是有所斩获。
“鲁四,好东西都在南华国宫城和名门大宅当中,去晚了可就没了!”
一个许国的骑兵用麻袋装了一尊三尺高的玉座金佛,听了同僚的话语摆摆手也未曾理会,他一脚踢开府库大门,看着里面封存的库银只是傻笑,把这些个银两全都装进袋子里,忽而觉得脑后生风。
雪亮的钢刀迎头劈下,鲁四来不及躲闪,只能微微侧头,刀刃披在肩甲上溅出一片火星,穿过血肉直透肩骨。
这躲藏在此的残兵没上过战场,面容也有些年轻,虽是偷袭,心中极为紧张,手上用力过猛,刀刃陷入筋肉当中,抽出来想再劈速度慢了些,被人反手一拳打的头晕眼花。
不多时,二人扭打在一块撞破门板冲了出去,鲁四毕竟是军中精锐,也练过些粗浅的武艺,占了上风后便要用马刀把这残兵杀死。
一道弩箭破空,正中他眉心,四个肩膀上缠着赤巾的兵士冲进院内,却是南华国的守城兵卒,他们的编制未曾打散,得了命令便在伍长什长的率领下围杀敌兵。
李忠毕竟是长途奔袭直取国都,只带了最为精锐的重骑轻骑,单单攻打一座城门时还能占据些优势,此时散了开来,便陷入乱战的泥潭当中。
只是这世界中个人的战力极为重要,兵卒多寡并不能完全影响战局走向,关键还要看李漱玉能否挺住危局,在宫中力斩敌方主将。
南华国皇城历经几代帝王修筑,四方左右共有十二座宫门,烧制的厚重青砖配上屋顶黑瓦,在雨中便有种庄严肃穆之感。
宫中规矩森严,凡是在其中行走的都不能四下张望,如今却是一片混乱,厮杀声叫喊声响彻天际。皇宫正殿前的将领,供奉都是有武艺在身,打斗起来一招一式便掀动风火雷电,将这富丽堂皇的宫阙都烧成一片白地。
李漱玉虽然请了祖爷爷的宝甲神兵,一把盘龙长枪舞出千百个枪花,却也架不住对面人多。十来位供奉死士把她围在中间,打着旋来回厮杀,她仗着甲胄刀枪难入,武功又高,以伤换伤,连杀三人只是受了些轻伤。
“你若是自缚双手而降,还能留个全尸!”
李漱玉闻言往地上啐了一口污血,朝着李忠开口骂道:“吃里扒外的畜生,我南华李氏辟荆棘,驱虎豹,方才有这尺寸之地,岂能勾结外敌拱手相让!”
“诸位,能为寡人取这乱贼头目首级者,封赏万户,分土赐爵!”
李忠也不知道自个这密约如何暴露出去了,大喝一声,让诸多将士并肩上去围杀。他武艺平平,也不敢亲自动手对敌,只是用封赏激励士气,李漱玉武功再高,还能杀干净自个手下百来位部将不成!
“长公主莫慌!我等奉命前来驰援!”
话音刚落,从宫墙外飞来三个老者,却是丹青生,灵华子这些供奉长老。他们地位特殊,本来只管些江湖上的事情,对于政务不太上心,被李漱玉的说客晓以利害,许下重利之后也是愿意出手相助。
三人虽然已经有些年迈,后劲不足,在捉对厮杀的经验却极为丰富,冲杀进宫内后,连斩数位大将,丹青生用儒门绝艺射出一箭,带着猎猎风声便连杀两位死士。
李忠见状冷哼了两声,宫外越来越多的士卒冲杀过来,便知道局势还牢牢掌握在自个手中,直说这些人找死,如今这情况是神仙难救!
忽而一阵清风袭来,从空中走落一个神色清冷的女冠,来者正是程灵云。她在空中多看了一会厮杀中施展的武艺,用来完善功法,暗自施展法术拖延这些死士将领。局面看似凶险,李漱玉这一方却还未曾折损一人。
程灵云现在已经是陆地神仙级别的人物,实力高出原本的散仙太多,随手挥出一片道力所化的气浪,便把扑上来的死士全部打飞。
“定!”
她也不会像街头混混打架一般,还要和这些人再动拳脚,说着便从泥丸宫中分化出太虚一气神符,与阴阳二气一道化作太极图铺张开来,将李忠麾下众人全部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仙人饶命啊,仙人饶命,我旧部众多,放我一条性命才能稳住军心啊……对了,我帐中还有金银无数,也一并奉上!”
李忠还能走动,以为是仙人要饶他一条性命,跪伏在地,抖若筛糠。这王爷虽然看着模样威武,面对生死也展示出了本性,实际上还是个色厉胆薄之徒。
这般争夺帝位的政治斗争大多都是你死我活,哪里会放人一条生路。李漱玉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枪便把这国贼刺死,继而割下首级让人挑在桅杆上前去平定乱军。
“这些将领,死士,供奉怎么办?”
“你看着办吧,记得留下几个送给我当教官!”
第四十九章 谋略
李漱玉得了程灵云的鼎力相助,钱粮都不缺,很快便把朝局平定了下来,那些个想偷些地盘的李姓王室,还在慢悠悠地行军,半路听到这吴邢和李忠双双兵败的消息,细问后才知道是长公主占据都城,在向着州县地方发号施令。
“她到底想干些什么?难不成还要做个女相国不成?”
“人家至少有本事,咱们城里的粮价被那些奸商操控上午刚涨完,下午便平了下来,嘿,斗米五文钱,已经几十年没听过能这么便宜了。”
不仅朝野上下议论纷纷,民间亦是在猜测朝野中的局势。南华国这破屋子是经受不起风浪的了,需要的是稳定发展,恢复元气。
李漱玉武艺高超,又牢牢把握兵权,朝野上下经历这场兵祸,都是都被杀破了胆,也没有儒生再来挑刺,在朝野中商议之后,便先让她称帝继位。
正月里,五更天,李漱玉头戴冠冕,身穿袍服在新改名的朝华殿内接受文武百官朝拜。除却给李忠,吴邢叛乱之事盖棺定论之外,也是罢免了一大批牵连甚深的官员,另外许多平乱有功的将领都了封赏。
程灵云功劳最大,亦是名列其中,直接被敕封为了“南极通微妙有灵云元君”,享受万民祭祀,另外还有个国师的头衔。
这般都是虚名,没有实权,她倒是不太在意,只不过头顶云气中的小凤凰倒是醒了过来。它吃下这封赏的瑞气,在大邺城的上空展示了一番身姿,无形间便提高了统治的稳定度。
只不过李漱玉修的是童女才能修成的武功,没有子嗣,也不能结婚,说不定再过个几十年便要从宗室中挑一位王爷过来继承大统,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诸多亲王们也是决定观望一阵,默默退回了自个的封国。经过这次内乱,南华国算是摆脱了不少掣肘,开始在一位女帝的统治下变法图强。
许国也没想到一路高歌猛进,攻城略地的李忠会突然败下阵来,借出去的两万精兵扔到水里连个水花都没见到便没了踪影。
眼下北地天寒地冻,也没办法再集结部队兴师问罪,许国国君像是吃了苍蝇,难受的几天吃不下饭,等听到使节禀报,南华国却是由一位女子继承了帝位,心中诧异,随后大笑道:“南华无人矣,竟然让一女子当国,好比冢中枯骨,寡人早晚要举兵南下,牧马于邺河。”
李漱玉大权独揽,登上帝位后,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光是批阅奏章便是一件劳神劳力的活计,更何况还有许多烂摊子等着她去收拾。
批阅奏章和批作文也差不了多少,也不是所有官员都那么靠谱。李漱玉看了地方太守罗哩罗嗦些一大堆字,最后却是件发现祥瑞的小事,写了个“阅”便扔到书阁让官员去议。
程灵云本着赚功德的想法在旁边作为顾问,指导些经世济民的简便技术,她自个的小南极不过百来万人,就觉得民生诸多事情繁多,有些管不过来。
这南华诸多州府加起来民众千万,乃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大国,想要好好治理也很是麻烦。施政练手的机会难得,她指导起来也毫不避讳。
程灵云抬手便化出一座展示南华国地形地貌的沙盘,几息过后便把泥浆凝固成形。她这段时日看了不少地理图书,也是暗自飞行探访,知道这世界和原本的星球不太一样,更趋向于小千世界或是亚位面这样的设定。
“按照官署中册子的记载,南华中央朝廷控制的州府共有七十三个,各个州县治下的户数我都已经标明,另外还有开垦的田亩数量,地下藏着的矿物……”
李漱玉听着便觉得头疼,还不如去练武功,也知道治国的困难,只把眼前道人当作了先秦诸子一般的大贤,说什么就是什么,却是在几个月相处中被彻底折服。
好在如今她这是开了作弊码,在这段时间内钱粮无限,没有感觉到前几位帝王当家的痛苦。朝廷里的府库虽然没钱,但府上有的就是金银,把欠着官员的俸禄发了,还有钱粮犒赏三军。
李漱玉也知道这般甜头太过诱人,势必会在这程灵云麾下越陷越深,自个心中算了一笔账,这些钱粮估计都抵得过国家几年税收,也不知道何时能够还清。
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程灵云投资了不少钱粮,所谋划的自然更为深远。她知道南华国所在大陆的诸多势力比她所在的九州要弱上太多,便借着南华作为跳板,也是想把这个小世界吞入囊中。
南华国得了龙牙米帮助,加上许多先进的生产技术,只需五年在国力上便能甩开其他国家一截,百来年说不定就能统一。
他们这片大陆上面虽然国家林立好像春秋战国一般,但文字和习俗大体相似,有着统一的基本要素,早点结束列国之间纷纷扰扰的互相争斗也是件好事。
程灵云也是见这大势将起,人人自危,现在抢占先机在棋盘一角落子,等将来成了气候,便能以此为基点整合出一股子上亿人口,修行者上千的庞大势力。
这些事情也不总是劳烦她亲自动手,都可以培养一批战力去做,等到铺展开来,便可以把这作为一个稳固的后方,这番操作下来,所花的时间估计还不到某些地仙修行的一个零头。
她这番作为亦是和道书中的修行方式暗合,入道时要天南海北的搜寻元气,去调节体内五行,孕育神魂,去做“有为”的功夫,地仙天仙逐渐转变为“无为”,体内自成循环,时时刻刻都在吐纳元气。
程灵云和李漱玉商定完毕之后,又是让自个的商队建设基站,从小南极运来不少紧俏的货物,与代理商们合伙卖往陆上诸国,南华国在其中虽然只占一成的税收,但也足够朝廷大展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