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诗羽，我比以前变了很多吧？”
“哥哥长大了嘛。”
“这样的说法，姐姐倒是对我说过，曜子也说过，还有鞘香姐也是……”
因为说话的力度放得很轻的缘故，和也的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不过确实过了好久了……”
“久到哥哥已经成了一个坏蛋大人了，说谎，劈腿，喝酒，乱性……”
诗羽微微撅着嘴，一一历数着和也的罪状。
“长大才不是什么夸奖的话，大人的世界，可是相当讨厌的。”
“还有纵火，qj，杀人，非法交易……还有好多东西啊……”
和也补充着诗羽不知道的东西，此时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笑意，他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嘲讽着自己。
“就算阳子再怎么偏袒我，也没办法承认犯下这些罪行的我是为了她吧？我啊……只是在自我满足而已。”
因为无论我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这样么……”
要说没有被和也话里的那些东西吓到，诗羽自己都不会相信。
她原本只是想小小的撒个娇，但没想到和也居然会认真地回应自己，更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回应居然如此沉重。
“那……哥哥打算要怎么做？”
“当然是背负起这些东西生活下去。”
和也笑声里的情绪发生了些许变化，变得爽朗而果断。
“自己做下的事情，当然要扛在肩上……我可是男人啊，否定掉自己的过往跟懦夫有什么区别？”
“唔……”
第521节 第五章 从前那个少年
诗羽以为，和也会在某一秒钟哭出来。
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男孩子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成长为了男人，回到母亲的坟前扶着墓碑……那些无法言说的经历会自然而然地凝成晶莹的水滴落下来。
然而，她猜错了，至始至终，和也都没有哭。
也许是在很久前的某一天，在他还没有长成的时候，便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这又是个小说中常用的写法，但诗羽觉得用在这里并不恰当。
因为和也的表情里并没有多少悲苦的情绪，他表情里的阴霾一点一点的被笑容取代，就好像阳光驱散了阴云一般。
说不定在他的心中，也发生着同样的变化。
蓦然间，诗羽突然意识到……此时和也脸上带着笑容的模样对她而言其实相当熟悉，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只不过是因为久违了而已。
那个阔别了快三年的，真正如同她的兄长的“和也哥哥”。
“和也……哥哥？”
如果说同样的称呼在短短的几分钟前后有什么区别，那么大概是诗羽的心境不一样了。
之前她愿意接受那个已经成长为“坏蛋一般的大人”的和也做自己的兄长，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眼前的，就是她记忆中的和也。
虽然仅仅是一点表情的变化，但是……在这会被旁人忽略的区别之下藏着的东西，比起北冰洋上漂浮的冰山还要有什。
“我以后……都这么叫你可以么？”
“如果诗羽喜欢的话。”
和也抬起手，轻轻地揉着诗羽的脑袋，他的目光追逐着诗羽乖巧地垂下的视线，然而看到的却只有那纤长而又柔美的睫毛。
“阳子现在应该很开心吧……诗羽又亲近我了一些。”
“说不定阳子现在是在责怪你呢？”
诗羽抬起了头，她轻轻地踮着脚尖，垂下的鬓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着。
“我可是跟她说过的，两年没理我，而且一开始的时候还把我欺负得那么厉害……就算她不计较其他的事情，这些也够你受的了。”
“不要想着冬马姐姐会护着你！”
添上这个绝对会成为事实的可能性之后，诗羽脸上的笑容愈发雀跃了。
“姐姐那边的话……”
和也思考着，但从他变得更加柔和的表情来看，此时他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想起了和纱。
只要被提起了，就会思念……这种粘人程度在他与和纱之间大概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
“姐姐肯定会护着我的，其实最开始的时候……阳子也会想对我严厉一点的，只不过到后来，也就只能多宠我一些了。”
“那你还舍得让冬马姐姐难过……”
诗羽轻轻地叹着气，在开心的时候想到一些郁闷的东西是人之常情。
但面对着能够让人无所顾忌地顺应着内心把情绪表达出来的对象，这并不会带来什么困扰。
“想想看，算上我……你身边的女孩子，不对，应该是女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真不知道冬马姐姐到底有多爱你。”
“大概，是花了整个人生的时间的爱吧？”
在这个年纪，任何轻言“一生”的话都只是轻浮的笑谈。
和也确实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但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句轻言的玩笑。
“我自己大概没法做到这种程度，但姐姐一定比我爱她要更加爱我……所以，姐姐对我的爱，一定是这样的。”
“我可是记得……”
诗羽的语气顿了顿，放松得过了头的状态让她在已经触及了和也的逆鳞后才有所自知。
偷眼观察着和也的表情，从对方那微微合上了一些的眼部线条来看，她知道自己的想说的话一定被猜到了。
自己，又闯祸了……大概……
“和也哥哥要生气了？”
“记得姐姐有爱上过别的男人？”
放在诗羽脑袋上的手稍微抬起了一些，加重了些微力度之后又放了上去。
看着诗羽因为自己的动作而有些困扰的闭起了眼睛，和也笑出了声。
“难道说诗羽觉得，那个时候姐姐就不爱我了么？还是觉得在姐姐心里，我的地位会有比不过北原春希的时候？”
“也亏你能记住这个名字……”
北原春希……
要不是和也提起，这个名字在诗羽的脑海里大概只剩下一些零碎而抽象的符号了，其实就算是最早的时候，她也没有记下这个与自己没什么关系的名字。
“不过……是和也哥哥的话也不奇怪。说起来……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事情么？我来看阳子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人。”
他又是谁？
他应该……也是相当重要的人吧？
诗羽没有把问题问出口，因为她确信和也可以领会到自己的意思。
“四宫雁庵啊……”
就算是现在，和也说出这个名字时依旧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也许此时这个名字已经被他狠狠地撕咬成了碎片，或许还会有腥红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滑落。
“诗羽应该知道的吧？我是有两位母亲的，曜子和阳子……但是仅凭他们，是没法生下孩子的。”
“也就是说……”
诗羽依旧没有把话说完，但这一次的原因又有所不同——这是绝对，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东西。
噩梦的内容说出了口，那么便会成为现实，这是和也很久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就在她问及关于和也的生世的时候。
她也知道，和也憎恨着，仇视着，厌恶着，他血脉的另一半——因此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父亲”。“有两位母亲”以及来自她们的宠爱，就是他远离噩梦的安眠之所。
“抱歉……”
“没关系的，诗羽。”
和也笑着摇头。
“这也是我的过往，也是我需要背负起来的东西……倒不如说，正是去面对这份过往，才有了现在的我。”
“现在？”
“对啊，现在的我。”
和也轻轻拍了拍手边的墓碑，但他并没有去形容此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一番模样。
也许，就他那算不上丰富的词汇量，穷尽思考也没法在短短几句话间将自述说尽。
“现在，该走了……回见，阳子，过些天我跟姐姐和曜子来看你。”
第522节 第六章 最好的现实
一个晚上的时间，诗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把这些年没有叫的“哥哥”叫了个够。
但是在接近中午的时候起床时，她感觉自己的嗓音有那么一点沙哑，当然，这也并非会让她不悦的东西，然而起了些玩心。
“和也哥哥，这样我说话的声音会不会有些像冬马姐姐？”
面对着这样的问题，和也除了摇头苦笑之外实在是没法给出什么答案。
和纱说话的声线确实不那么清亮，但也并非单纯地沙哑，反而有着让人安心的舒服质感——不管这究竟是不是出于偏爱，但和也就是这么觉得的。
“是怕回答了之后被冬马姐姐知道么？之前不是还说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她偏袒着的么？”
“这倒是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