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能被他称之为“打架”的东西，其实是“厮杀”，乃至是“死斗”。
“曜子啊……”
无奈而又困扰的语气又一次出现在了和也的叹息中，他从办公桌上蹦跶了下来，在曜子身前轻轻俯下身子。
当两个人的额头碰到一起时，彼此的视线里都只剩下对方瞳孔里那有些怪异的倒影。在这个距离上，要传达任何事情都只需要细碎的低语。
“曜子不希望看到我打架对不对？”
“和纱可以一味地依赖着你，但是和君……我不行的。”
就算现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立场已经并不算不可动摇了，但是曜子说出这句话时却极为坚定。
这是她很少会有的态度，而和也看到的，是她轻微地颤抖着的瞳孔。
“虽然我不是和君的母亲了，但是……我答应过阳子，要照顾好你的。”
“所以啊，曜子……”
和也轻轻地晃了晃脑袋，这个动作只会在孩子年幼时向比自己强壮得多母亲撒娇才会有。
就算此时心绪已经乱到了极点。但是曜子依旧不会错过这种细节——稍稍松了口气之余，她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忧愁。
和也还会像孩子一样向她撒娇，但是自己却没法给她回应了。
“就算是我，也会有调皮的时候……你大概不知道，我可是跟阳子说过的，只要她一不注意，我就会逃学，旷课……”
“是么？”
曜子想象着和也与阳子说起这些时的情形，而和也则自顾自地讲述着。
“那个时候她还说，让我专一的爱着身边的女孩子……否则的话，就狠狠地揪我的耳朵。”
“那和君是怎么回答的呢？”
“狠狠揪耳朵”——以阳子对和也的溺爱，这说不定是她能想到的最严苛的惩罚了，而在被娇纵着的状况下，和也大概完全不担心这样的惩罚落到自己身上。
“我告诉她……如果想让我听话的话，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结果她说……这个要求完全是在苛责她……”
和也吸了吸鼻子，就算他言语间依旧是温和的笑意，但曜子也察觉到了其下悲伤的底色。
“所以啊，现在……我完全没有听她的话，没好好上学，没好好爱一个姑娘……如果曜子是因为阳子的话而照顾我，那么我可是相当调皮的。”
“这算是……和君在责备我么？”
“不是啊……我为什么要责备曜子？”
和也反问道，现在的他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仗着宠爱而无法无天的孩子。
“我只是在告诉曜子……我会相当不听话，所以，曜子不希望我打架……我当然是做不到的。”
“是么？”
沉重而艰难地东西就这么被轻佻的揭过了……要做出这种轻松的姿态其实比单纯地解决问题要艰难得多。
和也不想自己因为“隐瞒”或者是“逞强”之类的事情而心有芥蒂，只不过……方法有那么一点笨拙罢了。
不过男人总是喜欢这样，毫无自觉地坚信着“就算背着山也要轻描淡写地说话”之类的奇怪东西。
曜子释然地笑着，她抬起双臂轻轻地环抱住和也，微微张开的双唇在此时仿佛有了某种奇异的魔力。
“我家和君啊，可真是个笨蛋男人呢……”
第591节 第四十四章 最后的了结
“忧愁”这一类情绪在曜子得记忆里从来都与和也无关，她见过和也的悲伤与欢乐，但从来没见他为什么事情发愁过。
就像是现在，明明是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情，到了和也那里却仿佛不存在。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他听着和纱的演奏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便缠着和纱问她想要去什么地方约会……
“曜子怎么还是苦着脸？”
自己走神了么？
当和也的脸凑到自己眼前，曜子才恍然地回过神来。
“明明已经没有烦恼的事情了……曜子可是一直跟我说，要多笑一下才行的！”
“和君，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啊……当然是好好打一架啦！”
和也理所当然的回应一如他在曜子记忆里的烂漫模样。
“来打架的人就揍一顿，挑事的人就狠狠揍一顿，藏在幕后的家伙就杀掉……让曜子困扰的人……就捏碎他们全身的骨头！”
“你这孩子……也要稍微了解一点自己在做的事情才行啊……”
曜子本想叹气，但在轻轻地抚摸着和也的脸颊时，她却给了和也一个能做的到的最完美的微笑。
“杀人，而且还是亲手杀人……这样的事情少做一些，可以么？”
“不行。”
和也用脸颊轻轻地在曜子的掌心蹭着，曜子的手掌与和纱一样，纵然在保养上从未懈怠，仍旧因为常年的钢琴练习而有那么一点粗粝。
“虽然不是乐在其中，但是……胆敢来挑衅的人，又有谁不是抱着被我杀掉的觉悟来的呢？不管是那些有所目的的人也好，还是那些单纯的为了与我战斗的人也好……曜子，也偶尔让我玩耍一番吧！”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男人啊，同样的招数用了一百遍都不知道变通……甚至还始终因为自己的那一点“聪明”而洋洋自得。
曜子不会认为和也完全没有一点为了“玩耍”的私心，但曜子知道，他之所以会这么凶狠，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震慑那些胆敢冒犯的人。
这样的想法说不定也有自己的一厢情愿，但是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下午的时候，我让人整理了一下情报里和君会感兴趣的部分……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和君……玩得开心。”
“我就知道……曜子最好了！”
嘴唇上被撕咬着亲吻的触感尚未散去，曜子的视线便旋转了起来，直到最后颠簸了一下，她才明白自己刚才被和也抱起来转了个圈而后在他坐下时搂着腰放到了大腿上。
“曜子快把那些东西给我吧！”
“嗯……”
这样的感觉……还不赖呢……
在手机上操作的同时，曜子如此想着。
看到消息发送成功之后和也那边愈发跃跃欲试的神情，她一时间又有那么一点无奈。
玩耍啊……现在的和君，大概真的是这样想的了……
“唔……在最近的时间点里加入炼狱的斗技者……辰吉胜也，子安慎五郎，还有扰乱比赛的……早锹左马斗？”
和也单手撑着在转椅的扶手上托着腮，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抚摸着曜子的腰线。
显然，他在思考着些什么。
“这个眼睛……是吴之一族的人？还有初见良三……擅长合气道，还有……忍术？”
如果用和纱那个“看起来奇形怪状”的标准，那么这份资料里的人无疑都是相当符合的，如果再加上他们擅长的武术流派，则更是如此。
“很棘手么？”
“也不是……都是些没听过名字的人，感觉可能会很无聊。”
显然，在关于“打架”的问题上，和也与曜子在“感到困扰”的标准上是截然不同的。
“真希望他们能强一些啊……不然曜子手下的人就该被扣工资了。说起来……曜子，情报里应该不仅仅是这种浮于表面的东西吧？”
“这倒是没错……”
和也并没有因为找到了打架的对手而兴奋得晕头，这算得上是一件能勉强松一口气的事情。
只不过，此时曜子却有些面露难色。
“关于幕后的操纵者……”
“我就知道……”
曜子所表现出的回避态度对于和也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曜子那么干脆的把这些斗技者的资料给我，为的就是让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这里吧？明明曜子是站在我这边的……总是偏袒四宫雁庵的话……好像我也没法发脾气。”
“和君，如果可以的话……”
“这应该是四宫雁庵最后一次挣扎了吧？”
一时间，和也的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再有能力做任何事情了……一次又一次地跳出来，他是真的不怕死么？”
“他啊……大概是不怕的吧？”
曜子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相当让和也感到以外的答案。
“至少在事关‘家族’时，他是不怕的。”
“也难怪……”
“家族”，“家人”……这是两个相当类似的词语，但是其中却又截然相反的含义，至少在和也的理解中是如此的。
只不过，同样存在着某些共通的东西。
正是因为理解到了这个矛盾而共通的含义，和也才会在此时叹气。
“我捏碎了他的右手，斩断了他的左手……就算是这样种程度的痛苦，也没法让他退却么？”
“和君，就像你说的那样……这一次，把这一切都了结吧。”
跟和也一样，曜子的心中同样有那么一条简单粗暴但又鲜明的分界的——和也与和纱在一边，其他的人在另一边。
她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和也始终因为被往事束缚而裹足不前，因此哪怕能做的事情极为微不足道，她也会去做。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这一次……就算你惹阳子发了脾气，我也会替你说话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啊……”
和也叹着气。
“那就请曜子为我准备一套正装吧，要黑色的……嗯，对了，还有一枚打火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