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830章

这一刻，凛音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那位百鬼群中的少妇，喊道：“小夜子夫人……”

“小夜子夫人！”凛音喊了起来。

众百鬼也认得小夜子，当她是剑道百鬼夜行，切磋的同伴，有些鬼怪狐疑的看向她。

“冬马小夜，你认识这个女人？若是认识，那我们到可以免除一场厮杀。”一头红色宗茂，青灰色皮肤，背着粗重野太刀的恶鬼问道。

小夜子看着凛音，目光温柔而忧伤，但是，就这么呆呆的看着，渐渐的，这目光变成了迷茫。

忽然，她开口道：“你是谁？”

“哎？”凛音浑身一颤，“小夜子夫人，是我呀！我是凛音，我是凛音呀，你传授我剑法，教诲我天道的凛音啊！”

“凛音……？”小夜子夫人忧伤的目光，似乎有些泪光闪烁，她歪着头，似乎尽力回想，不想却摇头道：“抱歉，我想不起来了，姑娘，或许你认错人了吧？我并不认识你。”

认错人？

天下还能有第二个同名同姓，长的一样，还在剑道造诣极高的小夜子么？

绝无可能认错！

难道是……

凛音认识到一个现实，小夜子夫人，终究是死去了啊。

寻常强者，死后若是犯了重罪，则会压入各种地狱，无尽的受苦，此时他们大都保有记忆，否则何来悔恨之苦。

但若不受重罚，要转世投胎，则会走过奈何桥，失去前世的记忆，小夜子，虽然没有转世，但不知为何来到了这百鬼街，而她，似乎也失去了记忆。

“小夜子夫人，你是平安京的名门，剑女的领袖，藤原雨京香的挚友，我的导师，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凛音的眼中含着泪光。

小夜子茫然的摇摇头：“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自己叫冬马小夜，自己在这里，一心追求剑术，除此之外，我真的什么也不清楚，姑娘，抱歉……”

“小夜子夫人！”一时间，凛音茫然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看来，冬马你并不认识这个人啊！”那红色鬃毛恶鬼转过脸，狰狞的双目瞪着凛音：“女人，我们剑道百鬼，只醉心于剑，对女色不感兴趣，你若想要活命，不必乱攀亲戚，看你带着剑，又敢于在子时以后行走，想来有些实力，加入我们，一同夜行论剑，岂不快哉。”

小夜子夫人在其中，凛音当然想和她一起，加入百鬼论剑，本也未尝不可，但凛音肩负的宿命，岂容她在这里徘徊？

“抱歉，我必须前行，不能进入你们。”凛音说道。

“这，可就难办了。”恶鬼声音变得低沉而森然，“剑道本就是杀伐之道，我等并不想无端杀戮，但是，你走在子时以后，应该知道这里的规矩，我们剑道百鬼也是不敢违抗，你不加入我们，那我们就只有杀死你了。”

怎么办？

剑道百鬼，每一头都极其擅长剑法，可谓剑痴，剑魔！而这里，又是以剑法为最强战斗力的百鬼街。

凛音就算真的要和它们厮杀，赢一两个容易，面对百名对手，也是极度危险，而其中，还有失去了记忆的小夜子，凛音怎能向小夜子挥刀？

小夜子夫人失去了生前的记忆，已然死去，如果在这里再被杀死，就会永远消失！再无投胎的机会啊。

别说杀死，就是伤害小夜子夫人一点点，都是凛音绝对做不出来的。

“能不能不战斗，我不想和你们战斗。”

“对我们来说，剑道拼杀就是性命中的全部，但我们也不愿攻击没有战意的人，白白取她性命，但是，百鬼街的规则，无法违逆，不加入我们，这一战无可避免！”一头有着六条手臂，腰两边各自插着三把刀的怪人武士说道。

“姑娘……”小夜子虽然不认得凛音，但也不忍对她挥刀，眼中带着怜悯。

凛音终于明白，为何这百鬼街难闯了，这还不知道走了几成的路，或许，其他百姬佼佼者，沦陷在这里，也并非输在实力上。

凛音咬着牙，强忍屈辱，“噗通”一声，对着百鬼跪下了，她低下头，秀发披散。

“我……我认输，我不是你们的对手，求你们，不要与我战斗。”凛音感到无比羞辱的说道，她何等高傲，战斗中从未向人屈服，可是，此刻她却无可奈何。

百鬼一愣。

“这就叫我们为难了，以我们的剑道规矩来说，不杀投降认输之人，可是，在百鬼街，又必须杀陌生人，如此两个规则冲突，如何是好？”红色鬃毛恶鬼犹豫道。

“终究是百鬼街规则事大！”几头妖魔喊道。

“姑娘。”红色鬃毛恶鬼大步走上前到了凛音跟前，抽出太刀：“我们无冤无仇，无奈这百鬼街的规矩，无法反抗，对不住了！”

恶鬼举起太刀，这一刀，带着强烈的剑道意蕴和果决，力求让对方没有痛苦，猛然对着凛音白皙的脖子落下。

再怎么样，凛音也不能在这里被杀死，她目光一寒，刚要拔刀。

“铛！”

忽然，一道剑光掠过她的头顶。

小夜子夫人身形迅捷飘渺，瞬间到了凛音跟前，拔剑，挡住了恶鬼的太刀。

“冬马？你这是做什么？”恶鬼大惊。

“我？”冬马小夜盘起的秀发在夜风中吹拂，她也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只是……无法看着这位姑娘被你们杀死，虽然，我，我根本不认识她。”

可是小夜子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就出手了。

“冬马小夜！你疯了！你这可是在违逆百鬼街的铁律！”恶鬼后退两步大惊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么？”小夜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刀，也是一脸荒唐。

凛音不由站起来，眼中热泪流下，小夜子夫人，既然逝去，即使已经没有了前世的记忆，身体还在保护自己，这是何等的执念！

“完了！完了啊！冬马小夜，从此你的所作所为，与我们剑道百鬼无关！”

“你这是要遭到黄泉铁律惩罚的！”

众百鬼一面怒号，一面却在后退，他们并没有因为和小夜子反目而打算动手。

若是能就此把他们吓退或许自己能带着小夜子一起逃走。

然后，就在这时候，整个百鬼街震颤起来。

一股可怕的妖风自街道尽头吹来，期间蕴含着令人心魂震颤的呼啸声。

只见，两个十余米高，带着高帽，一个一身洁白，一个一身漆黑，有着俊秀的脸却没有五官的阴阳师模样的妖怪，从街道尽头飘来。

看到这两张没有五官的脸，凛音忽然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竟然动不了了。

不光凛音，百鬼，包括小夜子，也是无法动弹了。

两大黑白阴阳师妖灵来到小夜子身边，声音苍寂，幽暗的齐声说道：“冬马小夜，你违逆百鬼街的规矩，当受黄泉重罚。跟我们走吧。”

黑白阴阳师妖灵抛出两条铁链一条套在小夜子的脖子上，一条铐住她的双手，小夜子此时神情涣散，只能默默的，跟着它们往街道尽头走去。

“……”凛音心中不知道多少次呐喊小夜子的名字，却喊不出声来，她想要冲上去和黑白妖灵拼杀个你死我活，却动弹不动，泪水滚滚落下，只能浑身颤抖。

这时候，小夜子恍然回首，望着凛音，似乎依稀想起了什么，她的樱唇上下张合，似乎说出了两个字，但却听不见声音，她的神情，极度悲伤，关切……

黑白妖灵用力一拉，将小夜子拽过去，在恍惚的光晕之中，拖走了，消失在街道的光澜迷雾之中。

……

凛音无力的跪在地上，秀发披散，神情涣散。

“这究竟是怎么了？这究竟是怎样的道路……”

百鬼此时也已经恢复了行动能力。

他们一个个向着凛音逼近，拔出刀剑。

“女人，你也看见，非是我们要杀你，但你不死，我们就要受到可怕的咒罚。”

“来到这里，你应该早有觉悟了吧？死吧。”

数头恶鬼包围凛音，举起各自的刀剑，犹如无数次杀戮时那样，十分果断狠戾的砍了下去。

“为什么，这究竟算什么——啊！”凛音怒发飞舞，高声呐喊着。

手中的胧月村正陡然出鞘。

“铛！”

一刀挡住数头恶鬼的一把把刀剑。

“什么！？”

“这女人好大的力气！”

众恶鬼也不断加力，一头头粗壮的手臂青筋暴起，紧握刀剑，压得凛音纤细的臂膀不断的颤抖。

凛音咬紧牙关：“小夜子夫人都已经逝去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她！这百鬼街的规矩，给我去死吧！”

“轰！”凛音全力一推，竟然将数头雄壮的恶鬼刀剑全部顶开，一个个踉跄后退。

凛音一跃而起，“嚓！”一刀，斩倒了面前的红色宗茂雄壮恶鬼。

她落下时踩在那恶鬼的身上，让受了重伤的恶鬼想要起身都不能，回身一刀。

“噗！”一头想要从侧面攻击凛音的恶鬼手臂被斩了下来。

那被凛音踩在脚下的恶鬼，欲要挥刀砍向凛音，却被凛音分开双腿，大幅度的张开，一脚踩在那恶鬼的手臂上，转刀，一刺而下，刺穿了这恶鬼魂玉中的灵海。

“剑道，正如你们所说，正是杀伐之道，你们既然在这里追求此道，那么，就做好觉悟吧！”凛音的双目绯红，闪着一股杀意。 在无法灵能外泄的情况下，斩杀敌人，只能靠刀刃，牵制敌人只能靠手脚，此时面对众多强者的围攻，极难应付！

然而此时的凛音，显如一种近乎忘我的怒意之中！

小夜子，小夜子，小夜子！

她的周围都是极为擅长剑道的群魔，但她的眼中只有道路的尽头！

绯红的双眼，绯红的大袖，舞动的银刀！

此时，胧月之力并无作用，凛音仿佛回到了纯粹杀戮的妖刀姬的状态。

“怎么可能死在这里，怎么可能止步不前！小夜子夫人没有被杀，那就一定是被带到了百鬼街规则的制定者那里，必须马上闯过百鬼街！”凛音心中有了如此执念。

“给我闪开！”

她斩杀一头剑道恶鬼之后，一道道明晃晃的刀刃向着凛音的身前，背后同时砍来，她俯下身举起剑格挡的同时，一个向前鱼跃，刀刃划着一个恶鬼的刀向前划去。

“铛！”“铛！”两刀斩在她脚边的地面上，凛音滑到恶鬼脚下一个翻滚，翻滚间双腿踢出，将一头恶鬼踢到，影响了后面恶鬼的攻击。同时半起身，根本不看，向着自己头顶划出一刀。完全凭借直觉！

“噗！”一只粗大的握刀的手被凛音斩了下来，她转过脸，被长长的黑发遮拦的脸上，绯红的眼睛散发着令妖鬼都心悸的杀意。

两头恶鬼，不由自主的后退，越是深谙剑道，越是被这气势所震，因为他们感到了危险！

“不能跑，跑就是违逆百鬼街！杀！”

“一起杀！杀死这个女人！”

几头恶鬼死伤，剑道百鬼们也是疯狂了，一个个嚎叫着杀向凛音。

这一刻，凛音在盛怒之中，却又异常的冷静，刀光剑雨之中，那些生的空隙，那些绝杀的反击机会，似乎总是自己浮现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