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刀姬 第1166章

“如果…压死了人，他们一定会怪姐姐的！这样我们就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余美只是这样单纯的想着，冲向高耸的房屋，一跃而且，跳上一座雕像，继而跳上层层屋檐，一把抓住回荡在空中的旗杆绳子，想着山崖挡去。

小余美虽然不重，但这个位置却四两拨千斤，拉着旗杆向另一边晃去，她拽着绳索在空中翻滚，一脚踢在山壁上，反荡回来，冲向房屋，她却忽然松手，让自己和绳索在房屋的柱子之间掠过，而后又抓住绳索，卡在柱子上迅速围着柱子绕圈，硬是把绳子结结实实的困在了柱子上，而后，才轻盈的跃下。

旗杆被绳索拉住，倾斜在孩子们的头顶，停住了。

“……”仙人们惊呆了。

“这，这个小女孩，才只有这么点大，竟然身手如此迅捷…”

“全场孩子们，包括我们仙人都惊呆了，她是如何在瞬间做出这一系列动作，判断出可以如此制住旗杆下坠的？”

谢顶仙人望着余美，惊叹之余，却又感到遗憾：“多么可惜啊…这孩子，明明有着世人不及的武士天赋，可惜啊…却没有神力…若非如此，将来一定能成为一代绝世女战神啊…可惜，可叹啊！”

“唉，看在这少女如此勇敢，果决的份上，就收下她吧，虽然她很有武士天分，但没有神力，终究还是…和其他孩子的差距会越来越大，控制身体能力再强，面对压倒性的神力，也是毫无意义，到头来，她也只能越来越痛苦，希望长大后，她自己能意识到，早早的放弃吧…”谢顶仙人道。

“是啊…不管怎么说，让她将来做个剑术陪练，也是不错的。”另一名仙人说道。

“姐姐，太好了，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余美，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以后不许这样！”孁贵说着又打了余美一下，但又紧紧将她抱住。

仙人望着两位姐妹，这姐妹如此情深，或许也是上天注定吧，不困如何，强行拆散恐怕也不好。

谢顶仙人望山山间落日，愁眉道：“几年前，这名为旭日的巨大火球，初次从天边升起，从此我们天人迎来了光明，我们的子民，生存，繁衍比过去要容易多了，这些孩儿们的资质，也是比过去好了很多啊，以往，世界黑漆一片，生下的孩子，不说资质，十之八九，都不能活，希望我们的后代可以越来越繁荣…”

“是啊…”另一名仙人道，“可是，很快又要落日了，寂静，无边的黑暗，又将到来…”

斗转星移，凛音感到一阵恍惚，重新看清周围，这里似乎变成了秋季，一片萧瑟，凛音沿着落叶的石路走上山去，看到山间崖壁上方的空地上，有许多少男少女在修炼。

也不知过去几年了，孁贵和余美，都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毫无疑问，她们是这出云山最为娇艳的花朵。

“哼，看那个领着大家舞剑的，白衣那个女人。”山间，两名女修行者透过树枝，正带着几分鄙夷的望着下方练剑的弟子。

“她，就凭她，怎么还配领着大家练剑？”

“就是啊，连神力都没有的花瓶一个，除了身手好点，长的好看，还有什么用？夜来之时，她能战斗么？能么？”

“如果不用神力，说不定她是咱们出云山第一呢。”

“哈哈哈哈哈哈！第一？可是，夜来之时，妖魅苏醒，那些吃人的妖物，难道还会和你讲如果？”

“就是，我看她第一勾引人才是！”

“唉，就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呢，她这样的女人，那么冷冰冰，除了她姐姐谁也不搭理，怎么还那么受男人欢迎。”

“切，世道不公…要不是因为她姐姐，她早就被赶下山了。也不知收敛，还厚颜无耻的在这里领剑。”

余美不知是否听到，但以她那冰山一般的性格，听到了也不会在意吧，不过凛音倒是听的清清楚楚，这种妒忌，狭隘的女人，想不到自古有之啊。

是夜，大家都睡了，夜幕山峦之下，余美却依旧不辞劳苦的在练剑，仿佛她的人生，除了姐姐，就是手中的剑。

她拼命的修行神力，却毫无结果，秋去冬来，白雪纷飞，白衣少女好似这雪中飘摇的圣洁雪影，她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但却依旧没有一丝神力，这让她苗条的身体，在雪中是多么的寒冷，辛苦。

凛音从未见过如此努力之人，她因为没有神力，就比别人百倍，千倍的努力，希望通过剑道来弥补一切。

“白衣前辈…”在不远处，模糊的雪枝之下注视她的凛音恍然，“我曾以为，白衣前辈是悟透了剑之天道第九重，达到新的高度，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她，就是剑之天道的创始者！在原本的剑之天道九重之上，她创造了新的境界！也正因为她无法修炼神力，这样下去只会和普照天下的姐姐那无与伦比的神力差距越来越大，她才会义无反顾的醉心于剑道！”

春夏之交，白衣少女已经出落的高挑美艳，即使看一眼也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狂，美丽的女子天下也不少，但美丽到让人宁愿失去理性的，怕也很难找到第二个了。

然而她却有这和自己的容颜至极反差的冰冷，分明那身材也已经越来越性感了，可心性，却越来越冰寒。

以至于那雄男，一次次傻呵呵的想要讨好他，可都如小舟撞上冰山一般，一腔热情“粉身碎骨”。

其他迷恋白衣少女的不光有男性弟子，还有不少女弟子…

然而，虽然一天比一天美丽，剑法一天比一天卓越，余美月越来越孤僻，忧郁…她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只是担心自己越来越难以追上姐姐的步伐。

她拼命，忘我的苦修着。余美的忍耐力，自制力，她的心越来越像冰雪般孤冷，寂寞……

一天，余美心情似乎不错，走过重重山间廊道，去找姐姐，却在姐姐房间外，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孁贵小姐，神隐纪元即将结束，出云天门将再度打开，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你的登天之日。”已经完全秃顶的那位老仙人对孁贵说道。

“哦。”孁贵反应平淡，眼中闪着宿命的光。

“孁贵啊，对大部分天人来说，登天，如其名，极难极难，有如死劫，但对于你来说，天门敞开，没有什么劫难，考验能阻止你。你的神力足以笼罩天地，你的法术，足以粉碎一切威胁。任何生死劫，在你面前，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不知道你究竟来自哪里，但是孁贵，你的身上，恐怕是背负着我等老朽无法想象的命运。”老者望着红衣少女，眼中也是闪着无尽的倾慕，世上真有生下来就注定要傲视天地的存在么？看到眼前的少女，他相信是有的。

“那，余美呢？”孁贵第一句问的却是这个。

“这…恐怕，登天之日，也是你们命中注定，要分离的日子吧。”老者无奈的说道。

门外的余美，双目凝滞，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或许早有预感，但也无法接受真的听到了这个事实。

“轰隆隆！”天空惊雷，如同余美此刻的心情，她再也无法忍受，跑出了宅院，向着大山深处跑去。 暴雨倾斜而下，除了凛音游离世外，所有的一切，都被暴雨打的不断摇晃，不但闪着水光。

白衣少女盘发散落了，黑发真的如同瀑布一般贴在自己脸上，肩头，她恍惚的在山间前行。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明明比谁都努力！

可是却还是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就连那傻乎乎的雄男，都已经拥有了雄浑的神力，那些嘲笑她的女子们，一个个，都轻易的拥有了她无论怎么探求也得不到的东西。

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天分？

余美并不害怕辛苦，哪怕是一千年，一万年，她都可以坚持下去，然而，上天却不给她时间了。

再有一年，姐姐就要渡过天门，登上高天，姐姐的实力只怕高天那些神明也要畏惧三分，从此，天人两相隔…

“呜呜呜，呜呜呜…”少女无助的蹲在角落，哭了起来。

如此高冷的余美，竟然一个人蹲在山脚哭泣。

凛音看了也不由心中酸涩，她好像上前鼓励她，让她知道，她终将翱翔天际，终将无敌于三界！

可是，凛音并不处在这记忆长河之中，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哪怕她想要走近看看她，也做不到…因为每次凛音试图走近，少女就会消失，就不得不寻找下一段记忆碎片，或许，这是冥冥中天道的作用。

雨停了。

准确的说，雨还在下，越下越大。

但是，余美头顶的雨停了。

红衣少女打着一把红伞，在山间罩在余美头顶。

那红伞的底面，有着飘渺的樱花，从骤雨的山间抬头看伞面，看透过红伞的山间天水之光…别有一种意境。

余美站了起来，目光和她的姐姐相视。

“余美…你听到了姐姐和师祖说的话了么。”孁贵微微一笑，“那至少仙人们一厢情愿而已，姐姐哪儿都不去，你不过天门，姐姐就和你做一辈子凡人。”

“姐姐…”

“余美，还记得这伞么，这是你送给姐姐的哦，我们一起种下的藤蔓，终于有了结果，不是么？我和你，有一天也会有结果。”

“哎？”余美娇躯一颤。

忽然，孁贵一把抱住余美，捧起她俏美的脸，吻了起来。

绯红的油纸伞，掉落在两名少女脚边。

凛音认出了，那是樱名伞。

……

然而，数日之后，余美还是离开了。

这次，分明凛音近在咫尺，在余美的房间里看到她，但是，却还是无法看清她的容貌，只知道，那一定很美，很美。如果和自己比呢？凛音总觉得，唯有和余美小姐比，自己恐怕也是不及…自己，或许能做到魅惑三界，但却没有余美小姐的高冷，那种拒绝一切的气质和坚强，正是凛音心中最为敬佩余美小姐的地方。

拥有这样的容貌还能在无数的觊觎，追求，热情下不为所动，冷若冰霜…不光有男修行者，还有很多好看的女修行者追求余美，暗恋余美，但余美，内心没有一丝动摇。

自己，果然是比不上余美前辈啊…

此时的余美，在房间里写下一封信，就离开了，甚至没有和姐姐告别。

她深爱着她，所以不需要她说出来，她就知道，她的心中有着整个天地，有着芸芸众生，她注定要永生，注定要站在巅峰。

而她，心中只有她。

她不能成为她的附带，她应该飞上高天，得到她应有的尊贵。

而她，这种没有神力，空有一身美丽的花瓶，终有玉碎的一天，她要踏上属于自己的旅程，不知道答案，宁愿是不归路。

余美离开了，或许很多人幸灾乐祸，也有很多人伤心惋惜。那雄男，更是发愁到一拳拳砸碎了一座山。

而最伤心的，莫过于她的姐姐。

但是，数日之后，姐姐却微笑着，温柔的面对众人。因为，姐姐明白余美的心意，如果自己从此一蹶不振，那么，才只会让余美更加难过吧？

“余美，如果你希望姐姐这么做，那姐姐这么做变好了，看不到你的日子，即便姐姐被众生仰望，也只能感到空虚，即便姐姐能温暖世界，可依旧感到寒冷。”

孁贵，没有去找余美，因为她知道，余美要走，谁也找不到，余美要追寻的东西，谁也阻拦不了。

孁贵决定接受众生的祈求，一年后，登上天门。

.......

之后的一段记忆，凛音似曾相识。

那是在绝境，荒云之山。

那是一个只有剑道，没有神力的世界。

余美一身白衣，仗剑而行。

所向披靡！

因为烦恼自己的容貌被人觊觎，厌恶人们看到她的脸就涌起欲望，她可以斩杀亵渎者，却无法阻止亵渎者对她产生邪念。

她蒙上了面纱，她的容颜，只为姐姐而存在，如果不是如此，那么美丽没有任何意义。

余美在绝地一路前行，留下道道恒古流传的刀痕，每走一段，剑法就更为深邃，以至于，余美成了这绝地的传说，许多崇拜者后世将她的画像画在山壁上，永世膜拜。

凛音看到了余美击败了高御下凝命，也就是第一任真正意义上的帝女，自以为无敌的凝在余美面前输的体无完肤，输的近乎崩溃，从此，她为了修行，为了探求自己的剑道，离开了绝地，只可惜，后来却被天忍命给利用了。

而余美，并没有走之前凛音走过的那条路，她选择的，是跳下荒云山中那道分隔剑之天道和魅之天道的无尽深渊！

凛音焦急无比，追上去，却之见茫茫深渊，黑暗无尽。

凛音能理解余美，回去，并无意义，但留下，却再无挑战，所以，她选择走向任何可能的未知，哪怕是必死的绝境，她选择为了姐姐而拼上一切！

凛音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也纵身跳下黑暗深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凛音醒了。

“我？我在哪儿？”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余美呆过的，御孁宫中的那个朴素房间，她回到了现实。

“不，我不要回来！我不要回来啊！我要知道余美后来怎么样了！她后来怎么样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