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猫色
那位青年社长自然没有同意。
在辞职与无偿加班之间,工厂只能在社长的威胁下选择了后者,毕竟工作难找,不少人都还要养家糊口。
对于这些人来说,失去工作和死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其中就包括曾经遭到过裁员走投无路的佐野,还有同样是全家支撑上了年纪的厂长。
这一次事发,青年社长私下绕着圈子威胁员工,要员工们统一口径说佐野的意外和公司无关,所以厂长才一再推卸责任。
高成看过邮件陷入沉默。
这种案子他虽然了解,但经手的实在不多,如果不是三澄法医,佐野遗属连请律师帮忙都困难,更别说来找他了。
自从成名后,他平时的客户就算不是巨富,家境也差不到哪去,一直以来其实都很少接触佐野这种家庭,就算遇到也是因为案件。
这件案子的麻烦之处还是在于法院判决,即使加班是事实,佐野家依旧很难拿到过劳死的数千万円赔偿,只能申请加班补偿,这也是他唯一能够帮到的地方。
高成想了想,打字给发件人回复邮件进行联络。
既然看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管,哪怕不是三澄法医的委托,这件事他也管定了,就算找律政女王妃英理帮忙也要治一治这家蛋糕公司。
现在有员工匿名指证,接下来可以私下做厂长的思想工作,只要拿下厂长,其他员工也好解决,这些人无非是担心丢掉工作而已。
单独几个员工奈何不了青年社长,可只要所有员工联合在一起抗住威胁,青年社长其实也强势不起来。
工作的确不好找,可是那么多熟练工也不好找,闹大了影响绝对不小。
而他这边,则让妃英理从法律层面给青年社长上一课,哪怕无法帮佐野家拿到过劳死赔偿,也要让青年社长狠狠出一次血……
……
次日,佐野家。
高成跟着三澄还有三澄做律师的养母一起拜访佐野遗孀。
据说这件事原本是律师养母的请求,虽然佐野家请不起律师,但不妨碍存在法律援助,三澄律师养母为人心善,更是看不惯蜂蜜蛋糕公司的作为,对于佐野的案子相当上心。
这一次之所以到佐野家,是因为尸体组织检验出了结果。
佐野的深层死因是外伤性椎动脉剥离,也就是在事故之前就存在的颈椎动脉损伤导致蛛网膜下腔出血致死。
“外伤性?”身为家庭主妇的佐野太太对法医术语不太了解,在三澄的解释下疑惑问道,“是事故造成的吗?”
“对,”三澄指着平板电脑上的显微照片说道,“图示的椎骨动脉破裂,只有在脖子遭受巨大负担时才会发生,比如事故中脖子受到的冲击力……
只是佐野先生的情况不太一样,这个伤有点旧,从周围组织的恢复情况来看,是一个月以前的旧伤,意外发生一个月前动脉就已经破裂,打个比方,那之后就只是连着一张皮而已,
然后,这一次动脉破裂在他驾驶中引发蛛网膜下腔出血……”
看着略显憔悴的佐野太太,三澄颇为歉意说道:“这就是意外的真相,因为ct影像上看不出这点,所以并不能向医院追责,而且又是在意外发生一个月前的损伤,和这次修理刹车的摩托车铺也没有关系……”
高成站在稍显拥挤的玄关门口,佐野家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里,还是昏暗潮湿的长廊尽头,房内光线虽说还好,但房间却不大。
玄关差不多就是厨房,冰箱橱柜都有,客厅加上餐厅里,三澄几人谈话的餐桌放在房间中央就占据了大部分空间,旁边就晾着衣服,再里面则是用帘子隔起来的卧室,一家几口似乎都挤在地铺上睡觉。
2岁的小女儿在门口无忧无虑地玩着玩具,高成逗了几下就转身看向客厅里摆放的全家福照片。
还有个男孩应该是去了学校……
这种家庭,没有存款又没有依靠,在东京恐怕很难待下去。
他非常理解这座城市给人的压力,有时候相当无情,如果不是通过侦探社立足,他当初也好不到哪去。
啊,这个情况,怎么样都看不过去,可是他总不能自己贴钱。
高成抓了抓头发。
找公司要赔偿金和直接给钱是两回事,就算他再有钱也不可能做这种事,顶多是资助一点,那样无济于事。
“问题在于究竟是什么造成了椎骨动脉损伤,”三澄看了看高成继续说道,“这位是名侦探城户高成,今天来就是想知道一个月前佐野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和公司有关的话,或许就能够解决问题。”
“名、名侦探?”佐野太太这才注意到高成,“你是那位甜品名侦探?!居然会惊动到名侦探……对不起,我的意思是说……”
“我知道,”高成点头道,“我是三澄的朋友,所以毛遂自荐过来帮忙了……其实我现在不怎么吃甜食。”
第1014章 建个蛋糕厂?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公司有关,不过,”佐野太太苦恼道,“一个月前,有一天他下班回来浑身是血,说是路上骑摩托车滑了一跤,会不会是那一次的事故他才会……”
“如果是疲劳驾驶的话,就是过劳导致的交通事故死亡。”
三澄和律师养母对视一眼。
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疲劳驾驶,只能选择打官司,但胜算……
三澄养母愁着眉头暗暗摇头,趁着佐野太太去照顾顽皮的女儿,和三澄讨论道:“城户侦探说得没错,恐怕只能要求加班补偿……”
“还是就这样吧,”佐野太太注意到两人的为难,张了张口,鞠躬道,“这次真是多谢了,已经够了,就算拿了赔偿他也回不来……”
“就是因为佐野先生回不来了,才需要赔偿,”三澄养母着急道,“您还得带着两个孩子生活,一定要坚持下去。”
“可是就算打官司也很难赢吧?说不定还会遭到抹黑……”
“还有赢的机会。”高成忽然打断道。
“诶?”佐野太太愣愣看向高成。
“我找佐野先生的诊断医生问过,虽然没查出问题,但医院有建议住院检查,只是佐野先生说请不到假……”
高成分析道。
“如果当时休假入院检查的话,或许还能够及时发现动脉损伤,至少也能够有一定的休息时间……既然过劳导致的交通事故死亡很难判定,就从这个方向着手。”
“原来如此,”三澄恍然道,“因为工厂加班影响到佐野先生的病情,这样工厂就有责任了,只要证明工厂存在无偿加班,社长又不允许请假的话……”
说着三澄期待地看向养母:“可以吗?”
“也只能这样了。”
三澄养母诧异看了眼高成,悄悄找三澄问道:“城户侦探还是单身吗?”
“不是啊。”
“真可惜。”
“妈。”
三澄苦笑转向佐野太太:“您还记得那次事故的具体日期是哪天吗?不管是不是要打官司,还是调查清楚点好。”
“那天,”佐野太太默然回想,忽然抬起头说道,“是祭典那天,对,他还说外面的烟花很漂亮。”
“祭典?”
“是10月末的烟火大会。”
佐野太太想着想着哽咽道:“我还记得那天,他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睡了,说自己肚子很饿……”
……
“然后呢,案子怎么样了?”
下午,离开佐野家的时候,高成接到了园子打来的电话。
“今天已经见过遗属,情况不是太好。”
高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巷子口和佐野太太告别神情依旧很是沉重的三澄母女。
“铃木财团?还是不了,铃木财团不适合介入……不过,方便的话,我想委托伯父建个蛋糕厂,当作后备。”
得到园子的提醒,高成有了新的主意。
幸福蜂蜜蛋糕厂体量不大,如果从商业上打压,通过舆论就能让蜂蜜蛋糕受到很大影响,以铃木财团的力量,让蛋糕厂倒闭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他自己都可以办到。
不管是名气还是资金,他都远远超过那个青年社长。
或许可以逼迫对方屈服……
如果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不了问题,他会考虑从这方面入手,尽管方法不怎么好看,至少也可以给去世的佐野还有佐野遗属一个交代。
他帮不了太多人,但不会视而不见。
需要考虑的是有不少人还指望着蜂蜜蛋糕工厂生活。
那些员工的确选择了隐瞒,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家庭,都需要工作,不能说就一定有错,至少还是有人选择匿名给他发邮件。
创建蛋糕厂就是他和匿名员工谈过后的决定,解除员工们的后顾之忧,而且帮助那些员工的同时,也可以给蜂蜜蛋糕工厂来个釜底抽薪。
挂断电话,高成微笑迎向三澄母女。
“佐野太太同意起诉了吗?”
“是啊,这件事好像对佐野先生的儿子小祐影响很大,爸爸一心工作的厂里对爸爸的过劳死视而不见,推卸责任,甚至还诬赖佐野先生有外遇……”
三澄点点头说道。
“大人的世界残酷了点,佐野太太也不希望孩子一直痛苦下去,说想给丈夫讨个公道,只是抹黑的事……”
“工厂那边交给我,”高成保证道,“舆论上佐野先生不会遭到抹黑。”
“那真是太好了,”三澄松了口气,“这次麻烦你了,城户侦探。”
不管怎样,有高成这个大名人帮忙,抹黑之类的也就不足为惧了。
“没什么,我也没帮上太大忙。”
高成笑了笑,临走时手机忽然收到匿名员工的回复邮件。
佐野家位于东京都多摩地区的西武藏野市,紧邻东京23区,是很多东京打工者安家首选区域,房租比较低,上班又不算太远。
正常来讲,下班后坐电车非常方便,可是对幸福蜂蜜蛋糕厂的员工来说,经常加班错过末班车,几乎每个人都是骑摩托车上班,佐野不是特例。
但这么多员工里偏偏是佐野出了事,而且偏偏是在烟火大会那天晚上。
他主动找匿名员工问了这件事。
回复邮件内容不多,只是说烟花大会那天晚上,青年社长突然打电话到厂里,让人送一箱蛋糕去派对现场,原本厂长打算亲自送过去,可是佐野代替厂长接过了这个任务。
很可能就是因为去送蛋糕,佐野才在回家的路上发生了意外,严格来说,佐野的死和青年社长有直接关系。
“因为去送蛋糕才在路上出了意外?”三澄养母欣喜道,“如果其他员工愿意作证,胜诉的可能就大多了,而且只要能找到意外是在哪里发生的,通过目击者或者监控证明事故真实性,我就有办法让法官判定为过劳死……”
“可是社长开派对的公寓地址只有佐野先生知道对吧?”三澄冷静道,“除非那个社长本人告诉我们,不然根本不知道在哪。”
高成没有出声,只是顺便查了查青年社长的社交账号。
一张男男女女狂欢的派对照片,蛋糕散了一地,还有一张烟火的照片,但都看不出位置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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