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皇城,走在了朝凰街上。
陈思凝坐在车窗旁,仔细搜寻着街边的人影,身上比较干练的蓝白裙子,少见地换成了百褶长裙,头发也换成了中原那边流行的款式。
宋嬷嬷坐在跟前,认真描着眉毛,有些疑惑的询问:
“公主殿下,你忽然打扮成这样作甚?”
陈思凝表情稍显古怪,双眸扫过空空如也的巷子口,柔声道:
“没什么,就是心血来潮,出来逛逛。”
宋嬷嬷把陈思凝自幼带大,岂能看不出女儿家的小心思,女为悦己者容罢了,她摇头笑了下,并未点破。
马车穿过长街,街上有些乱,诏书刚刚传出来不久,到处都是奔走相告的行人,也不乏免去战乱之忧喜极而泣者。
形形色色映入眼帘,陈思凝的心思,却已经完全没放在这些事情上了,只是认真扫视着街边的角角落落,想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心里也七上八下,一直回想着父王方才的话。
嗯……我是为了南越,只是探探口风……
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答应,被拒绝了好像有点尴尬……
要是真答应咋办……
胡思乱想间,陈思凝慢慢又打起了退堂鼓,不过想到陈氏一族的安稳,还是强行稳住情绪,在街上寻找着许不令的踪影。
只可惜这一次,注定是遇不上了。
人呢?
不是派人在皇城外盯着,我一出来就知道的嘛……
陈思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来来往往许久后,未曾见到许不令,反倒是看到西凉军中四大金刚之一的徐英,率领队伍走过朝凰街。
诏书必然已经传到了西凉军中,双方也算是握手言和了,徐英此行明显是前往皇城面见陈瑾。
陈思凝跟着西凉军来到京城,自然认得许不令身边的小将,连忙跳下马车,跑到了使臣队伍的旁边,开口道:
“徐将军,你家小王爷怎么没来?”
徐英见到陈思凝并不意外,翻身下马,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
“小王爷让我转交给公主殿下,信上应该有交代。”
“嗯?”
陈思凝稍显茫然,抬手接过信封,打开看了一眼,却见信纸上写着:
公主殿下,家中有事先行离去,未能当面辞别,见谅。
此去一别万里,再见不知何时。望来日风停雨住,能再度把盏言欢。
江湖再会。
简短几个小字,足以看出书写时的仓促。
陈思凝看着手中的信纸,沉默了下,并没有因为许不令的不辞而别而感到失落或者不满,反而勾了勾嘴角。
毕竟,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给她留一封信解释,至少说明,许不令是把她当朋友看的。
“望来日风停雨住,能再度把盏言欢……”
陈思凝轻声呢喃一句后,抬眼看向天空。
连续几天的暴雨,好像已经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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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南山迷影篇
南山百越岭千重,谜窟魅影难寻踪。(完)
第十一卷北域游龙篇
冰封北域天寂寂,龙游万里草萋萋。
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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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风如刀
“算姻缘、算吉凶,嫁娶纳采、入宅破土……”
北风似刀,卷起满天飞雪,掩埋了黄土长街上不知堆积了多少年的沙尘。
身着羊皮小袄的姑娘,孤零零坐在茶馆外,吆喝着招揽客人的号子。背后茶铺里,坐着个围炉烤火的老妪。
姑娘面前是铺着八卦图的方桌,桌上放着一桶竹签。
签有一百零八根,一百零六上,一中,一下。
如此摆设,肯定算不准,但平日里路过的人,还是会来算上一挂。
因为江湖本就是如此,顺风顺水,得谨小慎微一百次,而横死街头,只需要一刀。
姑娘背后插着铁枪,上面挂有算命幡子,扮相也不像个道士。
但在这个地方却半点不稀奇,对面勾栏里的窑姐儿,腿上也绑着匕首,旁边酒肆里的店小二,腰后也别着弯刀。
在这条街上,没刀活不下去。
这条街很繁华,繁华到一年四季不分昼夜都有人从街上经过。
这条街也很破败,破败到前后都是无边无际的漠北荒原,左右则是被风沙侵蚀的破墙老瓦。
街上有马匪,有娼妓,有商客,有探子,三教九流只要能想到的这里都有,却独独没有一个普通人。
因为这里叫秋风镇,漠北是天下的莽荒之地,秋风镇就是漠北的蛮荒之地。
普通人不会来这里,即便有来的,也大半都埋在了街外的风雪飞沙之下。
“算姻缘、算吉凶,嫁娶纳采、入宅破土……”
清亮的嗓音,在风雪中忽远忽近。
北方的街口,走来了一个年轻人。
隐藏在勾栏酒肆里的人,似是嗅到了血腥的漠北群狼,无数的目光穿透风雪,落在了年轻人之上,致使长街稍微安静了下。
年轻人披着蓑衣遮挡风雪,蓑衣下露出刀柄和马皮刀鞘。
原本缠着白绳的刀柄显出了乌黑之色,黑得发亮,就好似店小二手上沾满酒肉油渍的黑抹布。
街上人看得出那是污渍,但不是油渍,而是血渍。
不知多长时间,用多少人的血染出来的。
短暂打量过后,街上又恢复了嘈杂模样,好似只是漠北边陲的一个寻常小镇,再无半点杀机四伏。
年轻刀客走到不快,脚步很轻,几乎踏雪无痕,在街上扫了眼,最先就看到了茶铺外的姑娘。
姑娘太醒目,羊皮小袄干干净净,头上扎着两条小辫,手上还带着两个毛茸茸的手笼,捂着被冻得有些红的脸蛋儿。
与这条街上的其他人比起来,就像是随便出来逛荡的邻家小妹子,坐在如饥似渴的群狼之间。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但已经出现了,就说明她比周围的狼更危险。
年轻刀客挑了下斗笠,来到了茶馆前,用蓑衣遮盖了刀柄,在桌子对面坐下:
“姑娘会算命?”
“会!”
姑娘见来了客人,把暖好的手从手笼里抽了出来,拿起了桌上的签筒。
手很漂亮,五指修长,是握兵器的好苗子。
但手掌上有老茧,说明刚握兵器不久,还没出山的新人。
年轻刀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同样五指修长,以前也有老茧,不过握刀太久,如今已经没了。
年轻刀客失去了以武会友的兴趣,没有再把目光放在姑娘的手上,而是看向了桌上的签筒:
“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把签筒推到了刀客面前,习惯性地晃荡着小腿:
“左边。”
年轻刀客看向左边,眼前除了无尽风雪再无他物,他又回过头来。
“我说我叫左边,不是让你看左边。”
姑娘认真解释了一句,继续问道:“客官想算什么?”
年轻刀客仔细想了下,他从不相信阴阳占卜,只相信手里的刀,漠北荒原上的人都是这样,他过来,只是想找个不一样的人聊聊天而已。
“要不左边姑娘算算,我想算什么?”
左边煞有其事地打量几眼,认真道:
“客官年纪不大,长得也俊俏,大雪天孤零零出来跑江湖,肯定很寂寞。以我来看,客官想算姻缘,对不对?”
年轻刀客笑了下,笑得很阳光,但天生的柳叶眉,却让这张脸带上了几分阴柔。他点了点头:
“那就算姻缘。”
说着年轻刀客单手拿起竹筒,晃荡两下,一枚竹签落在桌面上。
左边低头看去,上书四行小字:
衰木逢春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事不亨通。
下下签。
左边眉头一皱,略显不满的看向对面的年轻刀客:
“你这人,想砸场是不是?一百零六根上上签,你故意把这根摇出来,让我怎么给你解签?我都没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