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强人锁男
天璇嚼着程灵云送来的鸡肉，嘴里含糊地解释着，打消了程灵云使用廉价劳动力的决心，她一口气喝光碗里的仙酒既而说道：
“师姐我现在证得了地仙，天下之大都可去得，便陪着你去中原大地，找两个聪慧的杂役回来便是。”
第五十四章 万事俱备
程灵云听到师姐愿意陪她去中原走一遭，能够抱她的大腿也是颇为意动。只不过马上就是年关，这一去少说也要走个十天半个月的。还是等过完年再等上几天，她把人家的住宿问题解决后，一同去往才好，还能顺便在市集采买一些物品回来。
她终于得了人可以分摊活计，心情大好，便施展厨艺又做了几样小菜，把二位师姐伺候地舒舒服服。
天璇其实从未去过九州中原，只是听说各个洞天福地的神仙都是神通广大，能够把大江大河里的蛟龙扒皮抽筋，据说某位龙王的儿子就被拔过龙筋，实在是颇为残忍，如今酒劲过了大半，想起羿射落九日的奇景，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
不过这话已经说出去，哪有改回来的意思。老话说的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天璇是吃拿卡要的亏心事情干多了，即便有些后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天璇吃着程灵云炖了许久的佛跳墙，这里面灵气培养出来山珍海味熬成一锅，各种荤菜味中有味，光是肉香就馋的她不行，一时间也把这事情抛在脑后。
程灵云望着瑶光也在吃桌上的菜肴，只不过没有天璇师姐那般狼吞虎咽，仪态要文雅不少，她其实也是存了不少私心，知道瑶光喜欢吃鱼和豆制品，桌上五道菜里面有四道都是为她做的。
“师姐，尝尝这道鸡汁干丝，里面用的是白干，蘑菇，笋干……再加上鸡汤……”
这是程灵云前世还小的时候爷爷曾经做给她吃的一道菜，她想教会瑶光之后，今后也能多些口福。程灵云说着夹起细白粉嫩的豆腐丝，送到瑶光嘴边，像是对亲密之人一般喂给她吃。
瑶光本来在老老实实地吃着前面的松鼠桂鱼，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遭了这一出。当着天璇师姐的面前，怎么能和小师妹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给了程灵云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又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她的脚尖，开口说道：“我自幼便在山中修道，还从来没去过九州，师姐和小师妹若是要去的话，还请带上我。”
程灵云很想劝劝师姐老实呆在山里，她这是去挑杂役，又不是去拜师学艺，左右不过是十来天便能赶回来，要是遇到什么魔教妖人再斗起来，没法护个周全。
这念头一起也是有些愧疚，毕竟人无完人，性子柔弱一些人有的是，她自己也有不少臭毛病，怎么还能苛求他人。更何况这些天里，瑶光努力修行，这副勤勉的样子她也看在眼里。
瑶光不知道程灵云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她看自己的目光里又温柔了，眼眸中的亮光极为好看，好像带着千言万语，二人对视了好一会，直到天璇装模做样的咳嗽了两声这才恢复了神志。
程灵云比这更丢人的事情有的是，脸不红气不喘为师姐倒酒，顺便讲讲几个道藏中不让说的段子，抖几个包袱转移话题。瑶光脸皮薄，瞬间便觉得耳垂发烫，把头埋进碗里做起了鸵鸟。
三人各怀心事地用完饭后，程灵云御剑到蓬莱仙山外的荒岛上面考察一番地形。这里因为是赤云子施法填出来的大岛，土地倒是极为平整，也就中间部分有座海拔不高的小山。土地上也没有什么石子，对种田来说还算不错。
只是用水上面还有些问题，程灵云想到此处便祭起禹王圭，莹莹的霞光立时照彻大地。她如今道行又有提升，再用这至宝，方圆数十里的水纹地貌都显现于心中。
她先前用身剑合一的仙家剑术飞极高处，估量过荒岛的大小，约莫有个三千多平方公里，十分之一个海南岛，也就是个现代大型城市的面积大小，若是粗略开发一下，养个万来人还是不在话下。
她用禹王圭一路探测下去也知道这岛上自然资源颇为匮乏，金属矿石基本没有，也就能搞搞基础农业，看来三年五载是搞不成工业化……
正叹气的时候往海底探去，倒是见到不少黑乎乎类似煤球一般的东西，好在程灵云九年义务教育没有白学，知道这玩意就是富钴锰结壳，是相当不错的金属资源。
怪不得天权师兄那里整天开炉大炼钢铁，从来没有熄过火。海洋那么广大，到处都是没有开垦的资源，裸露在外的金属矿脉也有不少，他联合夜叉，鲛人两国更新了一茬在挖掘工具，生产效率一定大大提高。
程灵云一边想着，一边用御剑飞到那山丘旁边。深吸一口气，运转金丹里的真气一股脑的全都注入禹王圭中。
这至宝霞光大盛，驱使土地移动，从她脚下裂出一道缝隙，正是在挖掘河道，造出一个蓄水的水库。她边走边挖，真气告罄便吃些仙果。
等将这工程修理完毕，程灵云又将玉瓶里收攒的真水倒入水库当中，这里一小瓶便倒满了整个湖泊，之后水花便顺着河道一路注入海中。
她又觉得光靠泥土不太靠谱，用法术化泥为石，为水库修了一道大坝。解决完用水问题之后，便是住房问题。
程灵云找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准备造些个海景房。她有这能调节地脉的禹王圭，这些都是些小工程。感觉自己就是在mc里开了创造模式，随便一挥手便是个四四方方的土坑，比用仪器量出来的还要靠谱。
既然是招杂役，少说是两个，多的便是十来人，她多多益善，一口气挖了几十土坑作为地基，接下来便是造出个样品房再复制下去，眼前的泥土悬浮在空中逐渐凝结坚固的岩石，程灵云想着现代化的各种小别墅，从脑子选了一个比较中式的三层小楼。
她不是专业搞工程的出身，也不知道牢不牢固，建完之后用神雷轰炸了一番，除了炸碎了些许外墙，楼层并未发生倒塌，结构上尚且能用。至于美感问题，这小屋还不是成品则统统忽略。
一番操作下来毛坯已经造好，剩下的家具，门窗这些东西，等那些个人来了她再来慢慢添置也是不迟。
如今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她望向西方的九州大地，胸中对于未来已经构思出了极为宏伟的蓝图。
第五十五章 金陵城上凤凰游（一）
金陵城上空的云头中，一道赤色剑光忽的炸开，凭空显露出三个美艳的少女来。程灵云站在云边往下看去，城中人影绰绰，一个个黑色的小点看起来就和蚂蚁一般。
年关已过，正月里已经有不少商家开门迎客，伙计在街道两侧吆喝叫卖，集市上的人流摩肩擦踵，穿城而过的秦淮河上游船画舫无数，和成都府比起来倒是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奢靡。
金陵府按制是大齐的陪都之一，经过先前吴地诸侯的几次营建，又是开城而降，建筑物都保留的完完整整，再加上江南富庶，大半的权贵都住在此地，自然极为繁华。
瑶光和天璇都是第一次来中原，见到人世间这般热闹的景象觉得也觉得新鲜，便要驾着剑光下去游览一番。
程灵云先前“走江湖”的时候也吃过冒失的亏，总有那泼皮无赖见她貌美便像是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作响，打走一群又来一群倒是颇为恼人，她拦住二位师姐说道：
“大冬天里你们还穿着轻薄的罗裙，走在街上人家一看，这美人儿不是疯子就是神仙，八成要招惹出什么事端来。”
“师妹说的没错，那我们用个障眼的变化之法便是。”
天璇难得讲道理了一次，变作一个胡子拉渣，体格健壮的大汉便找了个空院子落了下去，打算直奔城里的酒楼喝个痛快。
程灵云从天璇处得了炼体之法，粗通变化之术，不能便草木石头，变个体型还是可以做到的，直接化作一个六七岁的女童，粉雕玉砌，惹人怜爱，缠着瑶光甜甜地叫了几声姐姐。
瑶光被她逗的咯咯直笑，本来想学着经书中的佛陀菩萨们变作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却又怕被叫作奶奶显得老气，站在云头上思考了起来。
“瑶光师姐还是第一次来这人世间游历，需知道那些个侠士行走江湖都说不能惹的有三种人，和尚，道士，女人……”
“这却是什么道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难道中原的出家人不在庙宇里面好好念经，到人间和别人争名夺利不成？”
这话程灵云也记不得是金庸还是古龙说的了，她是怕瑶光触景生情，见到人间里的烟火气，便想起自己是个被双亲抛弃的孤女，赶紧找个话题支开来。
二人又说笑了几句，还是老老实实变成两个游方道士，降到一个没人的空院落当中。一推门到了街上，便看见有个穿着厚实棉衣的中年男子在街上吆喝，又把一个告示贴在路口。
“招人，招人了，月钱一两，不包食宿。”
有不少人恭敬地和他招呼了两声走进前头的院落里，程灵云看了几眼，这些个人一个个把手放在袖子里被冻得瑟瑟发抖，身上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不像是什么家丁的样子。她问问旁边的路人，竟然都是金陵织造府中新招的一批织工。
一两……一升米要十文，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花上两三百文，一个人过活倒是能过的不错，能顿顿吃米面管饱，隔个三五天还能喝酒吃肉，若是还有家人要养活，这日子便难些了。
大齐统一天下以后治下的人口估计有个四五亿人，制度摆在那里，就算天子再勤于政事也是管不过来，可怕的是这人口估计还算增长，也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化。
程灵云许久没读邸报，却是不知道开国的那位老皇帝早些日子里便已经因病去世，如今又是换了他四儿子上来治国。这年轻的天子上来便拿兄弟们开刀，已经用某些理由罢免了两位兄长，似乎是走上了削藩的老路。
程灵云对于时政变化并不关心，反正她闭上几次死关便是几年过去，人间便又换了景色。她只是驾着剑光从空中远远见到这江南一带市镇林立，颇有近代工业革命发展起来才有的经济活力，有些期待某种事情的发生。
此时正是晚市，二人从小贩那里买了些五香豆和糕点之后，边走边看夜景，正观赏花灯的时候，突然人潮涌动，有熊孩子边跑边喊：“有人决斗了，快来看热闹。”
程灵云对大齐中的武林人士评价很低，这些沽名钓誉的伎俩赶路的时候也见了不少。上次路过江夏城，望月楼顶上面的两个剑侠自称是哪一派的高徒，结果站在那里摆了半天姿势却是卖假药的，被演武司的官员当场擒获。
瑶光倒是什么都觉得新鲜，拉着程灵云的手便赶了过去。这里是闹市当中最为繁华的路段，人群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片，把车马都堵住了。她抬眼看去，那屋檐上面站着的居然是位故人。
身形娇小的少女一袭红衣，手中拿着一柄华美的玉扇，在夜幕当中颇为显眼，她便是当日在成都府内见过的许翎雀了。两年多未见，眉宇倒是长开了些，就是不知道原本刁蛮任性的内在有没有变化。
另一位穿着夜行衣的是个青年男子，大冬天里还穿着单衣，已经冻得嘴唇发紫，几招过去，他手里拿着单刀只顾遮拦，显然已经是必输的局势。
许翎雀抓住眼前敌人招式中露出的破绽，手中羽扇正打在他手腕上的神门穴上，单刀坠地滑到了屋檐下，那男子还不愿意认输，借着后退的倒势，头朝下，腿朝上，腰腹发力，冲天而起，正是一招倒打冲天子。
“想法不错，招式太慢。”
一脚将这恶贼踹出三尺远，许翎雀就要拿住这大盗彭飞，准备先点下穴道，封了他的轻功，再押他去见官。忽而见到屋檐上生出一朵黑云，阴风阵阵，隐隐有鬼哭的声响，裹着那男子往地面上一钻便已经没了踪影。
她拿着太乙五雷扇还要再追，身后一批衙役也是赶了过来，正是有司姗姗来迟，处理一下这交通拥堵的事情。
“这位妹妹，你莫不是之前见过？”
瑶光看着程灵云目光始终放在那位少女身上，像是会读心一般笑着问道。程灵云没什么瞒着瑶光的，把成都府内发生的事情都一股脑地倒了出来，说这许翎雀是旁门的一位剑仙转世，曾经约好一起到蓬莱仙山学道。
如今两年过去，她是学有所成，就是不知道许翎雀是否还有这道心，能够挨的住这修道的寂寞。
瑶光内心纯良，听到此事颇为严肃地对着程灵云说道：“渡人入道可是功德无量，昔日王玄甫渡钟离权，钟离权渡吕洞宾，皆在此义当中，小师妹若是愿意渡她入门，也是一件好事。”
程灵云闻言点了点，也算认可师姐的说法，只是这事情还不着急，需要一件件的来。
第五十六章 金陵城上凤凰游（二）
程灵云在客栈当中呆了一宿，第二天便找掌柜问了问这金陵城中的牙行何在。她知道世人多看重外貌，也不再用游方道士的形象，勉为其难地用障眼法变作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员外。
那客栈中的掌柜听着她口音不像是金陵人士，心中有些鄙夷说着又是个土财主，但谁会银子过不去，笑眯眯拿着这碎银子点清方向，送她到了门外这才折返。
这牙行便是古代的中介所，专门负责撮合买卖，从中间赚个抽成。程灵云转过几个街道便在一颗槐树旁看见了要找的店铺。这牙行前的石板已经生了青苔，木器也泛着自然的光泽，看着有些年头，乃是有着官帖的正经行当。
店内的老掌柜姓朱，也是父子技艺相传的老人，凭着伶牙俐齿也在市头上混出个名头。如今这世道不打仗了，日子还算过得去，刚谈成了一笔买卖，坐在柜房里头沏了壶茶，颇为惬意听着账房打算盘。
忽而眼前宝光一闪，他猛地坐起身来，看见来人这身绫罗绸缎，还有身上的金银雕饰便就知道是个贵客，赶紧使个眼色让小伙计上壶好茶，又拱了拱手说道：
“敢问这位贵客如何称呼，来我这小店所为何事？”
“我姓程家里行五，便叫程五便是。这几年也是在外头做生意，发了点小财，买房购舍，办下了好大家业，这屋子修好了，家里使唤的杂役脑子却笨得很，这才求到老哥这来，求您用用心，在这金陵府中帮着物色几个聪慧的。”
朱掌柜赶紧拱手说着不敢当，不敢当，又问问这胖员外对这些人有何要求，程灵云早有准备，从衣袖中抽出一张文书来。
接过手来，纸上一水娟秀的蝇头小楷，正是出自瑶光的手笔。既然是招些杂役，上面的厨子和花匠还能理解，只是这铁匠，木匠，泥瓦匠……
朱掌柜越看越觉得奇怪，这一条条既要品行良好，老实肯干，又要技艺高超……关键的一条是要远离故土，去个听都没听过的岭南小镇，这事情怕是不太好办。
正要开口说道几句，顺便找个理由打发人走，眼前那程掌柜的手上，却捧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来回掂量，往这桌上一磕，便露出里面亮闪闪的黄金来。
朱掌柜把话烂在肚子里，听着程灵云装出暴发户的嘚瑟表情说道：“钱我有的是，只要是愿意来的，先发二百两的安家费。”
这可是足够平常工匠十来年的工钱了，也是程灵云觉得那荒岛上的条件太过艰苦，怕这些个人拖家带口的，不愿意久住。
老掌柜估摸这一趟下来自己怎么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加上多招多赚，也是拍桌子许诺道：“程掌柜，你放心，只要有钱，在这金陵府内就没有我老朱办不成的事。”
…………
许翎雀被一大批侍卫包围着在街上乱逛，这没过几天便是上元佳节，家家户户都会红灯高挂，金陵府中有家老字号的桂花元宵颇为美味，正好起了兴致过来品鉴一番。
昨日是三更天摸黑回到了吴王府，却也无人敢于训斥，毕竟她是吴王的小姨子，蜀侯的二女儿，身份非同寻常，先前在成都府除了父母之外，便没人拦的住她，如今到了金陵地界上更是无法无天，仗着武功在这府内来去自如。
年纪渐长也是知道了分寸，也不去招惹什么大事，不过先前走了那大盗颇为懊恼，暗自里调查了一番也是毫无线索，昨天晚上这才回来了晚了些。想起那团黑雾，莫不是被什么邪魔救走了不成，摸着自己的玉扇，她脑中一片乱麻。
也曾记得成都府中的邋遢道人用仙法斗败那邪魔，也曾记得前世修道于山中，最后落得个兵解的凄惨下场。这仙路难寻，谁家才是个长生正果？
程灵云仗着有禹王圭，驾船出海寻仙也算有几分道理，可怜许翎雀被忽悠着告别父母去海外求道，在海上漂了两三天，差点因为风浪船毁人亡。
如今呆在这金陵府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许翎雀正巧路过一家酒楼，听到里面叫好声阵阵，心中好奇，支使个侍卫前去打听，便听到那人回来说道：“回禀小姐，正是有个奇人昼夜不停，喝空了几个酒漏中的窖藏，店家和吃饭宾客见此，直呼是酒仙在世。”
正是天璇变做的好汉已经逛完了整条街上的酒楼，尝遍了这金陵城内的美食，不少武林人士见到她性情豪爽，跟着对饮，已经被喝倒了一片，这本是个麻烦，偏偏她又出手阔绰，袖中都是金银玉石，店家自然是高兴伺候。
许翎雀心中更加好奇，好似猫挠一般般有些发痒，心中想到：这般酒量，莫不是什么仙人不成？她登上酒楼，隔着窗户便向着屋内的奇人通报了一声。
“师妹那便是你说的旁门散仙？魂魄中的确神光艳艳，可惜这一世还未曾解开胎中之谜，白白浪费了几年大好时光。”
“为时未晚，师姐不愿意渡她，我来便是。”
程灵云嘴硬的辩解几句，还是希望这许翎雀能拜到师姐门下来去学蓬莱派的神宵雷法，她如今的道行自炼自修尚可，教徒弟可就不行了，更何况自己没经过赤云子许可，是不能传授蓬莱的法术的，若要真的教她，只能从李八百的天书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