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的誓约 第82章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事情太多，总不能一一麻烦陛下……”

　　“只是你觉得那些人不值得你麻烦吧。”笑了下，皇帝摇了摇头，“你生性薄凉，有怜悯之心，却无怜悯之行，你往日经历悲惨，会这样也并不奇怪，我也很喜欢你这点。”

　　“但如今，你却为一个没曾见过几面的女孩，花了这么大力气，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找我，为何？”

　　“双月师傅，双月师傅，为我祛除了青楼的怨鬼……”

　　“便是如此吗？”

　　便是如此吗？

　　李若清一时怔怔，随后呐呐无言，便是如此吗？她又如何能知晓？但，肯定不止如此。

　　“当初我于正月里出城，遥遥在路边上见的你一面。”皇帝喝了口茶，“后来，便衣出行放松之时，应太监的推荐，来了这青楼，恰好见得你在为那守卫边疆归来的兵将们弹琴吟唱，那时，我便觉得，你美极了。”

　　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我与你，可也只朋友罢了。”

　　李若清仍只是无言。

　　敲了下桌子，皇帝起身，“罢了罢了，未曾想，竟然会输给一个女孩。”

　　说着便要出门离开，李若清这才回过神来，跪下说道：“双月师傅驱鬼技术高超，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有惜才之心……”

　　“这事，无论是谁，都会公事公办，你不必多言。”

　　跪在那里，李若清握紧拳头，终于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等到皇帝离去，银乙和王皓进来，见到对方跪着，便连忙过来将其扶了起来，“怎么，怎样了，陛下他答应了吗？”

　　凄苦的笑了下，李若清摇了摇头，“这下，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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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牢之中，阴湿的监狱并不是什么令人舒适的地方。

　　这几日李若清发动青楼的力量，使得皇帝去找她，而双月就在这里已经被张爷买通的狱卒鞭打了很多次。

　　难熬是难熬，好在有群鬼护身，那些鞭子就算能留下伤痕，也不会让她觉得痛。

　　阴湿的监牢里看不见什么怨鬼，从阳间看环境恶劣，但是从阴间看，干净无比。

　　恐怕是有驱鬼师定时来这里对怨气进行清理，这才导致这样的天牢中没有半点脏东西吧。

　　稍微能让她担心的事情，大约就是契约卡的群鬼在这种环境下越来越活跃了。

　　而自己则是因为天牢的环境，精神开始出现衰弱，寒气入骨，哪怕有床单被褥，也仍避免不了这样的寒意，而这些寒意，经由契约卡就滋养了阴气。

　　原本就吞噬了众多鬼，在契约卡里的群鬼开始躁动着。

　　如果这个时候失控，那么一切都会朝着无法挽回的地步发展了。

　　不过她也不可能把契约卡的存在告知别人，在驱鬼室的登记表中，她只登记了拳套卡和阳光卡，而阳光卡送给了徒弟银乙，这些事情，驱鬼室也都有记录。

　　所以那群人只是收走了她的拳套卡，要是让人知道契约卡的存在，那她就不可能留得住这张卡片。

　　监狱中没有日光，她的位置连个窗户也没有，昏暗无光，据说是最折磨罪犯的牢房，曾经进来时还被别的凡人们怜悯。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和黑暗为伍的日子太多，让她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又或许是有群鬼在，这样漆黑阴森的环境，并没有给予双月太多的折磨。

　　唯独不知道时间这点令人有些烦躁。

　　食物和水送的频率并不固定，有时候很快就送过来，有的时候很久都不送，所以双月每次都会预留一些，免得狱卒很久不来送饭。

　　这样不知昼夜的过了许久，双月见到了她入狱后的第一个熟人。

　　是曾经刚入青楼里时见过的，和李若清相谈甚欢的公子。

　　对方穿的相当华丽，看样子应该是皇宫里的人，双月心中多多少少猜到对方可能是皇帝，而等到公子哥一开口，他就确认了对方确实是如今国家最高的权力者。

　　“朕的天牢，滋味如何？”

　　“犹如半夜的荒野坟地。”

　　“哈哈。”爽朗的笑了起来，一旁的太监拿了板凳放下，皇帝也就这么坐了下来，“朕的天牢可比荒野孤坟干净多了，每周都会有驱鬼师来查看情况。”

　　“陛下对罪犯可真好。”

　　“哪怕是罪犯也是朕的子民，朕的子民，只有朕的律法可以制裁，这些孤魂野鬼们，没有任何的资格动朕的子民。”

　　轻易就说出了霸道无比的话来，双月心中暗叹不愧是当今皇帝。

　　“你与那青楼的李若清，是什么关系？”

　　忽然问了句无关的话，双月愣了下，没想清楚对方为何要问这么一句话，便回道：“只是普通的友人关系，因我替若清除鬼，她对我感激万分，总是想着帮我出分力……”

　　黑暗中，双月看不清那位高权重者的表情，但是双月感受得到，对方不知为何，心情似乎并不好。

　　许久，皇帝幽幽叹了口气，“你可知道，她倾心于你？”

　　怔了怔，双月摇头道：“陛下误会……”

　　“你可真是该死。”低沉的，犹如诅咒般的低语，随后笑道：“若清她可真是瞎了眼。罢了，不说这事，你杀人的事情可承认？”

　　“人虽确实是我杀的，但是他们先动手。”

　　“朕本想为你开脱一二，免得别人说朕一个天子小肚鸡肠，吃一个女人的醋，但你杀人之事为实，皇后与刘宰相准备已久的发难，朕也实在难以插手。”

　　“他们收集了证据证词，未等开庭审问，直接就走通大理寺，给你定了死罪，朕迟了一步，判决以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你，可有其他话要说。”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后，双月摇了摇头，“罪民无话可说。”

第104节 第104章：总之，准备弹射起步

　　“驱鬼师双月，曾经在君安城附近的小村庄里驱鬼，虽然当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但事后，一村五十六口人，只剩寥寥数家还在，实在难说她做了什么。”

　　“更之前的，曾在李家宅府驱鬼，之后李家的老爷卧床数十天，大病不起，如今全身瘫痪，连下床都做不到。这证据确凿，驱鬼师双月的罪行实在滔天。”

　　这已经是皇帝第三次听到这些罪名，于是他微笑着看向不肯死心的李若清，“如何，朕未曾骗你吧，那双月虽然能力出众，但同样的，她总是会留有一些后患。”

　　李若清便不卑不亢的说道：“双月师傅她出道这么久，驱鬼的次数不知凡几，光是来京城的路上帮助了数十位苦于恶鬼的民众，陛下又怎能拿这些只是因为双月师傅去过的遭难地，来定双月师傅的罪呢？”

　　“哎呀，这些罪行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皇帝无奈的摊了摊手，“你如此偏袒于她，就算她杀了所有人，你也不会怪罪于她对不对？”

　　“陛下这话……”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暂时不聊这个好吗？”皇帝给自己倒上了酒，“朕每次到你这来是为了什么，你也清楚，可勿扫兴。”

　　这已经略微有点警告的意味的话出来，李若清也说不得什么，只能弹起琴瑟。

　　李若清心不在焉，皇上听着并不顺心，到头来也不忍责怪，只是叹息道：“你之前说要去看望她，朕许了，你便带着她的徒弟，见她最后一面，所以，这次给朕弹一首好一点的曲子。”

　　一直都微微蹙起的眉头终于展开，李若清露出些许的笑容，认认真真为皇帝弹奏了一曲。

　　皇上倒也干脆，听完便直接起身离开。

　　李若清等到皇上离开，便立即起身去楼上找了银乙和王皓，准备让他们俩一起去天牢看望双月。

　　结果，银乙登时发飙了。

　　“你不许去！”看着王皓，银乙的目光几乎像要吃了他一样，“都是因为你，师父才会遇到这种事情，不许你去见师父，还有，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这两天一直关心师父的事情，没空去理会王皓，这个时候听到可以见到师父一面，心中松了口气，随后见到王皓后，怒意和阴冷就从心底升了起来。

　　少年手足无措的看着银乙，小声嗫嚅这对不起，但很明显银乙并不在想要他的道歉。

　　李若清终究不忍看他这么为难，低声道：“王皓你确实还是不要去见双月比较好，双月师傅为你顶了罪，虽然不知道双月师傅的想法，但还请你不要浪费双月师傅的好意，早些离开京城，免得有人认出你来，又将你一同捉拿归案。”

　　王皓站在那里，眼眶就红了起来，少年人也不曾想自己一失手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双月师傅为他担责，无疑令他愧疚无比，每晚都睡不好觉，这被人一说，自然是难过至极。

　　他也并不像事情发展成这样，但是没有办法，这件事情归根到底确实是自己的错，于是王皓深吸口气，将自己的长枪卡递给了银乙。

　　“银乙，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奢求你喜欢我，双月师傅因为我遭此大难，我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自己的错，这张卡是师父让我继承的，作为我未来成为独当一面的驱鬼师证明，如今我将它给你，希望你能原谅我一些。”

　　“我不需要。”

　　“未来没了这把枪，我作为驱鬼师肯定寸步难行，这也是对我的惩罚，如果你不要，那我就没有接受半点惩罚的害死了你师父，这样也行吗？”

　　原本坚定的神色终于松动，银乙回过头看着他，哼了一声，一把夺过那张卡。

　　看着对方转身离去，便冷声道：“如果师父能逃出来，我自然会原谅你，如果师父逃不出来，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去找你。

　　转过头，王皓点了点头，终于不再说别的，利落的离开了青楼，直奔城外而去。

　　李若清松了口气，她也真怕王皓跟着去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不过现在既然对方识趣的离开，问题就少了很多。

　　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双月被抓，进入天牢以后，银乙身上给人的感觉迅速变化着，越来越，阴冷？

　　就像这样站在银乙的旁边都可以感受得到，无法忍受的阴森和寒冷，让李若清忍不住想起当初和双月师傅一起驱鬼时，怨鬼给她的那份冰冷。

　　但又略有点不同，李若清说不清，只以为可能是师父被抓，银乙心情不好的缘故。并且双月也说过她这徒弟体质特殊，可能有什么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异变吧。

　　心中胡思乱想着，两个人准备了下着装，还有一些吃的与喝的，没等多久，就直奔天牢而去。

　　之前答应让她去见双月的皇帝特别留了一侍卫给她带路，乔装打扮后，两人也不怎么引人注意，就这么去了皇宫。

　　天牢并不在皇宫中，而是在皇宫附近的一处驱鬼室旁边，特别将驱鬼室放在天牢旁边，其用意自不必明说，既可防范天牢滋生污秽，又能防止有驱鬼师借助鬼怪力量逃狱或者助人逃狱。

　　皇宫里敌视李若清的人并不在少数，早有传言皇宫中几位嫔妃对皇上常常去青楼见李若清感到不满，扬言只要李若清敢到皇宫附近就杀了她。

　　然而可惜，这次李若清罕见的路过皇宫却并没有遭到什么袭击。

　　事实上，皇宫内虽然党派勾结不少，但真正手眼通天的人除了皇帝以外却是绝无仅有的，其他嫔妃大臣，虽然在皇宫内也有点眼线，但那仅限于服侍后宫的太监丫鬟们，整个皇宫的护卫，都被皇帝死死掌在手里。

　　凡与护卫勾结者，皆是杀无赦，由于以往多次出现下毒，私自提前通报旨意的事情，当今圣上对皇宫内的侍卫们洗刷了一遍又一遍，牢牢掌握住整个皇宫，包括皇城的守备力量。

　　因此后宫内也不可能有人会知道李若清经过皇宫了。

　　进入天牢后，银乙不知道为何，忽然觉得有些不适。

　　她不知道这股不适的源头在何处，虽然她不太喜欢阴森黑暗的地方，但天牢里的环境比起荒郊野岭还是要好上许多的，而且，有火把在，怎么说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默默跟在李若清的身后，领头的视为变成了狱卒，走到了天牢的深处后，在火把的光芒下，两人终于再次见到了双月。

　　师父看上去有点憔悴，不过头发衣衫看上去竟然还有几分整洁，不知在这天牢里是如何做到的，看到两人，哪怕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双月，也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

　　“皇上开恩，允许我们来见你一面。”李若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小的激动和心痛过后，便是长久的苦闷，“他们，硬是定了你死罪。”

　　“之前皇帝来了一趟，给我说了。”

　　“可是……”

　　声音在耳边慢慢遥远，银乙盯着自己的师父，那股不适的源头，终于是找到了，来自于师父的身上，甚至让她感受到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