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祝满枝在旁边的兽皮大椅上坐下,小腿凌空晃晃荡荡,有些无趣:“大宁,都七八天了,消息估计都快传到九江了,小宁应该早就听到消息,怎么还没过来?”
宁玉合轻轻叹了口气:“清夜若是在楚地,听到我的消息应该会过来,到现在没露面,可能是不想过来。江湖上说打鹰楼要去曹家,清夜和打鹰楼有过节,我就怕她自作主张躲在曹家。”
祝满枝教育了几天泼皮,起初还有行侠仗义的兴奋,此时有些腻歪了:
“还要等多久呀?收拾这些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宁玉合轻笑了下:“就当是为民除害,这些泼皮打他们一顿不长记性,折了银子却和割肉似得。再等两天,等他们知道疼了,以后自然就会夹着尾巴做人。”
祝满枝点了点头,看着窗户外的斜阳,想了想,又有些想念许不令了:
“我还想着今年去趟肃州,冬天路不好走,现在看来是去不了了。要不我们明天开春一起过去吧,许公子肯定也想大宁姐了……”
宁玉合眉眼弯弯:“我也挺想令儿的,也不知道他伤好的怎么样了。等把清夜找到,我们一起过去,以前和令儿说过,让他在肃州给我修个小道观,以后我们就住在哪里,总是待在武当山,也有些不好意思。”
祝满枝仔细想了想:“肃州听说在沙漠里面,有山吗?”
“道观又不一定非得修在山上,他不是说家里有个大花海吗,就修在花海里面。”
“嘻嘻,听说还有好大一张床,睡十个人都不挤……”
大床……
宁玉合眉头一皱,稍微思索了下:“那就不修在花海里面,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
闲谈之间,账房外的仓库大院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呵斥:
“周正甲是谁?”
“我,兄弟是……呀—大侠饶命……”
祝满枝和宁玉合听见这道清朗的声音,皆是浑身一震,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这片刻的迟疑,外面便传来的拳拳到肉的声响,还有汉子惊恐至极的哀嚎:
“啊——你谁呀……啊——我他娘惹谁了……”
祝满枝满眼惊喜,有些难以置信的跑到账房外,抬眼就看到魂牵梦绕几个月的白衣公子站在大院之中。
“许公子!”
祝满枝惊叫一声,和疯了似得跑出去往许不令身上扑。
宁玉合则是吓了一跳,一个闪身来到许不令跟前,拉住正在殴打周正甲的许不令:
“别打了,我打过了……”
许不令方才已经打听过了消息,所以才用拳头,不然早杀人了。见到满枝和宁玉合后,他便停下了手,转过身接住扑过来的小满枝,抱起来转了一圈儿,轻笑道:
“师父,满枝,你们不在道馆里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
宁玉合似乎已经把‘白馒头’的事儿忘了,笑容温婉,正想和许不令说几句,抬眼却瞧见许不令身后站着个身着水蓝长裙的妖艳女子,一双狐狸般的眸子看向别处,正努力装作自己不存在。
夜九娘!?
宁玉合浑身一震,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左右看了看,从地上捡起木棍,大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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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新可能晚一些……
第二十一章 钟离玖玖
永丰仓的大院之中,三十来个泼皮抱着头蹲在地上噤若寒蝉,祝满枝大眼睛里满是激动,脸儿埋在许不令胸口蹭来蹭去,‘咿咿吖吖’的语无伦次。
许不令肯定是想念开心果满枝儿的,双手捧着圆圆的脸蛋,正想乘机嘬几口,余光却瞧见向来温柔如水的师父,捡起地上的小木棍,杀气腾腾的走向了背后。
许不令还以为有闹事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跟过来的钟玖瞪大一双狐狸眼,手儿蜷在胸口满脸都是害怕,正可怜楚楚的望着他。
我去……
许不令心中一急,连忙松开小满枝,跑过去抓住师父即将打下去的棍子,急声道:
“师父,你做什么?”
祝满枝发现这个情况后,急忙……跑进屋里拿起了装瓜子的小碗,坐在屋檐下的板凳上目不转睛。
宁玉合显然动了真火,看着挡在眼前的徒弟:“令儿,你让开!”
钟玖不躲不避,只是满眼愧疚的站在原地,眼圈儿发红:
“许公子,你让她打吧,以前是我不好,让她出口气……”
“你——”
宁玉合原本温润如水让人如沐春风,此时却满是怒容,棍子被许不令抓住,便抬手指着装可怜的钟玖:
“夜九娘!你还有脸装委屈?……”
许不令没听过夜九娘的混号,当下还是拦着怒容满面的师父,和颜悦色:
“别激动,你们当年的事儿我都听说了,都是小误会……”
“小误会?”
宁玉合见许不令竟然护着对方,便如同小媳妇捉奸发现丈夫帮狐狸精说话一样,眼圈儿顿时也红了,望向许不令质问道:
“令儿,你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她这人极善蛊惑人心,十句话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就是个江湖败类……”
钟玖被这么骂也不还嘴,只是抽泣了两下:“许公子,你让她骂吧,我没事的……”
“你—”
宁玉合见对方还装可怜,也顾不得淑女气度,当即就要冲过去动手。
许不令对钟玖观感很好,又是跟着他过来的,肯定不能让师父把人家打一顿,当下抱着师父的小腰,用力往回拉。眼见两个女人都哭了,也不敢说重话,只能好言相劝:
“师父,你冷静,这里人多,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坐下来慢慢聊。”
宁玉合也不知往日受了多大的委屈,被徒弟抱在怀里都顾不得,只是瞪着钟玖:
“你给我滚,再让我见到你,我把你腿打折……”
钟玖懦懦怯怯,柔声道:“玉合,当年年纪小不懂事……”
“你也配叫我名字?”
……
吵吵闹闹,叽叽喳喳。
许不令只觉得头大,连忙挥手让满枝儿别看戏了,带路找个僻静地方打圆场。
祝满枝这才跑过来,帮忙安抚着宁玉合,一起出了永丰仓,在丹江沿岸找了个石亭子,坐下来好好说话。
不大的石亭中,钟玖和宁玉合坐在两头,许不令站在中间,以防气头上的师父把钟姑娘打死。
祝满枝则是满脸唏嘘,坐在宁玉合身侧,好言相劝:
“大宁姐,你消消气,那位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恶贯满盈之辈……”
宁玉合经过最初的激动,此时情绪也稳定了几分,看向了‘懵懂无知’的徒弟,认真道:
“令儿,你可万万莫要被她骗了,现在就把她撵走,她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钟玖脸上带着几分惭愧,幽幽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罢了,既然宁姑娘如此见不得我,我还是走吧……”
许不令夹在中间,自然还是想化解隔阂,抬手让钟玖坐下,看向宁玉合:
“师父,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钟姑娘确实不像心术不正之辈,即便年少时举止有所不妥,现在也明白了道理,心怀愧疚……”
“她心怀愧疚?”
宁玉合见许不令被美色所惑执迷不悟,冷声道:“你别看她长得人模人样,心都是黑的,一肚子坏水……”
钟玖勾了勾耳畔的发丝,有些无辜:“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玉合,你消消气。”
宁玉合懒得搭理钟玖,握住许不令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令儿,你知道她当年干过什么事儿吗?”
许不令摇了摇头:“什么事儿?”
宁玉合酝酿了下,才开始说起钟玖当年的累累恶行:
“当年徐丹青画天下美人,名气大得很,有好多女子都上门求画。徐丹青是文人,画美人又不全看脸,秀外慧中才貌兼备才会画。可其中有个混号‘夜九娘’的女子,没有半点自知之明,四处围追堵截,逼着徐丹青画她,而且不能随便画一幅,还得画了她之后不许画别人,评价也得比其他人都高……”
钟玖脸色一红,倒是没有否认:“不是我去找徐丹青,是徐丹青遇上我,我当时年纪小,是提了点小要求,但可以商量嘛,他直接就不画了,然后我才生气……”
宁玉合冷哼了一声:“徐丹青遇上你?你一个南越山沟沟里长大的野丫头,怎么在大玥的国子监内和徐丹青偶遇?你敢说不是故意和徐丹青遇上的?”
钟玖叹了口气:“走江湖就是到处跑,我对中原文脉心存敬畏,去国子监看看又怎么了……”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稍微思索了下,点头道:“即便真是去找徐丹青,也不算什么问题,到现在还有不少姑娘在找徐丹青……”
宁玉合轻轻蹙眉:“去找也罢,提那啼笑皆非的无礼要求也罢,徐丹青觉得她太功利不想画,她就发火了,满天下追着徐丹青跑,说软话不行就来硬的,给徐丹青下毒,不答应就不给解药,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儿?”
“呃……”
许不令眨了眨眼睛,其实他也不好评价,因为湘儿当年也是一番威胁恐吓才把萧大小姐的八魁抢去的。
钟玖幽幽叹了口气:“都说了当时年少无知,文人都是一身傲骨,我也就吓唬吓唬徐丹青,谁知道他那么怂。人无信不立,他若是不想画,就该宁死不屈,我又不会真毒死他……”
“呸—”
宁玉合冷着眼:“你还好意思说?都中毒了,他不答应能行吗?你用龌龊手段逼徐丹青答应给你画画,还怪人家言而无信?”
钟玖也有些委屈:“我见他答应,就把毒解了,然后他信誓旦旦的说给我画,按规矩要买一壶酒给他。我当时可是信他的,千里迢迢跑去长安给他买了一壶酒,然后他跑去把你画了直接封笔,这该是他的不对吧?”
许不令梳理了下,偏过头来:“若真是如此,也不能怪徐丹青言而无信。”
“我没怪他。”钟玖脸上带着几分愧疚:“当时年幼无知,确实欠缺考虑。”
许不令点了点头:“师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她会知错?”
宁玉合脸色冰冷,继续道:“她就是个胡搅蛮缠的泼妇,即便是徐丹青迫于无奈骗了她,她应该去找徐丹青的麻烦,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不令坐在宁玉合跟前,柔声道:“和师父肯定没关系,她也没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