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关公子
树枝接触刀锋应声而断,前边半截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劈向张翔,却被张翔偏头用牙齿咬住,毫发无损。
蓑衣客一击落空,再想逃已经来不及。
刘云林从侧方超越,横刀堵在了小街前面,冷笑道:
“看你还往哪儿逃。”
张翔也没有去碰濒死之虎的意思,手持单刀站在后方,刀尖斜指地面,雨水自雁翎刀的放血槽滑落:
“束手就擒,报上身份,给你条活路。”
此言无非瓦解对手的斗志罢了,缉侦司不是江湖人,按律办事,刺杀缉侦司主官本就是死罪,哪儿来的活路。
蓑衣客呼吸急促,前后看了一眼,后面的狼卫也追了上来,堵住了四面八方所有的退路。
已经是死局插翅难逃,张翔自然不会急功近利上去踩雷,持着刀保持距离,冷声道:
“功夫不错,你是唐家的人?和我有何仇怨?”
蓑衣客站在强敌环伺的街面上,依旧在寻找逃脱了机会。周边的铺子和百姓都跑回了屋里,关上了门窗在门缝之间打量。
张翔等待片刻,见对方不说话,便抬了抬手。
几名天字营狼卫当即提刀上去试探,张翔则紧随其后,找机会给予这贼子致命一击。
“呀——”
身陷绝境,蓑衣客仍为放弃,发出了一声极为压抑的呼声,听不出男女。
已经油尽灯枯的身子,竟然气势骤然暴涨,冲向侧面的房舍。
“垂死挣扎!”
刘云林面带讥讽,大步上前便追了上去。
踏踏踏——
凌乱脚步声碾过街边房舍,不少瓦片房梁被踩裂,发出‘噼啪’声响,下方办事的夫妻时而爆出几句粗口。
张翔手持单刀冲在最前,双眸如鹰锁定在蓑衣的身上,距离飞速拉近。
很快,蓑衣客飞身跃过一条巷子,落在另一边的房顶时,脚步踉跄了下。
便是这一瞬间的迟缓,张翔已经飞扑而出,凌空跃至蓑衣客背后,手中刀锋再无迟疑的劈出。
蓑衣客拼死侧身躲闪,也就在此时,脚下的巷道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尖锐啸叫:
“啊打~—”
张翔身在两道房舍之间的半空,万万没想到有人藏在巷子里偷袭,直至听到衣袍破风声才有所察觉,霎时间寒毛倒竖,绕是在刀锋上行走多年,如此心悸还是头一回。
腔调奇怪的尖啸声中,所有狼卫脸色骤变。
抬眼看去,只见前方的房舍之间,一个人影冲天而起,如同脱弦之利箭,快的只剩下残影。
张翔余光向下扫去,浑身被布匹包裹的人影拳头已经到了近前。
千钧一发之际,张翔拼尽全力将劈向前方的雁翎刀转向了下方,只可惜措不及防之下挡的太仓促,依旧被从下往上的一拳砸在了胸口。
嘭——
张翔气息一凝,脸色刹那间涨红。
两道人影在巷子上方凌空相撞,来人骤停,张翔健硕身躯如同马球被一棍子抽向了高空,和窜天猴一般方圆几条巷子都能看见。
“嘶——”
在场十几名狼卫看的是满眼惊悚,毫不犹豫的止步。
哪怕是偷袭,一拳能把张翔撞这么高的也没几个,这力气也太大了些。
从头到脚包裹着布匹的人影,一记‘庐山升龙霸’放飞张翔后势头未停,落在了房顶上抬手一捞,便把摇摇欲坠的蓑衣客给夹在了腋下,眨眼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翔从高空落下,硬生生把房顶砸出一个豁口,惊的下方男女尖叫连连。
“卑鄙小人休走。”
刘云林提着刀追出几步,却又担心中了埋伏,干吼了一嗓子后便停下了身形。
此时狼卫才回过神,提着刀看着贼人逃遁的方向,有些犹豫。
“刘副使,追不追?”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让刘云林身先士卒,可刘云林不知道对方有多少贼人,自然不会冒险,低头看向了房顶破洞里面的张翔。
“咳咳咳……”
张翔浑身狼狈,提着刀从屋里爬起来,自洞口跃上了房顶,咬牙扒开衣襟,露出下面的护心镜。
光洁的护心镜上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凹坑,把护心镜扯出来,肌肉结实的胸痛上一片乌青。
“呸——”
张翔吐了口唾沫,把护心镜扔在地上,收起手上雁翎刀冷哼了一声:
“算了,追不上,收队……真他娘卑鄙……”
“诺。”
狼卫见主官吃瘪,自然不敢多说什么,看了贼人离去的方向几眼,便收刀四散离去……
第七十五章 救死扶伤
清冷春夜,细雨润物与无声。
深街小巷之中,许不令肩膀上抗着个蓑衣客,左手拿着个朱红酒葫芦,时不时灌上一口。
身上的破布已经扯了下来,不过蓑衣上留下的水渍还是弄脏了素洁白袍,没法打伞的缘故,头发脸颊上挂了些雨珠。
方才之所以出手把这蓑衣客救下来,是因为许不令见过宁清夜的招式,也就是‘唐家剑’,这名蓑衣客用的也是唐家剑。
幽州唐家和祝家都是用剑的,在江湖上颇具盛名,彼此争锋百年。十年前杀老剑圣祝绸山,唐家自然也参与其中,唐家和锁龙蛊应该也有点关系,这就足够了。
即便问不出什么,以方才所见来看,这名蓑衣客武艺很高,看张翔的应对方式恐怕还在张翔之上,这种打手可不好找,哪怕是肃王府也会以礼相待,能举手之劳结个善缘也没损失。
行走间,许不令稍微掂量了下——蓑衣客和陆姨差不多斤两,感觉是个女人,只是浑身上下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到长相,此时已经晕厥了过去,也不知道受了什么伤。
许不令想了想,把酒葫芦挂在腰间,抬手探入蓑衣下面,透过薄薄衣衫可以感觉到皮肤滚烫,显然发烧了。
“呜……”
趴在许不令肩膀上的女人被触碰腰间,明显有所感应,气若游丝的呢喃了一声。
许不令皱了皱眉:“姑娘?”
没有回应。
许不令见状加快了脚步,来到了偷偷买下的无人院落,越过围墙进入宁清夜以前居住的小屋。
用脚关上门,外面的雨声便安静了下来,屋子里黑漆漆的。
许不令凭借记忆把晕倒的女人放下,转了一圈儿,在桌子上找到火石,点燃了油灯后,屋子里终于有了点光亮。
宁清夜在屋里住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不收拾,此时屋里干干净净,不过没什么物件,就一张板床几张板凳,小炉、药罐放在墙角,断玉烧也堆在那里。
这些琐碎物件是宁清夜自己在集市买的,没有带走,此时板床还铺着被褥。
许不令用毛巾擦了擦手,端着油灯走到板床跟前,把趴在上面的蓑衣女人翻了过来。
斗笠已经掉在了路上,不过头上依旧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蛾眉凤眼、睫毛修长,眼角没有丝毫皱纹,哪怕是闭着眼,也带着几分动人意味。
许不令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
把油灯放在旁边的窗台上,摸出女人的手臂,双指按在手腕上号脉,入手火热柔软,胳膊已经发红了。
“中毒了……”
许不令面容严肃了几分,抬手掰开女人的右眼,借着灯光打量,秋水般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神采。
和人厮杀中毒,显然不可能是口服的,不是暗器就是毒雾。
许不令把包在头上的黑布扯下来,一张苍白的脸颊便印入眼帘,不施粉黛,头发也只是用绳子绑在头上。
即便如此,光是一张没什么血色的素颜,也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秀美,方方面面恰到好处,很耐看,但仔细看又说不出哪里好,连年纪都看不出来。
马上就要香消玉殒了,许不令也没时间仔细打量,用手掐着下巴掰开纤薄嘴唇,查看咽喉和鼻子,没有什么异样痕迹。
“不是毒雾……”
许不令轻轻蹙眉,那剩下的便只有中暗器了,毒针飞刀之内了不取出来,吃再多药也无济于事。飞刀还好说,毒针这玩意射在哪里都有可能,比在战场上给伤员找弹头还麻烦。
事急从权,许不令也没那么多犹豫,抬手解开了蓑衣的系绳,露出下面墨黑色的贴身武服,先是在脖子和后脑等地方看了下,没有受伤,便开始解开了黑衣的系带。
“呜……”
女人晕厥了过去,却依然有所反应,手指头轻微动了下,明显在抗拒。
“你都快死了,还想这些……”
许不令摇了摇头,把黑衣解开,里面没有穿肚兜,而是缠绕着白布,缠的很紧,应当是为了不影响身手才如此为之。
仔细打量一眼,肌肤胜雪,肩头有个巴掌印呈乌青之色,如同墨迹洒在宣纸上般醒目,不过除此之外并没有血迹或者其他伤痕。
许不令皱了皱眉,抬手把女人翻过来趴在被褥上查看后背——从肩头到腰窝都完好无损,除了腰很细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许不令仔细在背上摸索一遍,确定没有伤痕后,只得抬手解开了薄裤的系绳,连同里面藕色的薄裤一起拉了下来。
身段儿起伏比较大的缘故,还不太好拉,费了点功夫才把打湿的薄裤扔到旁边。
油灯黄昏的灯光下,白花花的一片。
眼看着这女人快不行了,许不令也没心思欣赏,从上倒下仔细寻找伤痕,没找到又把女人重新翻了过来找。
皮肤光洁无痕没什么异样,不过这女人的小腹上,倒是有个奇奇怪怪的纹路,淡红色如飞凤展翼,不太像是刺青。
许不令打量一眼,暂且记下后,把腿掰开看了眼,依旧没有伤痕。
“嘿——”
许不令眉头紧蹙,上下看了一圈儿,只得把缠在身上的白布解开。
女人脖子上挂着个护身符,上面刻着‘斩妖、驱邪’二字和八卦图,像是道家的护身符,藏的比较深,还有点难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