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因为我需要这么强，所以才会这么强。”
这是一个极为奇怪的逻辑关系，但是从和也的嘴里说出来却理所当然。
“那么，不需要这种强大的时候呢？”
雪乃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她向来擅长抓住漏洞——无论是感性上的，还是理性上的，都逃不过她的敏感。
“当然不可能变回去。”
和也脸上有了笑容，似乎在为这个带一点诙谐的话感到自得。
“事物可能会有很多种变化，但是人只能始终往前走，我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自然不可能回到从前。”
这句话用来回答一些其他问题同样很合适，只不过，雪乃只是隐约的触碰到了和也心中的其他东西。
“那就向前走好了。”
雪乃觉得，和也或许需要自己给他一些温暖——一些刚好够让心情恢复过来的，并不那么过火的温暖，因此她亲近和也的动作仅限于握住了他的手。
“我现在远远不及矢吹君强大，但是我觉得，自己还是可以跟上矢吹君的步伐的，所以接下来要说的是……矢吹君，请多指教。”
“雪乃也是，请多指教。”
第136节 第一百三十二章 圣人与怪物
和也看新闻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了解时事，对此雪乃还是有所自觉的，当不久前跟他们道别的刃牙出现在电视画面中时，雪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猜想被证实而感到喜悦。
“国”级别的守卫在一个不算高大的少年面前如同纸张一般纤弱，因为现场的骚乱而变得晃动起来的直播画面颠覆了雪乃的常识的同时，也向她直观的展示了一个新的世界。
“所以，只要矢吹君想的话，也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么？”
直到总统被以“一杯咖啡”的赎金从绑匪手中被解救，雪乃才将心中的疑惑宣之于口。
“没去做的话，就不能下这样的断言。”
和也摇了摇头，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则让刚松了口气的雪乃再度绷紧了神经。
“不过，如果我想的话，就会去做。”
比起堂而皇之的宣称自己“能做到”中那带着炫耀的嚣张，和也的回答平静地不正常。
仿佛在他看来，袭击一国的最高长官跟去便利店买一杯饮料没有差别——这些都是只要想做，就能去做的事情。
“这是……不正确的。”
沉默了好久，雪乃才说出这样一句话。
“矢吹君，这是不正确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正确的存在并不是独立的。”
这句话和也曾经说过，雪乃甚至还记得在这之后会是什么——没有错误作为衡量标准的话，正确就不会存在。
“这个世界上，有必须以错误的方式来完成的事情，这对于某些人而言，就是正确……比如刃牙，再比如我。更何况，雪乃所说的正确，只不过是普世观念而已。”
先前是站在客观角度的辩证，现在是……主观意识上的认知。
这是极易察觉的区别，雪乃知道……在触及到“另一个世界”的同时，她也触及到了将她引入这个世界的和也的另一面。
“即便是背负错误，也要继续下去么？”
雪乃忽略了和也的最后一句话，因为那只不过是和也惯用的一点小伎俩——用来转移话题的小伎俩。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
和也反问道，语气里的理所当然甚至让人觉得他对“错误”这个词的理解有些问题。
“为什么？”
“因为世界是错误的，我没办法改变世界……所以只能沉浸于它的错误之中，只有这样，我才能完成自己所期待的事情。”
世界是错误的。
这是雪乃说过的话，只不过后半句是——所以，我要改变这个世界。
当初，他还自认为“雪之下雪乃是绝对正确的”，只不过被和也改变了，变成了——雪之下雪乃会去探寻正确。
只不过，和也认同了“世界是错误的”这样的说法之后，并么有发表自己的观点……直到刚才。
“雪乃是不是想说……至少要遵循自己的正确这样的话么？”
“嗯……”
心思被看穿了，雪乃除了点头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在辩论上，这是极为劣势的状况，而现在只不过是一场坦率的交流，所以她只是静候着和也的下文。
“孔夫子，雪乃应该知道的吧？”
“嗯。”
虽然不知道这个被称为“圣人”的历史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场对话中，但是雪乃还是思考起了关于他的事迹以及那些广为流传的言论。
只不过，她没有在这位圣人的思想中找到任何能够支持和也的部分。
“孔夫子周游列国的时候，你知道是怎样的场景么？”
说到这里时，和也露出了神往笑容，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对一位文圣有所憧憬。
“他从鲁国出发，每到一个地方都向当地的人们宣扬自己的学说，那个时候，各种学说派系林立，这是一趟很艰难的旅程。雪乃觉得，这位大圣人是怎么克服这些困难的呢？”
“当然是通过辩论展示自己的思想，以学识和品行来获得认可。”
雪乃给出了最为标准的答案。
“除此之外，还有他手中的剑。”
和也脸上的笑容完全舒展开了，旋即又归于平静。
“只有思想和品行，可没办法让人信服，那个时候，华夏大地上的学说百家争鸣，人们对自家的学说和思想的认可都到了顽固的地步。而孔子，有着异常高大的身材的他，就是用他的剑，让自己的学说能够传播开来的。”
孔子仗剑游列国。
这是有记载的，佩剑对于当时的文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必要的装饰——如果真如和也所说，那么这种必要，是建立在切实的需求上的。
“所以，矢吹君想表达的是什么？”
到这里，是阐明观点的时候了，雪乃的精神变得无比专注起来。
这并非是为了建立起完美的论点来反驳和也，而是用以表达尊重，事实上，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要批驳和也的打算。
倾听，判断，然后再做出结论和行动。
这同样是和也教她的，雪乃知道，自己此时的“判断”都还没有完成，因此她不会武断行事。
“孔子做到了在文的领域达到最强，所以他有弟子三千……如果像雪乃之前说过的，要改变世界的话，就要有比世界更强的力量。”
说到这里时，和也并没有提高声音来表示强调，他脸上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错误的力量，也没有更正那些已经成为事实的错误的力量……我能做的，只有让那些犯下错误的人，付出代价，虽然是以‘错误’的方式，但是我的力量……只能达到这种程度而已。”
自己触及到的，是和也的过往——雪乃在心中做出了这样一个判断。
继从未提及的“友人”之后，和也向自己展示了同样从未提及的“过往”……除了关于前女友的部分。
在措手不及之余，雪乃心中还浮出了一丝杂念。
“虽然由作为旁人的我说出来有些过于自以为是，但是矢吹君……就算辛苦，也要试着去寻找正确呀。”
雪乃将自己最漂亮的笑容送给了和也，她希望以这样的方式来让和也能够轻松一些。
“那么，雪乃是要尝试着来改变我么？”
和也同样以笑容回应着雪乃。
“比我更强大的力量，比我更强大的心灵……这些都是能够来改变我的东西，雪乃要尝试一下么？”
“这是委托么？”
“不，这是挑战。”
“即便这是挑战……我接受了，矢吹先生。”
第137节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吻能杀几个人
相比陌生人，和也更愿意跟熟人交流——即便只是单方面的打量。
因此，他的视线第一时间抓住了诗羽有些游离的视线，然后跟小惠的眼神交流了那么几秒，则那个看起来气势汹汹的金发姑娘看了一眼后直接略过。
在这之后……和也向诗羽伸出了手。
先是指尖触碰到，然后双掌相合，最后是双方有默契的以最让人舒服的力度握住了彼此的手。
在这之后，和也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这也让他终于有了看向眼前的眼睛宅的心思，毕竟此时后者脸上那难以言喻的扭曲感还是能让他的恶趣味带来一些满足的。
“所以说，安艺伦也，vip病房还没住够么？”
在说话的同时，和也翻转着空着的那只手的手腕，并且手掌握紧又松开。
“还带了这么多姑娘来……是觉得自己被一拳打飞的样子很帅么？闹剧。”
在说出最后一个词时，和也收敛起了言语间的那点轻佻，原本松开的手掌再度握成了拳头，要不是被身边的诗羽拉住，他的拳头肯定已经砸了出去。
“和也君，稍微克制一下吧……”
诗羽此时几乎藏在和也的身后，这跟她平日里的形象极为不符，和也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掌心逐渐渗出的汗水。
“我已经克制了……”
诗羽知道，和也并没有说谎——跟和也有身体接触的她能够感受到，在握拳的时候，和也身上的肌肉紧绷了一下，并且身体也有向前迈进的趋势。
无论如何，诗羽都不会认为，一旦安艺进了可以出碰到的距离后，和也还会保持克制。
“安艺伦也……你应该知道，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气势本来是极为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此时的安艺确实从和也身上感受到了只有用“气势”这个词来形容的东西。
他花了很多的功夫聚集原先社团里的姑娘们，也花了很多时间来预演跟和也交谈时的场景——但这一切，都在那几乎肉眼可见的，黑红色的气势面前被压得粉碎。
想要在此时质问的话完全说不出口，即便是那些在心中精心编制过的表情也只能被僵硬的面部肌肉埋没。
现在的安艺，甚至连直视和也的眼睛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