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282章

忽然，不远处两个麿之剑客从树上跃下，扑杀向骑在犬魔身上的瑞惠。

“噗——噗——”两道花之刀刃突兀的从他们身后出现，在他们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击伤了他们的后背。

两人相继落地，一人被犬魔撕咬着惨死，另一人仓皇逃窜。

凛音早有准备，暗藏领域中的花之刀刃在附近的树叶中，一旦有人偷袭瑞惠就从背后杀出。

这一次袭击，又无功而返，对方也不恋战，就这么退却了。

此时心水正在与红坊主缠斗，那红坊主已经被心水斩中数刀，身负重伤。凛音默默的走过红坊主的背后，毫不顾忌的从背后一刀斩下了对方的头颅。

夺取了那魂玉。

那一对母子，却早就逃得远远的了，凛音带着那么大一条狗，刀上又是怨念灵炎，战斗时双眼绯红，那母子哪里知道这是救她们还是妖怪自相残杀。

凛音也不在乎没有得到他们的感谢，对她自己来说，做了一件让自己良心安慰的事情，足以。

只是，凛音过去的世界，虽然没有几个朋友，但是还有这自己的母亲，亲人，难道自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么？

不去多想了，在学姐苏醒之前，凛音绝对不会考虑回去的事，再说，从一个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还变成了女孩子，这恐怕说给神乐听都要被笑掉大牙，以为自己疯了，这远远超乎凛音的理解，即便去考虑，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

“心水姐姐，你没事吧。”凛音看向心水问道。

心水摇摇头：“你不必帮我，再给我几招我也能杀了那妖怪。”

“心水姐姐，我是担心那些追杀我们的人，这几天他们时不时杀出，偷袭不成又退去，让我们几乎没有落脚休息的时间，而今天，竟然乘着我们为了救人，和怪物战斗的时候从背后袭击我，实在是卑鄙。”

“我们为什么不追上去杀了他们。”

凛音摇摇头：“不知道，我在想他们这样一次次不彻底的偷袭意欲为何，我感觉就是像在引诱我们去追击似得。心水姐姐，那今滨就快到了，我们一旦坐上那加藤大人的走轲，那些家伙，应该就无法在追来了吧？”

心水不置可否的说道：“那日在村口，你没有看到他们也有一艘楼船么？”

“我当然知道，但是那船能追上走轲么？而且，驾驶那么大一条船追来，也太过明显了，非常容易防备。我们尽快赶到今滨吧。”

那瑞惠也骑着犬魔过来：“凛音，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可以下来自己走么？”

瑞惠的伤早就被翠绿的生命勾玉治好了，之后只是回复身体虚弱而已。

“嗯，到了今滨，我们也不能让你骑着犬魔进去。”凛音点点头。

之后的一段路，麿的剑客并没再来偷袭。

入夜时分，凛音她们终于走出这片山林，在蒙蒙细雨中，她们来到了位于琵琶湖边的这座港口城町，今滨城。

凛音她们三人在夜色中走近今滨港，这里，正在连夜搭建木头城墙。

路口那一块已经造好了，边上却还是木头架子，许多人正点着火把在赶工。

那木墙内，可见灯火阑珊的，老旧的，散发着雨后青森水光的座座屋顶。

门口有着许多带着斗笠，穿着竹甲黑漆漆的足轻在守卫。

看到凛音她们靠近，几个士兵上前。

“站住，你们是什么？从何而来？”士兵有些警惕。

确实，大半夜，几个妙龄女子就这样步行从荒山野岭走来，令人不能不产生几分疑问。

凛音心想，幸好，没有让犬魔一起走到这里。

心水上前说道：“我们是从琵琶湖边的渔村过来的，想到今滨坐船。”

“渔村过来？”士兵的个头带着斗笠还没心水高，面容精瘦却十分刚毅，“谁信你们，看你们的打扮也不像是渔村的！”

“你……”

凛音上前说道：“我们只是路过渔村，我们来自镰仓，要见加藤大人，加藤大人的一位挚友引荐我们来的。”

“见加藤大人？”那士兵往后看去。

一名穿着便服，带着黄褐色斗笠的武士上前：“你们说的加藤大人那位挚友，叫什么名字？”

“天霸五郎。”

“天霸五郎？从来没听过，这名字本身也很奇怪，你们是在戏弄我们吗！”武士呵斥道。

凛音无奈摇头：“麻烦你通报加藤大人，加藤大人认识的人，你又为何能全都知道？”

“加藤大人多忙你知道么？每天想要骗取坐船逃离此地的人数不胜数，理由也是五花八门，每一个我们都去通报还得了？你们说有那友人引荐，可有凭证？”那武士义正言辞，细雨下微湿的脸在火光下尽显面部的沧桑而粗糙。

凛音无奈耸肩，她挺拔的胸部那面积不小的暴露部分在细雨中也是泛着湿润的光泽，凛音摸出一个小袋子，亲手塞到武士手里：“武士大哥，这就是凭证，麻烦你仔细查验一下。”

那武士先是一愣，手中袋子很小，有点沉，他打开袋子一看，一惊，悄悄摸出一块，那是闪亮亮的银片。

武士刚毅耿直的脸也难以不产生柔和的变化。

“嗯，呵呵呵，进去吧，进去吧，像你们这样一看就是就是千金大小姐，原来是加藤大人的友人，我们也只是例行公事盘问，请吧。”

那武士的态度转变也实在是大。

心水看了一阵无语，那瑞惠则是捂着嘴微笑。

走进港口内，这会儿街上也没什么人了，泥土路在雨中湿滑不堪，还不如野外至少还有落叶呢，两边的房屋看上去比较新，有些还点着红橙色的灯笼，还可以见到各种收了的商摊和近江风味浓郁的招牌，想必白天这里还挺热闹的。似乎这些房屋也是近些年才扩建起来，这在当下的时代是很少见的，或许就是那加藤大人拥有走轲这样可以安全快速往来关西和关中的船只之故吧。

凛音她们三人就这样在孤寂无人的街道上走着。

“那个……凛音小姐，心水小姐。”瑞惠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凛音和心水回头看着她。

瑞惠脸上挂着几分美丽，又忧虑的微笑：“我……就在这里，和你们分别吧。”

“哎？”不知为何，凛音心中几分不忍，毕竟大家一路也算经历了生死，自己看着瑞惠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

“怎么？你要走了？”心水则是还比较冷静。

“嗯。”瑞惠看着凛音，目光充满欣喜，却并无多少不舍：“我还是挂念伊势的丈夫，儿子和臣民，我想带着这些财宝回去，城中也正需要这些，而我和两位在一起，根本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你们，前路更加危险，我应该有自知之明。”

“可是，瑞惠小姐……”夜色，凉风，细雨，凛音的脸上湿润而浅浅的忧伤，但是她的目光依旧坚强，凛音不可能理解一个有儿子，有丈夫的女人的心情，所以，即便她不舍，她也要坚强，欣然的接受，她说道：“虽然我会拼上自己的一切保护你，但是你要回去见自己的丈夫，孩子，我没有理由挽留你，况且，和我在一起，或许只会让你更加危险，那些强大的关西武士，要追杀的是我。”

瑞惠却一步上前握住凛音的手：“不，不，凛音小姐你误会了，我绝不是因为危险才离开你们的，我……我……”

路上似乎有两个醉醺醺的武士过来，瑞惠拉着凛音，与心水一起让开路，往边上绕过去。

三人往前走了一段，来到一座石桥之上，从这里，可以看到那小河通向远处夜澜汪汪的琵琶湖，在雨雾下深沉一片，宛如蓝黑色的巨大宝镜，但在红橙色的灯笼火光倒影下，这镜子上又泛着些许波澜。

瑞惠站在桥头，转过身来，秀美的卷发，包裹着婀娜身姿的清雅和服，在湖畔吹来的夜风中“嗖，嗖”的飘动。

瑞惠脸上，分明是在幽暗的夜晚却露出几分明媚的微笑：“凛音小姐，我回去之后，打算和丈夫离婚。”

“哎！？？？？”不光凛音，就连心水这样对外人的事情淡然的女孩也是吓到了。

“离，离……离婚？”没结过婚的两个少女表情意外又懵懂，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错，我要离婚，”瑞惠眯起眼睛，表情柔美，却坚定的点点头，这一瞬间她的眼中似乎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

她继续说道：“这些岁勾玉，一半我给我的丈夫和城里，一半我要用来修炼，然后，我要走上我自己的冒险游历旅程，即便那是一条无比危险的不归路，但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我明白了，即使是经历了那场生死，我都没有后悔，反而更加坚定了。虽然我儿子都已经五岁了，丈夫瘫痪在床，但那又如何，我明白自己心中那颗沉睡的向往着神秘又伟大世界的心，觉醒了。”

“我会安顿好家里的一切，这一半碎勾玉也足够那小城发展了，以后等我有了实力，还会继续给他们送去些钱粮宝物，但是，我，却不会再回去了，凛音小姐，心水小姐，有一天，我会来找你们的，无论那时，你们是在平安京，还是在镰仓，那时候，带我一起，走上探索在黑暗，危险，但是依旧让人兴奋不已的大千世界的旅程，好么？”

瑞惠的脸上笑容灿烂，似乎连那桥上的夜色，也明亮了几分。 在那湿润温暖，春光明媚的伊势，翠山良田之间，那一座小小的山城。

后院中，瑞惠教导完孩子读书，又拉着他去院子里练习剑术。

“妈妈，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是跟爸爸，跟师傅学剑道，我却要跟妈妈学？”

瑞惠在儿子面前总是露出洋溢的笑容。

“因为妈妈很厉害哦。你跟妈妈学那就对了，那些家臣孩子的爸爸，还有他们的剑道老师，都不是妈妈的对手呢。”

教育完儿子练剑，天色已经是上午，瑞惠去给婆婆奉茶。

“瑞惠啊，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呢。”老妇人端着茶说道：“我这里不用天天过来，看你，额头上汗都没有擦干呢。”

“没事的，婆婆，我一会就去看道仁。”瑞惠说着不好意思的擦擦汗。

她又来到了丈夫道仁那里。

“亲爱的，怎么了，为什么愁眉不展？我做的饭不好吃么？”瑞惠关切的说着，又为丈夫按摩早已毫无知觉的腿部，不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瑞惠，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一个城主的责任！”

“不要这么说，道仁，这是我们共同的城堡，我们应该一起守护呀！”

“外面妖怪越来越猖獗，已经很难种田了，我知道，你把为数不多的大米都给我，儿子还有我妈吃了，可是，这样下去，这个城迟早要消亡了，没有足够的钱粮，我们无法保持现在的士兵防御，城町迟早会被妖怪占据……”

“不会的，亲爱的，我会想办法的。”瑞惠脸上散发出阳光般的笑容。

瑞惠来到坊间，想要雇佣一位自伊贺来的浪人，可那浪人抱着剑不懈笑道：“在你们这样的小城，能付得起我的俸禄吗？还是说，你打算用身体来偿还？”

瑞惠脸色一红：“请，请你放尊重些，我可是城主夫人。”

“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在意么，夫人，呵呵呵，不过我要走了，听说琵琶湖畔，有宝物将要现世，附近各国的浪人都跃跃欲试呢，据说得到那宝物，足可以堪比得到一国。”

“有这样的宝物……”不知为何，结婚后一向循规蹈矩的瑞惠，听到宝物的那一刻，心跳却加速了。

如果能够得到宝物，是不是，就能改变这小城的未来？甚至，连让丈夫重新站起来都有可能？

瑞惠对于外面的世界，对于夺宝的凶险，了解不多的情况下，就重拾她当年的武士刀，带着包裹，一个人往近江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夺宝没有改变小城的未来，却改变了瑞惠的人生。

此时，瑞惠独自走在背离今滨城的夜里上，小心翼翼，但又不再畏惧，虽然此刻她带着那些碎勾玉，返回她丈夫，儿子所在的小城，但是，却不会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或许我的实力无法与凛音小姐，与心水小姐相比，但是，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已为人妻的女人，只要彻悟了自己的武士之心，又为什么，不能走上这游历冒险之路呢？”

“每个人，都可以有一颗冒险之心。即使我这样的女人，不论结果，成就如何，瑞惠我的这份心意，不输给任何人。”

瑞惠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面对这黑暗又神秘世界的期待，浪漫笑容。

凛音与心水，走在今滨港前往那城的夜路上，走到这里，就开始蜿蜒上山了，水盈盈的青石板路，两边是松树与石灯，还有几座正在建造的屋敷，难得的一番不那么萧条的关中城町风貌。

那幽暗的松林深处，凛音似乎看到几只跳动的斧头，锯子，甚至小木桌。

凛音拉着心水的衣袖说道：“虽然这里看似几分欣欣向荣，可实际上，四周的妖气日渐浓郁，在工人们散去之后的夜里，就连这些建造房屋的工具，也有些成了妖怪，虽然，这样的小妖是没什么害处的，但还是令人不安。”

“怎么，又只剩下我们两人了，妹妹是感到害怕还是寂寞？”心水有些意味深长的问道。

“姐姐真会说笑，我岂会害怕这些小妖，我只是觉得，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加藤城主或许有着在关中重新兴旺发达的抱负，可是，面对整个近江的妖魔横行，只怕是难以持久。”凛音心中还是感到忧虑。

“总之，这加藤城主看来也是个人物，希望他能让我们乘坐走轲。”心水环顾四周说道。

她们来到了城下。

那是一座新建不就的白墙，青色瓦片的低矮小城，后半边依山而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