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也许，刚才曜子的心里已经罗织好了一句恰到好处的情话，然而却蓦地反应了过来。
“有么？”
自己有坏心思么？
反思了一番之后，和也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动作看上去更像是在曜子脖颈间的肌肤上蹭了一下。
“我觉得应该没有。”
“有的。”
撒娇一般的不满，或者是有些不满地撒着娇——无论是那种修辞，用来描述曜子的语气都刚刚好。
毕竟两者间虽然意义不一样，但传达出来的感情却是相同的。
“和君太轻言承诺了，这本来就是欺负人……做不到的话让人失落，做到了……完成那么多承诺可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到时候反而让人心疼更多一些。”
“并没有感觉很累……”
和也再度思考着，明明曜子说得都是浅显易懂的东西，但是给他带来的疑惑却比平时多得多。
“就这么自以为是么？”
曜子笑叹着，不过也没有否定和也说的话。
“不管累不累，今晚和君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吧，偶尔……也可以不去在意自己说过的话的、”
“那岂不是……变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么？”
和也的理解是极为偏颇的，但是他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好了好了……”
掌心轻轻地扶在和也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上，曜子也并没有与和也争论的心思。
她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和也执拗的性格，也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为他提供一个偶尔安歇的港湾。
“一直站在这里的话，可什么都做不了，好像这样说也不对，不过今天不行……总而言之先到屋子里吧。”
“好吧。”
和也松开了抱住曜子的手，只不过在这之后曜子却回过神来将他抱住。
“既然说了可以一直抱住我的话，就算做不到……也要多抱一会儿的。”
“嗯。”
……
洗过澡之后，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曜子才在地下音乐室里找到和也。
尽管和也只是坐在钢琴前随手弹奏着不成曲调的音符，但她也等到和也停下来之后才上前抱住他。
“和君在想什么？”
“我也不知道。”
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刚才没能从那些细碎的音符中听出和也的感情，然而曜子没想到和也给出的答案会是这个。
也许……那些没法组成曲子的音符其实就是他的心情，散乱，破碎，却又意外地美好。
“那现在就想我吧。”
曜子从身后探出手，按住和也依旧放在琴键上的双手。
“不知道和君能不能做到呢……像这样弹琴。”
“我尽量试试吧……”
没必要逞强，也没必要保证什么，只是一支无关紧要的钢琴曲，随着曜子的指示弹出来就好了。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曜子身上的香味比起平时要柔和了一些，温暖了一些，浴袍之下的身体也很柔软……
心猿意马之间，和也的内心放松了下来，这让他能够更好地去感受曜子的指引。
随着琴曲的推进，他的演奏不免变得滞涩，毕竟作为演奏者的他水平实在是有限，而曜子选的曲子，大概相当有难度。
和也没听过这首曲子，故而也只能揣测——只不过，这首曲子很好听。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什么？”
最后一个音符磕磕绊绊地落下，和也随口问道。
“即兴弹的曲子罢了……”
演奏结束了，曜子并没有离开，演奏时，她只不过是轻轻地靠着和也而已，而现在，她则是伏在和也的背上。
“不过和君给她起个名字，也不是不可以。”
“她？”
正因为理解不了，这个用词上的小细节让和也没法不去在意。
拟人的代词会被用来称呼宠物，或者是钟爱的物品，但是……一首即兴创作的曲子？这其中的含义和也暂时没法理解。
“因为里面有我倾注的感情，有了感情的话，自然就是一个人了。”
曜子如此说着。
“这是阳子说的话，其实我也不太理解就是了……不过仔细想想，却又感觉很有道理，但始终没法说得上来就是了。”
“一点都不像阳子会说的话。”
和也如此评价着——不像他认识的那个“矢吹阳子”，不像他记忆中的“母亲”。
大概，他从未了解过“音乐家矢吹阳子”，或许就连他所熟知的那些东西，也不足以让他了解那个曾与他朝夕相处的阳子。
“可能……确实是我自以为是了，不过想想，有些挫败啊……口口声声地说爱着阳子，却根本不了解她。”
“我不是才说过么？今天的和君只要好好放松就好了，这些复杂的东西，到明天再想。”
曜子偏过头轻轻地撞了一下和也的脑袋，只不过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她自己反倒呜咽着皱起了眉。
“有点疼呢……要是有和君的吻，就能好起来了！”
“只要一个吻么？”
和也如此问道。
“一个吻当然不够！要很多的吻才行！”
就算嗓音并不相似，然而恍然间和也觉得，曜子说话的语气意外地很像和纱——只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持续了一秒钟而已，
“如果还有其他的，我会更加开心的哦！”
果然，冬马曜子就是冬马曜子……
第389节 第十六章 奇怪的同病相怜与更奇怪的办法
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曜子的睡脸……
就算是在记忆中追溯，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而现在……
一言难尽。
如果成长只是这种东西的话，和也其实不太愿意成长。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自己失去的东西，比起得到的简直不值一提。
而且……曜子的睡脸确实很美，像小孩子一样柔软而又安和——虽说没见过“小孩子”睡着的时候是什么样，但是和也的脑海里确确实实地出现了这些词汇
也许在意识沉眠后，属于冬马曜子最本质的东西流露出来便是这样的？和也思考着。
轻轻地翻了个身，他伸出手在曜子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只不过当他的指尖刚刚触及曜子的肌肤，曜子便睁开了眼睛，妩媚的笑意从曜子脸上绽开，这个女人的气质毫无违和感地恢复到了和也最熟悉的模样。
就像玫瑰从青涩的花骨朵中绽放……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早安，和君。”
感受着自己脸颊上的那一点触感逐渐加重，曜子笑了起来，她看起来并不像刚睡醒，似乎刚才只是在闭目养神。
“刚睡醒就要恶作剧么？”
“我只是像触碰一下曜子的脸而已。”
和也并没有像习惯的那样抱住曜子，伸出的手只是轻轻地搭在了曜子的腰间而他凑到曜子眼前，与她额头相抵。
“不过曜子一下子就醒了。”
“那把我吵醒的和君要怎么补偿我么？”
曜子并没有说自己到底是早已睡醒，还是确实被吵醒的，这点悬念大概是这个早晨最为甜蜜的小秘密。
只不过，和也却因此而皱起了眉。
“怎么了么？这应该不是什么难题吧？”
“曜子……是被我吵醒的么？”
这是秘密，但是和也却能读懂——倒不是因为他对曜子的睡眠习惯有多了解，而是因为，他能分辨出熟睡和清醒两种状态之下的呼吸节奏。
用最理性的方式触及这个感性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
“和君只是把我吵醒了而已，没关系的。”
曜子的神情似有那么一点恍惚，然而这微不可查的表情波动并没有逃过和也的眼睛。
“因为这点小事就自责，可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曜子……在不安。”
这并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明明两人只有寥寥几句的沟通，然而和也却对这个武断的定论极为坚定——至于理由，则是……他对人为什么会被一点轻微的响动吵醒的原因，再清楚不过，因为他被无数次轻微的响动吵醒过。
“为什么这么说？”
这大概……是没法敷衍过去的东西。
曜子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就相当于承认了和也的话。
“因为……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