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诶,楚楚,你这是做什么?孤男寡女的……”
“给你推拿!”
钟离楚楚一瞪眸子,跪在许不令后腰,附身双手握住了许不令的手腕,用力往上一拉。
“嘶——”
许不令整个人崩成虾米,上身高高抬起,偏头道:
“轻点轻点,下手太重了,温柔些……”
“软绵绵的怎么活血化瘀?你老实趴着!”
钟离楚楚身为大夫,自然不会听从患者的话,拉了片刻双臂,又用手肘用按压着脊背。
许不令死鱼似得趴在榻上,只觉得生无可恋。楚楚的作自然是没问题,但感觉就好似刚刚还在被玖玖上钟,忽然变成了澡堂的老大爷给搓背,体验天差地别。
不过被楚楚上钟,许不令心里还是挺暖的。从昨天到现在,楚楚一直在后面跟着跑前跑后,因为武艺不如清夜,医术也不行,怕成了累赘,楚楚可以说是强撑着尽了最大的力。守完城后,夜莺她们都休息了,楚楚还想着如何帮忙,带着西凉军满城的东奔西跑,找大夫找药材,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拼尽全力做这些,楚楚说是‘江湖人拿了钱,得把事情办好’,可实际上是因为什么,别人不知,许不令岂会不明白,心意早在幽州就表露过,喜欢他罢了。
许不令思索了片刻,想和楚楚再聊聊彼此之间的事儿,转过头露出侧脸:
“楚楚,累了就休息会儿,一起躺着聊聊天。”
钟离楚楚认真忙活,把许不令脑袋按回去:
“谁要跟你一起躺着?我既然收了你的银子,给你当亲兵,那事情就得做好……”
说到这里,钟离楚楚察觉现在做的事儿,好像超出了职责范围,又蹙眉来了句:
“不过你给的工钱里面,可没有这一项,得加钱,你别想赖账。”
许不令见状暗暗叹了声,太过疲惫也没打情骂俏的力气,便老老实实趴在榻上,任由楚楚折腾。
转眼夜色已深,本就寂寂无声的城池愈发安静了,只剩下后宅里的一盏青灯。
钟离楚楚认认真真的舒展筋骨气血,也不知过了多久,手臂渐渐没劲儿了,停了下来,探头看了眼。
在城墙上搏杀一天一夜,许不令身体近乎透支,已经趴在榻上睡着了,冷峻的面容在灯火下显得极为宁静。
钟离楚楚见此,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塌,把药酒等物件收好,又从旁边取来毯,盖在了许不令身上。
只是毯子刚搭在许不令身上,钟离楚楚的睫毛便颤了下,忽然回想起了二人一起在沙漠中赶往黑城的时光。
那时候方圆百里尽是黄沙,两个人在废墟里露宿,烧着一堆篝火,她躺在旁边,说冷,许不令就是这样把毯子该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过界的举止。
那么好一个坐怀不乱的谦谦君子,怎么会变成这么个老色胚呢……
钟离楚楚盯着许不令得侧脸,凝望了许久,碧绿双眸微微闪动着些许光泽,意味莫名。
见许不令并未醒来,钟离楚楚想了想,小心翼翼的侧躺在了床榻边缘,彼此隔着一人宽。
许不令可能太累了,呼吸平稳,安然沉睡。
钟离楚楚侧躺在旁边,摩挲着手中晶莹剔透的冰花芙蓉佩,目不转睛盯着那张侧脸,听着男子的呼吸和心跳,愣愣出神。
那天晚上自己背对着他装睡,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样偷偷看我……
应该没有,当时他不食人间烟火,从不欺暗室,可不像现在这样师徒、姐妹、婆媳通吃……
这才多久时间呀,怎么变化这么大……
烛火燃尽,不知不觉窗外破晓,响起鸡鸣声。
钟离楚楚从神游万里回过神,轻手轻脚的撑起了身,出门前,又回头望了几眼,才无声无息的关上了房门……
第二十八章 下马威(252/583)
翌日下午。
关鸿业骑乘战马,带着十余位将领,快马加鞭赶到了南阳城外。
随着先锋军替换了南阳周边的防卫,南阳至马口山一线便算是正式光复;平叛军的大本营,自然也就从武关推进到了南阳。
城墙上血迹未干,率先抵达的西凉军,正在填埋着满地的楚军尸骸。
城头上,西凉军挥舞着军旗,向战友炫耀这次数百里突袭破城的壮举。
和关鸿业同行的岳九楼及西凉将领,对此自是与有荣焉,遥遥抬起兵刃回应;而旁边的朝廷将领则是满眼震撼,直至此时才相信,许不令真带着两千人破了南阳城。
身着亮银铠甲的关鸿业,瞧见城墙外正在挖坑填埋的大批楚军尸骸,眼中的难以置信并未消散。
作为带兵多年的老将,关鸿业自是可以通过满地的残骸,反推出前几日的战况。
战斗惨烈不假,但城墙大半完好,城墙下只有长梯的残骸;攻城车等军械都没能靠近城墙,在百步外便被摧毁瘫痪在了原地,这完全不是正常攻城留下的痕迹。关鸿业想破脑袋,也没想通这种情况是怎么造成的。
来回看了一圈儿后,关鸿业叫过来一个提前赶到南阳的朝廷小将,开口询问:
“世子殿下是如何破的城?又是如何守的城?”
小将跟随屠千楚的骑军而来,也刚到不久,走在跟前,眼中也有些茫然:
“世子殿下携两千骑军,从南门破的城。卑职询问了下,西凉军说是世子殿下亲自陷阵,带着十余名死士硬杀上了城墙,从里面打开了城门,西凉军才得以入内……”
旁边的幕僚将军也都在关心这个问题,闻言疑惑道:
“南阳守军不可能没有弓弩兵,世子殿下武艺通神能徒手攀城墙不假,但万箭齐发加床子弩,是如何走到城墙下的?”
小将摇了摇头:“不清楚,反正就是杀上去了;而且听俘虏的楚军和城内百姓说,攻城守城的时候,外面都在打雷;好像是世子殿下请了世外高人施法,一声‘雷公助我’后,天降玄雷摧毁了楚军的攻城车云梯。卑职去看了下残骸,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天降玄雷?”
“高人施法?”
“雷公助我?”
关鸿业和幕僚莫名其妙,都是天下间最上层的人物,肯定不相信这种玄学说法。可不这么解释,他们也没法想通许不令是如何破城守城的。
幕僚跟在关鸿业身边,想了想:“将军,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请高人施法纯属无稽之谈,但攻城那天占了天时,也不无可能。”
关鸿业也觉得是这样。史上两国交战,不是没出现过天降陨石砸对方军营、攻城遇上地震震垮城墙的事情,遇上这种老天爷帮忙的天命之子,别说两千了,两百人都能破万人大营。
但例子有归有,天命这玩意不可能提前算到,许不令怎么知道攻城那天,会刮风下雨地龙翻身?
众人满腹疑惑间,驱马走向了帅府……
————
帅府大堂之内,先行抵达的将领都已经在此就坐,而大堂外的场地内,放着数具用白布遮盖的尸体,整整齐齐排列在地上,身边都放着西凉军盔和战刀。
几十名将领正襟危坐,或默然不语或眼神紧张,大堂内针落可闻。
哒——哒——哒——
身着白袍的许不令,靠坐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手中长刀轻轻敲击着地面石砖,眼神带着几分凶戾,淡淡注视着帅府外走了人群。
关鸿业带着部下,快步走入帅府,看到地上白布遮盖的阵亡将士,心中咯噔一下,脚步顿时慢了几分。
偌大帅府内鸦雀无声,大堂内外的将领幕僚都低着头,余光看向进来的关鸿业。
关鸿业缓步走过堂前的道路,眼神一直转动,待来到大门外时,还是恢复了主帅该有的威严气度,大步进入堂中,开口道:
“许世子果然神勇无双,立此大功,圣上龙颜大悦……”
啪——
关鸿业话语刚出口,寂寂无声的大堂内,骤然传出木头碎裂的声响。
许不令坐下的太师椅四分五裂,整个人如猎鹰扑兔掠过大堂,刀锋直逼门前的关鸿业。
“世子殿下!”
“不可……”
大堂中惊呼声四起。
关鸿业脸色骤变,急急往回退去。
旁边的亲兵急忙上前阻挡,只是几个保护关鸿业的军中高手,面对许不令无异于螳臂当车。
许不令抬手猛挥袖袍,四个亲兵便直接飞了出去,撞烂了大堂的门柱。
“世子殿下!”
关鸿业脸色煞白,想要回身跑开,只可惜身还没转完,便连人带甲被提了起来。
许不令单手抓住关鸿业的后劲,脸色暴怒杀气逼人,强行将其拖到大堂外的走廊,脑袋按在围栏上,抬手就是一刀。
“不可!”
“世子殿下息怒……”
十几个朝廷将领都吓蒙了,有点连忙跪下劝阻,有的扑上去阻难。
岳九楼也急急跑到跟前,抓住许不令的胳膊:
“小王爷息怒!”
关鸿业被压在围栏上,怒声道:
“许不令,你想造反不成!我乃圣上钦点的主帅,你以下犯上……”
“老子管你是谁!”
许不令死死摁着关鸿业,把他脑袋揪起来,看着场地上的数具尸骸:
“老子带兵破南阳,可曾提前和你打过招呼?”
关鸿业脸色涨红,身上铠甲哗哗作响,想辩驳几句,却是说不出话来。
“问你要援军,城破后援军在哪儿?死守一天一夜,援军不达致使将士枉死,你可知按军法该当何罪?”
朝廷将领被吓得脸色惨白,关鸿业的副将冒死上前急声劝阻:
“世子殿下,关将军在武关布防,马山口未破不宜动兵,已经给世子飞马传讯收兵……”
“你们他妈还怪老子不该用兵?”
许不令怒气冲天,揪着关鸿业看向帅府大堂:
“马山口破没破?南阳破没破?你他妈现在站在什么地方?楚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