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从侧面看去,里面还是穿了安全裤,这世道的亵裤比较长,和秋裤类似,钟离玖玖应该是自己裁剪过,很短类似包臀裙,薄纱布料紧贴着肌肤,将细节处勾勒的纤毫毕现……
常言君子不欺暗室,许不令目光没有停留,移到了小案上。案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有捣药罐、铜称等工具,不过看钟离玖玖带着几分冷笑的表情,肯定不是在配金疮药,恐怕是听说徐丹青来了,正在准备招待的礼物。
许不令摇了摇头,抬手在门上轻敲了下:
“玖玖姑娘?”
房间里,正在配‘含笑半步痒’的钟离玖玖,闻声惊的一抖,差点把药粉洒在自己身上。她暗暗抱怨了一句小麻雀吃完了就睡不管事,起身整理好裙子,又找了个披肩搭在身上,打开了房门。
瞧见面如冠玉的许不令站在门前,钟离玖玖眼神略显复杂——前几天她见徒弟楚楚有些迷茫,作为长辈,本是想趁机撮合楚楚和许不令。可得知许不令和宁玉合睡觉觉后,这个计划自然而然就打消了,把楚楚拉了回来,还说了楚楚几句。
楚楚应该还没有喜欢上许不令,只是对许不令态度冷淡的事儿不服气,被拉回来,除了有些窘迫,倒也没放在心上,到了下午就恢复正常了。
不过钟离玖玖此时明显陷入了难题,继续和宁玉合争的话,就得把自己搭进去了;不和宁玉合争,那这辈子都被宁玉合压一头,毕竟她找不到比许不令还英俊、武艺高强、位高权重、才气过人的男人,这么多年被宁玉合压着,还是有些不服……
人活一口气,钟离玖玖喜欢为自己争口气,可还没到失心疯什么都不顾的程度,洁身自好,绝不会为了一点虚荣心,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可偏偏许不令也没什么让人讨厌的地方……
钟离玖玖心思百转,还是觉得先稳住形势,等以后想通了再说。当下露出几分微笑:
“许公子,你怎么来了?起不来求药不成?”
起不来……
许不令微微偏头,有些意外。
钟离玖玖倒是没觉得这玩笑有什么,让开了房门道路:“我是大夫,病不忌医,你既然给了我工钱,这个月自然会帮你解决问题,不说起不来,就算你想要些能增加趣味的药,姐姐我都能给你配出来。”
许不令见钟离玖玖恢复正常了,稍微安心了几分,轻笑道:
“玖玖姑娘说笑了,我用不上那些物件。过来只是解释白天的事儿。”
进入屋里,钟离玖玖并未关门,两人在小案前对坐,她继续摆弄着自己的瓶瓶罐罐,轻声道:
“楚楚自幼都是一个人,我也没怎么教她人情世故,今天跳舞的事儿,并非是爱慕许公子,单纯的只是想和你结交罢了,不用放在心上。”
许不令见玖玖没有误会,心里稍安。抬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小瓶子,随意打量几眼后,又道
“玖玖姑娘是给徐丹青准备痒痒粉?”
钟离玖玖风轻云淡的表情一僵,想了想,又淡淡哼了一声:
“怎么?这你也要管?当年他亲口答应给我画画,还使唤我去长安城买酒,结果千里迢迢跑了个来回,扑了个空不说,他连个解释都没有,特别是那句‘世间美人再难入画’,明摆着的说我长的不行,我报复一下也不行?”
许不令摇了摇头:“徐丹青也有难处,如果当年真画了你,你会做什么,可曾想过?”
“……”
钟离玖玖轻轻蹙起柳眉,她从十几岁开始便为没当上中原八魁的事儿耿耿于怀,确实没想过事成之后该做什么,不过……不过事情明显不是算的。
“是我的就是我的,再不值钱的东西也不能让别人糟蹋。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去抢。不管我要当八魁为了什么,我有这个条件,徐丹青又答应了,那决定要不要的人应该是我对吧?他出尔反尔,总不能把错怪在我头上……”
许不令对这个解释倒是无话可说,思索了下:“为自己争取应得的东西是应该的,玖玖姑娘若真难以释怀,要不我和徐丹青说说,让他现在给你画一幅?”
钟离玖玖听到这个,脸颊上并未出现什么窃喜神色,摇头道:“都过了年纪,和小姑娘争抢没意思,没好处不说,反而被闲人说三道四……”说道这里,她抬起眼帘,奇怪的瞄了许不令一眼:
“许不令,你对我这么好作甚?”
许不令摊开手:“我对所以人都这样,徐丹青终究是玉芙的长辈,过来和稀泥罢了。”
钟离玖玖仔细打量许不令几眼,微微点头:“也罢,你这金主来当说客,我暂且饶了徐丹青一次。”
许不令听见这话,稍稍放心了些……
第八十章 马踏幽州(185/509)
徐丹青来萧家庄做客后,作为当朝名士,受到了萧家的盛情款待,连萧绮都露面和其客套了一番。而萧氏一族的小姐们,问讯之后都激动起来,偷偷摸摸的梳妆打扮,试图引起徐丹青的注意,成为继萧湘儿之后新的八魁。
宁玉合回家之后,依旧不太敢和姑娘们接触,独自在院里打坐清修。听闻徐丹青来了萧家庄,因为以前在江湖上逃亡的时候受过徐丹青的照拂,自然得去拜访,见天色尚早许不令没过来,便独自出了宅子,来到了徐丹青客居的小院。
徐丹青刚刚抵达,来拜访的萧家族人很多,连淮南城的几个大儒名士,都闻讯而来上门寒暄。
宁玉合在附近等到天色渐晚,客人都离开后,才来到门前,欠身福了一礼:
“徐先生,久违了。”
徐丹青态度一如既往的随和,端来了茶壶,轻笑道:
“坐吧。”
宁玉合在茶案旁坐下,稍微沉吟,轻声道:“上次在长安城,太后和陆夫人在,未曾答谢徐先生,之后便没了机会,实在有点失礼。当年我流落江湖,多亏了徐先生向当今圣上求情,不然的话,也不知道现在落了个什么下场。”
当年宁玉合被唐家、崔家明里暗里追杀,在崔皇后死士贾易的庇护下东躲西藏,若非徐丹青上书求情,她恐怕早就死在某个荒山野岭了。
徐丹青对此只是轻轻摇头,倒了杯茶给宁玉合:“当年不该画你,本以为你是唐家嫡女,唐家能护你周全,却不曾想唐蛟这趋炎附势之辈,心肠如此狠毒。唉~错在我,若是没那副画,你恐怕已经游历江湖成了一代剑侠,哪里会沦落到一间小道观孤苦度日……”
福祸相依,事后论行为的对错,没有任何意义。
宁玉合自然不怪徐丹青画画的事儿,若非崔家从中作梗,她已经成了大玥的皇后,虽然不是自愿的,但至少没任何坏处,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提起唐家,宁玉合脸色稍微落寞了几分,摇头轻叹:
“唐蛟一门心思取悦朝廷,本就是江湖败类,能做出当年哪种事,一点都不奇怪,亏的我当年还把他当做亲人,若是再见到他,决不轻饶……可惜我也打不过他……”
宁玉合是唐家的偏房庶女,因为底子好才被唐家找出来冒充嫡女,意图谋取一国之母的位置。崔家暗中设计导致事败后,唐蛟以为宁玉合逃婚,不由分说便打杀了为她求情的娘亲,这个仇,可谓是不共戴天了。
不过唐蛟毕竟是十武魁,再弱也是凤尾,不是寻常人能说杀就杀的。
宁玉合和许不令如今的关系,自然可以开口请自己男人帮忙报血仇,可宁玉合会分析局势,唐家如今备受朝廷厚待,许不令又和朝廷关系很僵,若是许不令对唐家动手,毫无疑问会引起当今圣上的反感,甚至带来不可预料的后果。
仇是自己的,宁玉合不想让许不令左右为难,因此一直没开口,这个仇何时能报,她也不知道。
徐丹青见宁玉合神色低落,轻声道:
“我这些日子在江湖上走动,倒是听说剑圣祝六,前些天动身去了幽州,不出预料的话,肯定会顺手灭了唐家……”
宁玉合一愣,看着徐丹青,眼神略显疑惑。她知道剑圣祝六和唐家有灭门之仇,迟早会灭了唐家报仇雪恨,但祝六自从现身后,好像都在帮着打鹰楼办事,听许不令说,前些日子还在杭州出现过,怎么会忽然跑去幽州,没听令儿说起过呀……
宁玉合思索了下,询问道:“此话当真?”
徐丹青说的消息自然是真的,他长途跋涉跑到萧家庄来,可不是只为了探望侄女。
许不令向萧家提亲的事儿结束,择日便会返回肃州,但目前的局势,许不令还不能一走了之。老夫子让徐丹青把这个消息带过来,为的便是给许不令一个不得不去幽州的理由。
“消息千真万确,祝六几天前就动身了,具体什么时候到唐家,倒是不晓得。”
“这……”
宁玉合表情稍稍变了几分,轻抿嘴唇,眼神略显复杂。杀母之仇,肯定得亲手报之,即便没法亲手报仇,也该在场看着仇人死,在这里等着祝六的好消息显然有点不作为。
再者祝六对待仇人出了名的狠,从来都是以牙还牙,几个曾经参与围剿祝家的小势力都被灭门了,连没能施以援手的曹家都被找上了门,若是去了罪魁祸首唐家,恐怕从上到下几百口人一个活口都不会留。
宁玉合已经改了姓氏,和唐家形同陌路,但幼年在唐家长大,总有几个关系不错的长辈和偏房兄弟姐妹,肯定不能被祝六全杀干净。
念几此处,宁玉合起身和徐丹青告辞,便快步出了院子。
天色已黑,华灯初上。
宁玉合回到宅院,本想去和许不令商量一下,可这事儿只要说出去,许不令肯定会和她一起去幽州。
许不令已经答应了萧家的婚事,船都准备好了,宁玉合不想耽搁许不令的大婚,而且祝六去报仇,她只是过去看一下以防伤及无辜,祝六知道她和许不令的关系,也没什么危险。
宁玉合斟酌了下,没有惊动许不令,来到了后宅,把正在聊天的宁清夜叫了出来,轻声道:
“清夜,你去房里取东西,我们去幽州一趟,和满枝说一声,明天再给令儿打招呼,让他们坐船先走,我们后面会跟上。”
宁清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自幼对师父充满信任,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去打了个招呼,便从屋里取来佩剑,师徒俩牵着马低调离开了萧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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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内一灯如豆,男女对坐与案前,聊着杂七杂八的琐碎小事儿。
眼见天色晚了,到了休息的时间,钟离玖玖显然没有留许不令在房中过夜的心思,许不令也没有赖着不走,道了声晚安后,便出了院子。
白天约定好了和师父亲热,自然不能爽约。许不令稍微洗漱过后,偷偷摸摸来到了满枝和师父同居的房间外,侧耳倾听,屋里却只有一道呼吸声。
?
许不令站在房间外迟疑了下,还以为宁玉合已经准备好了在等着,到自己的书房卧室找了一圈儿,依旧没找到人后,才重新回到了满枝的房间里。
晚上宅子里没事儿,姑娘们都睡得早,满枝孤零零的躺在被褥里,摆出一个大字型,圆圆的小脸还挂着几丝笑意,睡相很甜。
许不令走到跟前打量几眼,抬手探入被褥,在被褥隆起的部位揉了两下,软软的一大团儿,热乎乎的很舒服。
冰凉的手刺激到了满枝,睡梦中‘嗯~’了一声,迷迷糊糊抬手打了下:“大宁~你不是走了嘛……做什么呀……”
“嗯?”
许不令一愣,微微用力捏了下,把小满枝给捏醒了。
祝满枝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瞧见许不令,脸儿蹭的一红,手忙脚乱的用被子蒙住脸,闷声闷气的道:
“许公子~你做什么呀!大晚上的……不行不行,我还小……”
“都这么大了,还小。”
许不令把被褥拉开,柔声道:“满枝,师父去哪儿了?”
祝满枝已经清醒过来,眼神窘迫,微微缩着脖子:“大宁和小宁去幽州了,让我们坐船先走,过些日子就赶上来。”
许不令轻轻蹙眉:“你怎么不早说?”
“小宁让我明天告诉你……”
“走多久了?”
“个把时辰了。”
“……”
许不令站起身来,稍微琢磨,联想到忽然登门意图不明的徐丹青,心中觉得有些不对。估计是徐丹青说了什么,才让宁玉合连夜赶去幽州,能这般着急,恐怕只有唐家的事儿了。
许不令让满枝继续休息后,快步出了门,来到了徐丹青的院子,扫了一眼,却见徐丹青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连周围的萧家族人都不知的去向,恐怕是送完消息怕挨打,直接跑了。
许不令心中顿时恼火,本想骂几句,可毕竟是芙宝外公,最终也只能一拂袖子,转身来到了萧家祖宅。
萧绮是工作狂的性子,每天睡得很晚,书房里依旧亮着灯火。
瞧见许不令大晚上从窗口进来,萧绮放下卷宗,显然是想岔了,娥眉轻蹙,严肃道:
“许不令,你别在书房放肆,待会弄脏了不好收拾……”
许不令来到书桌前,摇了摇头:“绮绮,岳麓山那老夫子,估计想让我也去幽州,已经把师父和宁清夜引走了。这么着急离开,恐怕是为了唐家的血仇,唐家有朝廷撑腰不容小觑,我不放心,得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