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山坡上,老桂树又长大了几分,上面的小字也大了些。
血战三日,杀敌破七百,仍然衣不沾血的祝稠山,持着祖传的名剑‘太阿’,站在枝叶茂密的桂树下,略显出神。
山坡下,缉侦司主官张翔、老乙和三百狼卫远离百步,唐家唐蛟、崔家门客阴童等人,手持兵刃如临大敌。
“祝稠山,你已经强弩之末,束手就擒,圣上还会法外开恩,若是再抗命,你能跑,你祝家满门老小跑不了……”
张翔带着几分胆寒的呵斥声从山坡下传来,又被徐徐山风吹散。
祝稠山花白长发随风而动,手中的剑稳如山岳,对一群蝼蚁的聒噪,恍若未闻。
可惜,天下太大,江湖太小。
一人之力可撼山镇岳,却难以撼动天下大势。
皇权之下,尽皆蝼蚁,哪怕是压了整个江湖一代人的祝稠山,也知道脚下的陆走到了终点,降或者不降,祝家从今往后都从天下间除名了。
看着树干上的一行小字,祝稠山眼神清明的些许。此时此刻,忽然有点庆幸,庆幸把最看重的儿子撵出了家门,若非如此,祝家从今天起便绝后了。
“满枝……好名字……”
站在六郎不知何时留下的字迹前,祝稠山短暂思索了下,抬起剑锋抹掉了这行字,然后重新刻下了:
‘纵横三千里,剑震百万人,今朝绝于此,草折仍有根,实乃幸事。
此仇不必挂念于心,人力有穷时,天意如此,不可避也。’
写完后,祝稠山轻震剑锋,再次杀向了山坡下的如海兵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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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十年,同样是老桂树下。
已经夺回剑圣名号的祝六,孤身一人,和祝稠山一样,手持长剑,发丝随风而动,盯着哪一行长大些许的字迹。
山坡下的祝家庄园,早已经化为了一片废墟,官府贴的封条破破烂烂,房舍大半倒塌,聚集着些许衣衫破烂的乞儿。
整个祝家,只剩下一座屹立数百年的剑门,孤零零竖在风雪之中,偶尔也有江湖游侠儿慕名而来,然后又大失所望的离去。
“天意如此,不可避也……”
祝六知道这句话是给他留得,让他不要报仇,带着妻小好好活着,给祝家留个香火。
对此,祝六如往日被撵出家门时那样,没有听老爹的话,眼神锐利如剑锋,轻轻摇头: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血债不血偿,有何颜面苟存于世!
皇帝又如何,我祝六就是掀了这天,也要让您老在九泉之下,得以安然合眼。”
话落,祝六偏头看向山坡下方的打鹰楼众人,抬了抬手:
“走。”
“诺。”
打赢楼十余名高手,当即调转马首,朝着幽州唐家飞驰而去……
第二十四章 赶往唐家
夜深人静。
许不令躺在枕头上,想着和大白贴身肉搏的细节,没有什么睡意。
客栈的灯笼在窗户外面摇摇晃晃,影子倒影在天花板上。
夜莺也没睡着,脸上敷着面膜,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影子,纹丝不动。
钟离玖玖调配的面膜,应该是海藻泥混合着各种草药,效果着实不错,但卖相远不如现代的面膜,乌漆嘛黑绿油油的,大晚上看起来着实有点渗人。
两个人并排排躺着,许不令偏头看了一眼,想要随便聊几句家常打发时间,夜莺却是闷闷的道:
“钟离姐说不能动,不能说话。”
“不能动……”
许不令侧过身来,打量纹丝不动的小夜莺几眼,可能是无聊吧,生起了几分恶趣味,伸手在夜莺腰上挠痒痒。
可惜,夜莺定力不是一般的好,咸鱼似得躺在被窝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微微斜过眼睛,显出几分‘公子,你好幼稚’的表情,
许不令摸着细腻的腰儿,觉得这小丫鬟越来越不把他这公子放在眼里了,思索了下,往下滑去,手挤开了亵裤的边缘,触感冰凉凉的,光滑细腻。
“呵—和师父差不多……”
“……”
夜莺眼神稍微变了下,眼睛斜去了另一边,闷声道:
“我是还小,和大宁姐不一样……”
许不令有些好笑,正想逗逗小夜莺,廊道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继而房门被推开了。
许不令忙的抽回手,抬头看去,却见穿着小裙子的祝满枝,抱着枕头走了进来,笑嘻嘻道:
“许公子,你给我讲讲龙潭血战四十八刀客的事儿呗,大宁姐睡着了,我偷偷跑过来的……”
祝满枝正说着话,抬眼瞧见夜莺躺在枕头上,脸上还抹着面膜,小眉毛便是一皱,小跑到跟前不满道:
“小丫头片子,你怎么这般不讲道义?说好的一起,你竟然自己开小灶,东西可是我从大钟哪里要来的……”
夜莺吃独食被发现,眼神略微有点不好意思,偷偷撇了自家公子的一眼。
许不令摇头轻笑,往里侧移了些,让出一个位置:“好啦,明天我让玖玖姑娘多配些药就是了,过来躺下。”
祝满枝小脸儿满是认真:“许公子,这不是药的问题,她本来就小我一岁,比我嫩些,说好的一起,她要是还偷偷开小灶,天长日久下来还得了……”
说话间,祝满枝从夜莺身上爬了过去,在两个人中间躺下,还往外挤了挤:
“没义气的,往外睡些。”
夜莺有点理亏,因此也不好说什么,乖乖的往外躺了些,闭着眼睛装死。
许不令手心手背都是小棉袄,也不好偏袒着谁,摇头一笑,把被褥拉紧了些:
“别吵了,讲故事。”
祝满枝舒舒服服躺在夜莺暖好的被窝里面,倒也不敢贴着许不令,只是侧躺着,手儿垫在脸蛋下面,望着许不令的侧脸,笑眯眯道:
“听大钟说,你们在龙潭遇上武当杀神陈道子了?我听好多说书先生说陈道子道法高深,会呼风唤雨,是不是真哒?”
“差不多……”
许不令面容冷峻轻轻点头,被窝里的手却不怎么老实,移动到了小满枝的衣襟上。
祝满枝被揉了几回,虽然还有点扭捏,却也不怎么抵触了,脸色微红偷偷瞟了眼后面,继续询问:
“听大钟说,当时许公子被打的抱头鼠窜,还是她用苗疆秘术,破了陈道子的道家八卦阵,让许公子得以逃出生天……”
?
我呸!
许不令想起钟离玖玖呜哩哇啦乱叫,然后丢了几瓶子痒痒粉的模样,就有点想笑。
不过许不令犹豫了下,还是没破坏玖玖姑娘在满枝心中的印象,轻轻点头:
“没那么夸张,玖玖姑娘确实帮了不少忙……穿着衣服热不热?要不脱了吧……”
“我不……”
祝满枝连忙捏紧领子,往后退了一丢丢,差点把夜莺挤下去,脸红红的道:“男女授受不亲,我爹也在幽州呢,万一在暗处盯着,会把公子腿打断的……”
许不令其实也害怕那个顶着剑圣名头的老丈人发飙,未曾明媒正娶,也不好就这么把人家闺女吃干抹净了,当下只能过过手瘾,轻笑道:
“我只是怕你闷坏了,没安怀心思。”
“我知道……”
祝满枝摁着放在她衣襟处的大手,小声道:“许公子这么正派的人,怎么会想那种事情……是吧,夜莺?”
夜莺耳闻目染许久,对自家公子的本性早就清楚了,闭着眼嗯了一声:
“公子喜欢年纪大的,对小丫头片子不感兴趣。”
许不令冷峻的表情微僵,抬手就在夜莺额头上弹了下:“什么年纪大的,那叫成熟,这话让你湘儿姐听见,以后得让你去厨房烧水。”
“哦……”
夜莺弱弱的回了一句。
祝满枝听见这话,倒是动了小心思,躺在中间稍微琢磨了下,挺了挺胸脯:
“许公子,我应该也算成熟点的吧?”
夜莺揉着刚挨打的脑门,哼了一声:“你身段儿挺成熟的,就是脑子没跟上……”
“嘿—怎么说话的你……一边去一边去……”
吵吵闹闹,房间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玩的正开心的时候,许不令忽然耳根微动,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偏头看向窗口。
满枝停下话语,略显茫然。
夜莺则是坐起身来,穿着肚兜跑到窗户旁,稍微推开些许里瞄了一眼,却见一个穿着唐家衣袍的人骑马来到街上,正在和街头盯梢的唐家门徒说着些什么,脸色颇为严肃。
距离比较远,不过夜莺懂唇语,借着火把的光芒仔细看了片刻,轻声道:
“公子,祝六现身了,唐家正在召回在外人手,看模样不是孤身一人过来。”
祝满枝听见亲爹的消息,一头翻了起来,跑到窗户旁边瞄了眼,询问道:
“我爹在哪儿?”
夜莺摇了摇头:“渔阳郡布满的唐家的眼线,估计还没杀到唐家剑庄,得过去才知道。”
许不令没有迟疑,起身穿好了衣裳:“去和玖玖和师父说一声,先过去看看情况。”
祝满枝在外长大,对祝家的灭门血仇没什么概念,但事关爹爹的安危,脸上也有几分紧张,连忙跑回了屋子,把宁玉合摇了起来,然后五个人一起离开客栈,在夜色中朝着幽州唐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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