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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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雨势未停。
太后晕乎乎的走出竹林,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不停的紧裙子,脸儿时红时白,可诸多护卫和宫女跟在后面,又不得不做出端庄清冷的模样。
巧娥扶着有些飘的太后,眸子里很是奇怪,可瞧见太后要杀人似的脸色,又不敢开口问。
过来的时候已经打过招呼,宋氏宗亲过来烧香也不是第一次,芙蓉观早已经准备好了厢房。
房间自然比不上太后寝宫,不是很大,不过陈设一应俱全,被褥这些物件都被宫女换过了,平时喜欢的点心茶叶也放在桌子上。
太后来到暂住的房间后,便把宫女丫鬟全都撵了出去,门窗紧闭,坐在圆桌旁生闷气。方才的场景,回想起来身子就忍不住发抖。
“说的温温柔柔,结果还是就和蛮子似的……简直……”
太后气得跺了跺脚,拉起裙摆看了看,脸色又是血红一片,都不知道方才是怎么走回来的……
她忙的站起身来,在随身的箱子里寻找。换洗的衣物自然是带了,可全放在巧娥哪里,总不能让巧娥送过来,若是问身上的去哪儿了怎么办……
“这个孽障……”
太后心乱如麻,想要砸个茶杯,却又怕惊动了宫女,只能在屋里来回渡步发泄心里的怨气。
稍微冷静了片刻,太后又走到箱子跟前,把红木小牌拿出来,取出刻刀,在软榻上坐下,借着灯火认认真真在上面的‘丅’上面刻了个‘下’……
可刚刻了一个点,太后又蹙起了柳眉,有些迟疑。
方才算一次还是不算……
被红鸾打断了,好像不算……
那岂不成白糟了这么大罪?
太后柳眉倒竖,张了张嘴想骂人,却又不知该骂什么。
“管他的,反正进去了,三次就是三次……说再多都没用……”
太后碎碎念嘀咕了一句,认真把‘下’刻完,冷笑了一声,想想又觉得不对。
怎么和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明明是吃大亏……
不对,我这是在帮那个臭男人,若是没作用的话,就不能算一次,若是最后没解毒,就白吃这么多苦,自尽也等于白死……
太后拿着小木牌,眼神来回纠结,越想越古怪,捏着牌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房屋寂静无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响起熟悉的温和嗓音:
“刻这个做甚?”
“和你没关系……”
太后冷着脸回了一句后,表情猛的一僵,捂住嘴制止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另一只手把木牌藏到了腰后,转过身惊恐的望向了旁边。
软榻旁边,身着白衣的许不令安静站立,手上拿着荷花藏鲤,面带亲和笑意:“东西落在屋子里,给你送过来……”说着在软榻上坐下,身体前倾,凑向太后。
太后眼神慌乱中带着恼火,后仰靠在了软枕上,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牌子,急急忙忙之下,只能抬起了左腿,脚尖点在许不令的胸口制止。
脚丫白洁如玉,在昏黄灯火中显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许不令被脚尖抵住,顺着腿偏头看了眼,挑了挑眉毛。
太后猛然反应过来,想要收回腿,用手按住了红色裙摆,却不曾想脚被人给握住了。
许不令轻笑了下,握着微微扭动弓起的小脚丫,亲了一口。
“呜——”
太后都快疯了,触电似的缩了下,颤声道:
“巧娥……巧娥在侧屋………先说说话……”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你说就是了,我听着……”
太后目光忽闪,想了想:“方才……方才算不算一次?”
“和现在加起来算一次……”
“哦……说好了一百次……够数我就自尽……”
“嗯。”
“……你……你直接一点,别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哼~……”
“……”
夜雨幽幽,灯火无声熄灭……
第十五章 欺人太甚!(60/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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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依旧灯火通明。
大业坊的青石巷中,两个灯笼在酒肆外摇摇晃晃,三张酒桌都坐了人。
靠巷的酒肆围栏旁,祝满枝趴在桌子上,面前是个大酒碗,碗中显出灯笼的倒影,时不时哼哼一声,无聊都写在脸上。
小宁走了,大宁走了,连许公子都走了,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祝满枝懒洋洋的,感觉浑身上下都提不起精神,巡街也没动力,连银子都不想挣了。以前还可以借着巡街的名义跑去王府外面转转,现在总不能往城外跑……
“为什么我不会飞呢……”
祝满枝感觉度日如年,端起大酒碗,咕噜咕噜准备来一口。
可惜她平时只喝米酒黄酒,断玉烧太烈,根本不是寻常酒客能招架的,一口下去差点把自己呛死,咳嗽两声连忙放下。
孙掌柜肩膀上搭着毛巾,看着直摇头:“小丫头,不会喝酒还来一碗,这不是糟蹋东西吗……”
“哼~我会喝酒。”祝满枝脸儿红扑扑的,又小抿了一口,然后嘀咕道:“孙掌柜,你见多识广,认不认识我爹呀?”
孙掌柜对谁都自来熟,自己端了碗酒,在酒桌对面坐下,呵呵笑道:
“长啥样,那条道上的?只要来铺子里喝过酒,小老儿说不定记得。”
祝满枝叹了口气,坐起身来用手撑着下巴:“我爹不喝酒,嗯……种地特别厉害,三亩地,一个人半天就挖完了……”
“噗——”
旁边的两桌酒客,听见这话笑出了声。
孙掌柜‘诶’了一声,转过头来摆了摆手:“笑个啥,也不想想半天挖三亩地得是个什么样的劳力,就这眼力劲还跑江湖……”
两桌酒客呵呵笑了声:“哪有江湖高手跑去挖地的……”
“种地有什么稀奇。蹲在巷子口卖画、当小二付酒钱的高手小老儿我都见过……走江湖无非就图一个‘两不相欠’,大恩小恩都得还,大仇小仇都得报,武功高就不吃饭了?吃饭不得要银子?没银子去要欠人情,去抢结仇,哪里有自己挣的舒心……”
两桌酒客笑眯眯点头,懂得自然懂,听不懂的其实说也没用。
祝满枝嘟着嘴想了想:“这倒是实话,我爹也这么说过。”
孙掌柜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那你爹肯定是个人物,这道理不到小老儿我这个岁数,一般弄不明白。你爹用啥兵器?”
祝满枝哼哼了一声:“用剑,不过我爹没剑,光用树枝教我,我也没学会多少……”
孙掌柜点了点头:“剑客……嗯……江湖上有点多,剑客剑不离身,没剑的话,要么是封剑于匣归隐,要么是丢了剑没取回来,你爹两种都有可能。”
旁边的酒客,听到剑客,倒是来了点兴趣,转过身来:“听江湖朋友说,东边出了剑客,单枪匹马一路挑过去,杀了好几个高手,看模样是想去东海陆家,难不成是你爹?”
祝满枝蹙眉想了下:“应该不会吧,我爹可和气了,那个剑客为人狠辣,找上的门派世家不留男丁赶尽杀绝,不像是我爹……”
孙掌柜琢磨了下,摇头轻笑:“朝着东海陆家去的,肯定是想要‘剑圣’名头,过些日子就知道是谁了。”
祝满枝嗯了一声,又没精打采的趴在了桌子上,盯着酒碗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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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也不知是什么时辰,整座玉峰山上的人大半都已经睡下。
许不令认真解毒,房间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响动和说话声:
“陆夫人?”
“太后歇息了吧?”
“已经歇息有一会儿了……”
!!
许不令猛的僵住,连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晕乎乎躺在榻上,有些茫然和不满的睁开眼,反应过来后,脸色又猛地一白,瞪大眼睛急声道:
“好哥哥,呸—快藏起来……”
可这情况明显来不及了。
踏踏——
陆夫人和太后本就是无话不谈的闺密,私底下并没有那么多规矩讲究。轻微脚步声走过窗口,在门前停下,推了推,发现门拴着,疑惑的‘咦!’了一声。
太后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焦急眨眼。
许不令做出‘嘘’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动弹,外面就传来了声音:
“太后?”
“……”
咚咚——
敲门声响起。
太后又急又气,眼珠急转之下,只能做出困倦的模样,柔声道:
“红鸾呀……怎么啦?”
“晚上睡不着,过来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