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窗户炸裂和落水声几乎同时传来,直至此时,屋子里的人才发出惊怒呼喊,而楼下的兵甲才茫然回头。
许不令在冰凉刺骨的湖水中眨眼窜出十余丈的距离,脑袋探出水面,回头看了眼情况,入目的场景,却让人毛骨悚然。
只见灯火通明的观景台上,两个身影一前一后飞跃而出,其中一人锐利的剑芒几乎遮蔽了月色,剑鸣若龙吟九霄。
而另一人,也就是方才的中年书生,身形近乎鬼魅,腾空一跃未发出半点声响,速度却比那名剑客还要快几分,显然是顶尖的内家高手。
两道残影从观景台冲出,在黑色苍穹之下,冲向飞速游离湖岸的许不令。
踏踏踏——
明明在水中,许不令却听见了清晰的脚步声,匆忙间又回头看了眼,却见那两个冲出来的护卫,直接就踩着水面过来了,速度不比在陆地上奔跑差多少。
!!
许不令眼中显出几分惊愕,他走的是外家路数,刀枪剑拳都讲究大开大合刚猛霸道,练的是八极而非太极,水上漂的内家功夫不怎么擅长。在他了解之中,即便是走内家路数的好手,也不可能踩着水跑这么远,一百来步顶天了,而且消耗极大,这俩如履平地着实有些恐怖。
虽然天色极暗又在水中看不清追兵是谁,但许不令也认出用剑的肯定是岳父祝六,当下如浪里黑条般在湖水中以惊人的速度游动,虽然姿势没岳父那么帅气,速度却快了不少,胜在实用……
第六十五章 岳父混合双打
观景台上,吴王和王邹寅等人收起了玉佩,在露台上看着三道人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远离,眼中都露出了几分茫然,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厉寒生出手,显然没想到人能厉害道这个地步,本来想让护卫前去追赶的,瞧见王府护卫跳进水里慢慢往湖里游后,很有自知之明的打消了念头。
另一侧,厉寒生和祝六并驾齐驱,片刻间在湖面奔出百余步的距离,发觉逃掉的人速度有点夸张,竟然越来越远,厉寒生双眸中显出几分疑惑:
“是什么人?”
祝六手持长剑全速追赶,轻声道:“看不清。”
“方才王邹寅说漏了嘴,他恐怕听到了,绝不能放走。”
“好。”
短暂交流过后,厉寒生抬手便是一掌,拍在了祝六后背上。
在水面飞驰的剑圣祝六,速度再次暴涨,整个人冲天而起,直接朝着许不令飞了过去。厉寒生则因为反作用力慢了下来,落入水中。
许不令听见背后的破风声响,便暗道不妙,完全没料到还能有这种玩法,身边即无帮手也没有佩剑,只能潜入昏暗湖水中躲避。
下一刻,剑锋刺开湖面,发出一声爆响,在水面激起了丈余高的浪花。
祝六整个人撞入湖中,抬手一剑刺向许不令后背,刺空之后并未收手,而是跟着潜入湖底,穷追不舍剑出如雨。
冬季的湖水并不深,也就一人多高,许不令触底后双脚猛踩湖底碎石,周边湖水当即炸开,整个人斜着跃出水面丈余高,扑向了在湖面巡游的画舫,而在湖水中狩猎般游动的厉寒生,也在方才所处的地方一抓扫了过去,击起瀑布般的水花。
“啊……”
“妖怪啊……”
在西子湖上欣赏夜景的画舫,传出了尖叫和乱吼,形形色色的才子佳人,看着幽深湖面上逐渐靠近的汹涌浪花,都是往另一侧躲避,抱在一起发出惊恐的尖叫。
很快,画舫猛地晃动了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
在船夫惊恐的眼神中,一道穿着夜行衣的人影从湖中冲天而起,一脚踩碎了画舫围栏,跃上了船楼顶端。手持利剑的白袍男子紧随其后,剑锋几乎贴着脚踝削了过去。
画舫内部发出‘噼噼啪啪’木头断裂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烂的船板进入了画舫,底层舱室的船夫发出尖叫和‘漏水了’的呼喊。
许不令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跃上船楼顶端后抬手一拳砸碎了屋脊,落入了灯红酒绿的舱室内,眼神扫过惊慌失措的才子佳人,飞驰到一名带着剑装模作样的富家子旁,拔出佩剑又撞出了窗户。
都在船上,祝六速度比许不令快不了多少,穷追不舍从房顶追进船舱,又从窗户追出去,眼中却失去了许不令的踪迹。
祝六眼神微微一变,凌空抬手就是一剑刺向上方。
倒挂在船楼飞檐下的许不令一剑刺出,却被祝六的剑尖顶住,刚猛的力道直接挤弯了剑条。许不令手腕翻转,刹那连续出了三剑,逼得祝六无处借力落向下方的湖水,一个翻身又跃上了楼顶。
只是许不令从飞檐下跃出,双脚还没落在瓦片上,楼顶便轰然炸开。
厉寒生撞碎了楼船穹顶,大袖挥舞间瓦片横梁四分五裂,身形却飘忽不定,双手五指如钩,藏在袖中无声无息的抓向了许不令心口和咽喉。
许不令心弦紧绷,手中长剑急舞试图搅碎扇过来的袖子,剑锋却如同刺入了一团棉花,毫无着力感,想要收回来,剑刃却被缠住了。
厉寒生左手缠住长剑,右手已经探出,顺着许不令胳膊抓向了咽喉,用的还是许不令很拿手的鹰抓门绝技擒鹤手。
好在许不令上次和薛承志单挑,学会了怎么破招,行云流水的反扣住了厉寒生的手肘,同时弃剑,抬手就是三拳砸在了对方胸口。
嘭嘭嘭——
刚猛之际的三拳落在胸口,却同样没反馈回来什么力道,和打在空衣服上区别不大。不过这也让厉寒生往后撤出了一段距离。
许不令顺势落地便乘胜追击,试图一套秒了前面这棘手的王府护卫,再和岳父祝六说话,当下拳出如龙,双脚又震榻了大片屋顶。
厉寒生被逼退后,眼中显出几分惊讶,显然低估了对手的战力。发觉对手用的八极拳后,浑身气势骤然一变,衣袍猎猎紧贴在身上,右拳递出发出一声爆响,一柔一刚转换的毫无瑕疵。
嘭——
眨眼间双拳相接,两人脚下的瓦片被尽数震碎,同时退出去三步才稳住身形。
许不令感觉拳头发麻,肋下已经愈合的伤口崩裂传来刺痛,当下也不敢久战,掉头朝着湖面冲去。
可惜还没跃出屋檐,落水的祝六就已经从下方冲了上来,长剑带着一帘水花,剑锋直至许不令喉头。
许不令不清楚那个中年书生的底细,万一是吴王的亲信就全暴露了,也不能就此亮明身份让祝大剑圣停手,硬着头皮后仰一个空翻落回了屋顶,顺势倒挂金钩,一脚劈向后方。
厉寒生正飞驰到许不令背后,眼见一脚劈了下来,左臂格挡的同时,右手一拳轰在了许不令胸口。
腿上的巨大力道,把厉寒生连人带屋顶一起砸进了船舱。
许不令中了一拳,扣住了房梁,飞旋一圈儿又落在了房顶,面对已经冲过来的祝六,急速后退开口轻声道:
“岳父岳父,是我!”
剑气如虹的祝六闻声一愣,当即收起了手中铁剑,轻飘飘落在了已经倾斜的画舫高处,眼中有些疑惑。
许不令也没时间解释,一个飞身跃入了湖水中。
厉寒生落入船舱,不过转瞬又回到了楼顶,发觉祝六停手不追赶后,也停下了动作,蹙眉道:
“怎么了?”
祝六看着湖水中的黑影远去,轻声道:
“是许不令,杀不得。”
厉寒生落在祝六旁边,眼中倒是显出几分恍然:“我方才就怀疑是他,能在你我手上不落下风撑这么久,也没别人了。”
“方才的事儿,他听到可有影响?”
“能过来偷听,说明已经猜出大概,听没听到都区别不大了。和吴王说是朝廷的人,已经死了,刚好叮嘱吴王,说朝廷已经察觉,得尽快动手。”
祝六点了点头,抬起手中铁剑,看了看剑刃上的豁口,又摇头道:
“力道太猛,不适合用剑,这种打法,再好的剑都不够糟蹋。”
“拳打的不错。”
厉寒生随口回应后,跃下了楼船,上了过来搭救落水的游人的船只。
祝六在原地站了片刻,目送许不令离去后,才悄然退去……
第六十六章 秉烛夜谈(179/493)
夜色清幽,杭州城内的萧家宅院依旧亮着灯火。
宅子是萧家一个叔伯的,在江南耕耘千年的萧家,几乎在每个地方都有产业,萧绮到了杭州,自然也在这里落脚。
宅院的厢房中生着暖炉,萧绮沐浴更衣后,坐在软塌上梳着头发。
那晚和许不令同床共枕之后,萧绮又恢复了一天洗三次澡的日子。倒不是觉得不干净,而是单纯做给许不令看。她不喜欢许不令舔她,亲脸亲嘴也就算了,竟然从头亲到脚,还有那里……
推都推不走……
萧绮心里觉得挺舒服不假,可那种事情终究是超出的认知,不想让许不令伺候。没办法制止许不令,便只能用这种法子,让许不令明白‘她不喜欢,以后不许那样’。
不过这样做有没有用处,萧绮也不清楚,她的性格便是如此,总得反抗一下,总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样逆来顺受……
从王府回来有一会儿了,许不令去打探消息,尚未归来。
萧绮当时就制止过许不令,觉得王府守卫森严会出岔子,可不让许不令去,玉器的事儿就查不清楚,最后也只能答应配合。
如今许不令半天没回来,萧绮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萧绮在闺房里踱步片刻,没法静心想事情,便坐在了妆台前,看着胭脂盒和各种极少佩戴的首饰。
“女为悦己者容……”
萧绮理性到了极致,本以为自己眼中只有天下大势,没有私人感情,可现在能下意识坐到妆台前,便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好在这两件事并不冲突,萧绮也没有抗拒自己内心的想法,拿起朱笔在红唇上轻轻勾勒。
昏黄灯火照应着薄纱长裙,隐隐可以透过轻薄的布料瞧见下方玲珑曼妙的身段儿,肚兜依旧是黑色的,不过上面多了一束梅花,薄裤紧紧贴着腿儿,白皙脚丫套着绣鞋,整整齐齐的并在一起。
佳人点状的画面,美的惊心动魄。
萧绮认真描绘完后,仔细打量,忽然感觉自己有点像湘儿,想了想,又摆出了比较高冷的表情,对着铜镜左右看了几下,双眸中才显出几分满意。
咚咚——
敲门声终于响了起来。
萧绮连忙起身,斜靠在软塌上,用手撑着脸颊,拿起一本书籍翻开,轻声道:
“谁?”
“我。”
“进来吧。”
吱呀——
房门打开,许不令无声无息的走进来,身上依旧湿漉漉和水鬼似得。
正想开口说话,抬眼就瞧见萧绮妆容华美,穿着比较情趣的睡衣,靠在榻上看书,脸颊水嘟嘟的秀色可餐,偏偏还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方才的事儿抛去了一边,抬手解开湿漉漉的袍子,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