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你这死丫头,让你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书,我和那瑶台仙子没半点关系……”
祝满枝一愣,转眼看向祝六:
“爹,你咋知道老七叫瑶台仙子?”
祝六:“……”
有杀气!
郭山榕微微眯眼,不过瞧见宁清夜在,还是放下了菜刀,热情招呼闺女和宁清夜进屋。
祝满枝昨天才嫁人,母女俩自然有好多话,说了两句后,便鬼鬼祟祟的跑去了睡房,显然是去聊些女人家的私密话题。
宁清夜虽然和满枝关系很好,但这种事儿自然不会凑进去,她转身来到了院子里,认真看着祝六耍太极剑。
祝六是货真价实的‘剑圣’,将天下剑学融会贯通融悟出一剑,而并非只会一剑,太极剑自然也是会的。
不过在马鬃岭伤了右臂之后,祝六基本上也告别巅峰武魁之列了,此时打太极剑,纯粹是修身养性躲媳妇。
瞧见宁清夜神色专注的旁观,祝六倒是不好误人子弟,收剑负手而立,含笑道:
“宁姑娘,我这太极剑只是随便耍耍,论造诣肯定不如武当山的道士,学不得。”
宁清夜原名应该叫‘厉清夜’,但父女俩关系僵硬,祝六自然也不好乱称呼。
宁清夜见祝六如此客气,眼中的敬重不减反增,抬手一礼道:
“祝伯父太过自谦了,我自幼学剑,虽然跟着师父学的唐家剑,但在武当山长大,对武当剑法也了解一些。祝伯父这几下,除开武当山几位掌教师叔,其他人都是望尘莫及。”
祝六摇了摇头,反正也没事,便在台阶上坐下,解释道:
“剑道不重形,而重意。曹家的‘快’,陆家的‘诡’,说的其实都是‘意’,光练剑招而不通其意,学的再像,也只是虚有其表;其意融会贯通,则不用在拘泥于刻板的一招一式,举手投足皆为剑招,也就是江湖上常说的‘无招胜有招’。我这两下太极剑,只是形似罢了。”
宁清夜论武艺,在江湖上也算顶尖高手,但摆在武魁面前,说是半吊子都抬举。她对于这种剑圣亲自指点的机会,自然很珍重,稍微琢磨了下,才认真道:
“祝伯父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只是……”
“习武是滴水穿石的硬功夫,明白意思也没用,得自己积累够了,才能真正领悟这些。”
祝六轻笑了下,想了想又问道:“许不令没教过你这些?”
宁清夜摇了摇头:“许……相公他什么都会,也曾教过我,但说的没祝伯父这么详细,听不大懂。”
祝六对这个倒是理解,许不令天赋异禀,自幼就是打杂家的,刀枪剑戟、拳脚骑射什么都学,和他这种专精一道的路数都不一样。
如果许不令教人武艺,大抵就是,许不令说:
“用手握着剑,往前一刺,这就叫‘撼山’。用手拿着刀,往下劈二十八下,这就叫连环刀……”
而学的人,肯定是满脸茫然。
许不令并非没认真教,而是自身积累已经到了顶点,无论学什么,都会潜意识从往日积累中借鉴引用,但让他把自己的经验教给别人,却不太好说。
这就和‘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一样,别人没有读书破万卷的积累,许不令用自己的理解教,对方肯定听不懂。
祝六思索了下,见宁清夜对剑非常感兴趣,便含笑道:
“我以后也用不好剑了,不过这辈子的见解尚在,你要愿意学的话,我把这些年琢磨的东西教给你,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不能学会看你自己了。”
宁清夜听见这话,自然欣喜,连忙抬手抱拳行了个江湖礼:
“那就多谢祝伯父了。”
房屋之中,正在和娘亲唠嗑祝满枝,听见这话也来了兴致,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爹,你偏心,都不教我。”
“我从你三岁的时候教到十三岁,谁让你随你娘……”
“姓祝的!”
“……”
接下来,两个姑娘家,就在祝六的指点下,在院子里耍起了剑法。
而民宅远处,一栋房舍的顶端。
身着黑色文袍的厉寒生,站在屋脊后,眺望着院落里那道专注的高挑身影。本来阴郁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多了几分其他意味。
江湖人习武一生,儿女想习武,只要有机会,谁不想倾尽所学,手把手的教导儿女?
眼见祝六坐在屋檐下,乐在其中的教导着女儿练剑。
厉寒生这个眼神,可能是羡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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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三月中旬,春光正好,赶来庐州庆贺婚宴的士族乡绅尚未离去,虽然婚宴结束,但这么多世家豪族难得聚在一起,私下的结交宴请自是少不了。
中午时分,巢湖之上飘满了游船画舫,甲板船楼之间随处可见推杯换盏的酒客,丝竹笙歌远在岸边遥遥可闻。
许不令背着松玉芙,落在湖岸边,眼神扫过秀美山水,长长舒了口气胸腹间的浊气。
湖边柳林中游人不多,但总有几个。
松玉芙趴在许不令背上,眼神稍显窘迫,怕被人看到,拍了拍许不令的肩膀上:
“相公,放我下来吧。”
许不令沿着湖堤缓步行走,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刚吃过饭,运动一下消消食。”
松玉芙也才和许不令一起吃过早饭,此时摸了摸肚子:
“我也得消食啊,光吃不动,要是长成大胖子怎么办?”
许不令含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是胖是瘦我都喜欢。”
松玉芙抿了抿嘴,双眸稍显羞意,手指搅着许不令后背的衣袍:
“你就嘴上这么说,在国子监的时候,我要是个小胖子,敢和你顶嘴,你恐怕当场就把我扔钟鼓楼下面去了。”
许不令认真摇头:“怎么会呢,你要是个小胖子,我根本就不会去学舍上课。”
“……”
松玉芙一愣,稍微琢磨了下,才明白过来意思,抬手轻拍许不令的肩膀上:
“好啊你,我当时还以为你又冷又傲,不近女色来着,原来那时候你就对上课的女夫子有歹意了。”
“是有如何,反正你现在嫁给我了。”
“哼~亏我当时还担惊受怕去找你讲道理来着,早知道就不搭理你了……”
夫妻俩打情骂俏之间,来到了游船停靠的码头。
许不令正想找一艘小船,和松玉芙一起同游巢湖山水,只是抬眼瞧去,发现自家的马车也停在码头上,旁边还有萧陆两家的车架。
而湖边停靠的一艘大船上,正在举行着聚会,遥遥可见陆红信、萧墨等人在甲板上赏景,旁边则是江南、庐州等地的世家首脑,陆续还有人赶到上船。旁边的船只里面还有很多女眷,当是各大世家的夫人小姐,萧绮站在窗口处,和几个相熟的夫人闲谈。
松玉芙瞧见这场面,轻声道:“今天不是休息嘛,绮绮姐怎么又跑出来了?”
许不令摇了摇头:“这么多世家大族首脑聚会,肯定给我这儿送了贴子。绮绮工作狂的性子,跑过去走个过场,免得拂了各家的面子,也挺正常。”
松玉芙点了点头:“绮绮姐一个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世家之间攀交情,我身份特殊,到场肯定冷场,什么事都没法谈。我们就在周边转转吧。”
东部世家大族大半来了庐州,今天出游的人很多,岸边停满了准备出发的游船。许不令扫了眼,看向大船之间的一艘画舫,画舫上满是丝竹之声,遥遥可见歌姬弹琴舞曲,船上的人大半是世家公子和文人骚客,看动静还在办诗会。
“走去哪儿看看。”
许不令把松玉芙放下,来到了岸边停靠的王府马车旁,让王府护卫找来了一套书生袍和方巾,换上之后又找了把扇子以作遮掩。
松玉芙非常喜欢诗会,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爹爹松柏青受邀,她都会跟着去凑热闹,和许不令结识也是因为几首诗,对这个非常自然感兴趣。
为了不被船上的人认出来,吓到那帮子书生,松玉芙还在马车上把发髻改了下,换成了未出阁姑娘的款式,然后才跟着许不令一起走向了画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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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已经写好了,但没有放出来,临时加了些生活中点点滴滴。
写日常的时候也在思考新书,这些天更新可能比较慢,大家可以把这些当番外看。
多谢【书友20201215192806691】大佬的万赏!
第十七章 通江河谷
巢湖畔,手持折扇的南北书生,立在甲板游廊之上,对着满湖春景谈笑,但目光大半流连在远处满载女眷的船只上。
对面也不乏举着纸伞的千金小姐,假借欣赏美景,大眼睛偷偷摸摸在船上转悠,看着早已暗定终身的意中人。
许不令手持折扇,带着松玉芙走上画舫,并没有往人多的地方挤,而是来到了船楼侧面的廊道中,从窗口看着里面的情况。
大厅里数十个书生郎,分成几波围聚,中间摆着书案,上面也坐了几个萧陆两家的长辈,拿着诗稿仔细品鉴。
松玉芙躲在许不令的身后,兴致勃勃打量片刻,目光又放在了许不令的玉骨折扇上:
“相公,这扇子你从哪儿找的?正面‘我是好人’,背面‘为所欲为’,好生古怪。”
“护卫在湖边随手买的,看起来还是件儿古玩,可能是前朝某个浪荡子随手写的吧。”
许不令低头看了眼折扇,目光又放到了大厅里。
随着重要人物到齐后,几艘船也相继离开湖岸,开始游湖。这艘画舫是文人包下的,和世家聚会的并非一波,彼此没走在一起。
画舫大厅里,除开登台作赋的才子,周围也围满了庐州当地过来看热闹的书生小姐。
许不令昨天婚宴,加上江南局势趋于稳定,这些个书生显然是想拍马屁,都在作贺词,要么恭喜肃王世子新婚燕尔,要么赞颂西凉军军威、庆祝江南收复在即,拐弯抹角的马屁诗,听得许不令都有点脸红。
松玉芙眼巴巴瞅了小半个时辰,只觉全是糟粕,和许不令那些诗词云泥之别,渐渐就没了兴趣,目光又在人群中徘徊,看了几眼后,忽然指向一处:
“相公,萧庭好像在那里。”
许不令顺着手指望去,却见一袭书生袍的萧庭,手持折扇坐在大厅角落的椅子上,旁边还坐了个穿着襦裙的小姑娘,两人偏着头窃窃私语,光看模样就知道在吹牛。
许不令皱了皱眉,他还以为萧庭在那边的大船上结交各大家主,没想到竟然翘班跑了这边混迹,身边还带着个十二三的小丫头,这也下得去手?
许不令作为姑父,见状肯定不能不管,当下带着松玉芙,从船楼外绕道,偷偷摸摸地来到了大厅角落的窗口偷听。
松玉芙来到窗外后,就把耳朵贴在窗户上。许不令则挡住小媳妇,手持玉骨折扇做出看风景的架势,也在侧耳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