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十里?外面的岗哨都是瞎子不成……”
声音一出,议事堂内顿时乱做一团,无需秦荆发号施令,便有将领跑出去战备。
十里距离,骑军跑过来最多两刻钟,战报稍慢一步,人家都直接进城了!
秦荆眼中带着几分错愕,本以为是西凉铁骑破了马山口,可眼睛扫了下舆图,又觉得不对——马山口在西边,北边是南召县,然后就是崇山峻岭,根本没有可以行军的路线,这只军队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战事忽然迫在眉睫,秦荆也没时间想那么多,急忙道:
“传令襄阳、马山口迅速调兵回援,城内所剩兵马,全部上城墙死守,务必撑到援军抵达……”
说话之间,秦荆便已经跑出了帅府,快步登上南阳城头。
诸将抬目望向北方,果然瞧见远方的平原上烟尘滚滚,有大队兵马朝南阳而来。
不过,秦荆也是沙场老将,只是瞄了眼便察觉不对——人太少了点。
城头之上正在烧滚油、开床弩做战备,副将站在跟前,抬眼打量了下,暗暗松了口气,开口道:
“将军,人数最多不过五千,骑兵无法携带云梯、撞车,这股西凉军是来送的不成?”
秦荆瞧见这场景,也觉得对方是来送的。
不说五千人,就是一万西凉铁骑,突袭到南阳城下,城门一关都得抓瞎;没有云梯、盾车之内的攻城器械,三丈高的城墙,难不成徒手爬?
可西凉军是大玥最精锐的军队之一,打死秦荆,他也不会相信这队骑兵是走错路了。他思索了下:
“莫不是来投诚的?”
副将觉得有可能,但想了想还是摇头:“投诚倒是可能,但这队骑军是从哪儿过来的?过马山口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要投诚也肯定投马口山,怎么会往南阳跑……”
两人商谈不过稍许,城门刚关上拉起吊桥,远处的大队骑军已经显出了轮廓。
距离三里多,看不清带队的是谁,但人数能瞧个大概,只有两千来人,比他们预想的还少。
秦荆活这么大,也是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一时间也有茫然了。
北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兵甲,眼睁睁的看着两千西凉骑军跑到附近,很快又偏离方向,从右侧平原擦肩而过,朝着更南方奔去。
秦荆看了看行军方向,觉得对方是准备攻打防守最薄弱的南城墙,可防守再薄弱,也有一千多人严阵以待,有城墙做依仗,这两千人怎么打才能破城?
莫非有内应?
念及此处,秦荆脸色微变:“快!去南城,务必守住城门。”
“诺!”
大队兵马,迅速沿着城墙上的马道,朝南城调集。南阳城内的街巷间,官兵也往南城大步飞奔。
只可惜,秦荆尚未跑到南阳城的另一头,一声晴天霹雳,便从数里外轰然炸响……
轰轰——
————
许不令带着两千轻骑,来到南阳城附近,绕过了防卫最严密的北门,直接来到了南城门外一里处。
两千轻骑停马原地待命,因为在床弩和神臂弩的射程之内,所有人都先找了临时掩体。
许不令和徐英换上了双刀,背后挂着绳索,身后是十名军中猛士;宁清夜和宁玉合也提剑跟在后面,蓄势待发。
副将拉来马车,把上面的四门小型火炮抬下来,放在了炮架上。
六百斤的小型火炮,只能打一里多,口径也不大,肯定打不垮城墙,连城门都打不烂,但用开花弹吓唬人绝对够了;若是有重炮破城,许不令也不会以身犯险。
四门火炮一字排开后,早已经培训好的西凉军士迅速装填、瞄准。
许不令背着双刀,沉声道:“别他娘打歪了,我可躲不过去。”
“世子放心,歪不了。”
许不令点了点头,没有给对方任何调整守备的机会,开口朗声道:
“开炮!”
轰轰——
昭鸿十二年初夏,四声巨响,在南阳城外炸开。
声若天雷,远传数里,整个城池都听闻其声,数万军民齐齐回首。
四道火焰如吞城火蟒,伴随浓烟,喷出数丈距离,尚来不及看清,南城之上便又传来响动。
在诸多守城楚军震惊的目光中,城门楼上出现两个大窟窿,墙垛破开一个缺口,烟尘滚滚、碎石飞溅,几人躲避不及,当场血肉模糊。
东城墙头上,正在大步飞奔的秦荆,被巨响惊的一哆嗦,身后的副将则是缩了缩脖子,本能的看向天空,还以为是打雷了。
轰轰——
迟疑不过稍许,又是四声巨响,从远方传来。
城头上的兵甲皆露出惊悚之色,眼中满是对未知的恐惧。
秦荆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急声呵斥属下,继续往南城飞奔……
第二十四章 友军不动如山
南城之上,守将在城门楼下呆若木鸡,身旁数百楚军抱头鼠窜,喊着“妖术!雷公……’之类的话,往城墙下面逃窜。
开花弹炸开,点燃了猛火油等守城器械,城头之上转瞬间浓烟滚滚,不少将士被碎石所伤,躺在地上翻滚哀嚎。
便是在这发懵的间隙,许不令带着十余人大步狂奔,穿过城墙下的开阔地带。
南阳地处后方,因为要进出兵马物资,道路并未掘断,壕沟也没连起来,到城墙下唯一的障碍只有护城河。
后方四面火炮狂轰滥炸,不求杀伤,只为了扰乱墙头的守军,让其难以开弓射箭阻碍。
一里的距离,许不令全力奔行,片刻间已经单枪匹马到了护城河畔,全力一跃跨过两丈宽的护城河,继而便飞身而起,后背长刀出鞘,劈在了吊桥铁链之上。
叮叮——
两声脆响后,许不令双刀插入城墙,一个起落便来到了垛口之上。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不过眨眼之间,此时吊桥才砸在护城河畔。
后方已经停止的炮击,城头上的守军还没回过神,发觉有人冲上城墙后,才惊怒拿起兵刃想要驱逐。
可许不令上了城墙,近身搏杀一个人就能把南城杀的对穿,城墙就丈余宽,左右全是人没法放箭,怎么把他撵下去?
嚓嚓嚓——
双刀挥舞如风,周边七八个兵甲刹那间便成了碎尸,左右兵甲被这阵势骇的魂飞魄散,哪里敢上前受死。
许不令单手持刀,从腰后取下绳索抛下城墙,紧随其后的徐英抓住绳索后,便猛地一拉,将徐英给拽上了城墙。
背后有人后,许不令便解放了双手,持着两把战刀,直接砍瓜切菜开无双,绕着瓮城杀了一圈儿,几百人挤在城墙马道上,不过片刻功夫便被杀的血流成河,往后溃逃。
宁清夜和宁玉合上城墙后,便跟在后面,掩护后方的十名西凉军猛士。
许不令直接从城墙内侧跃下,落在了城门后方,对周边兵甲熟视无睹,把没堆积好的沙袋、木头依次踢开,然后站在城门后的街道上一夫当关。
十名军卒则合力抬起巨木,将城门拉开,又跑进去打开瓮城的城门。
“杀——”
“城破了……”
南阳城外,发现城门打开后,两千西凉骑军再无迟疑,飞马便朝着城门冲去。这次没有人干扰,城头两侧的弓箭手开始箭如雨下,但这么近的距离,拼箭术西凉铁骑可比城头的府兵强太多,马上开弓射箭,不过片刻便从大开的城门内鱼贯而入。
便是这极短的时间,城内兵马还未曾从其他地方跑过来支援,南门已经告破。
秦荆快步跑到城墙马道的拐角,发现大批西凉军已经入了城,脸上直接面如死灰。
作为沙场老将,秦荆可是十分了解西凉军的战力,有城墙依仗尚能据守,入了城打巷战、马战,就城里这点守军,估计都不够人家撒牙缝的。
城里军民乱做一团,南城门尖叫和喊杀声震天。
许不令杀的浑身是血,待西凉军入城后,便飞身跃上了城门楼,持刀怒喝:
“西凉许不令在此!秦荆何在!投降尚能免死,否则屠你满门!”
“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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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马山口后方的朝廷平叛军,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加固城防,等待被四王轮番家暴。
中军大营的帅帐内,关鸿业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茶杯,安静聆听前线的守将汇报工作,偶尔还问问杨遵义的看法。
杨遵义颇为和气,对诸多小将的行军安排大加赞赏,也不忘捧捧关鸿业,称赞其布防的妙处。
诸多将门子弟,被西凉军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如此夸奖,自然是有点飘飘然然,或谦虚或回敬,一片欣欣向荣的气氛。
只是话题讨论到一半,关鸿业的副将,忽然急急跑进来,朗声道:
“将军,马山口的楚军,忽然放掉了多处碉堡岗哨,好像开始撤军了。”
“撤军?”
大帐中的将军幕僚停下了交谈,略显疑惑。
双方对峙的好好的,楚军莫名撤了作甚?
马山口一放掉,背后可就是南阳,南阳周边地势太开阔容易被围死,能守的关口就只有襄阳了,楚王这是想死不成?
关鸿业也是莫名其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出大帐,快步来到关头,举目眺望——极远处的楚军防线果然开始大规模收缩,一副火急火燎往回赶的架势。
关鸿业瞧见此景,稍微茫然了下,有些琢磨不透,便看向了旁边的杨尊义:
“杨将军,楚军这莫不是在引蛇出洞?”
杨尊义负手而立,一副看不懂的模样,摇头道:
“末将不敢妄加推测,关将军是主帅,心中当有定数。”
关鸿业自然有定数——楚军把马山口一放,南阳岌岌可危,南阳一破,平叛军直逼襄阳,直接把楚王堵死了,楚王还打个屁的关中道;他就是把脑袋砍下来,都不相信楚军会放了马山口。
诸多将领心中也是这么个想法,觉得可能是疑兵之计,引蛇出洞;可这疑兵之计,也疑的太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