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先说好，弹得不好姐姐不准发脾气。”
……
“简直是……”
当最后一个音符磕磕绊绊地落下，和纱依旧没有找到一个适合的词语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其实她记不太清和也学琴时的年龄，但上一次听和也弹琴，绝对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然而眼下的场景几乎是当年的重现，耳边懒散的琴声简直充满了当初的既视感。
“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你这一身肌肉到底是怎么长的么？”
“这也没什么关系对不对？反正姐姐以后会一直为我弹琴。”
演奏缺乏力度，和也现在如此理解当年曜子的话。
在这方面缺乏天赋，也许只是无伤大雅的事，努力一番说不定就能克服，但他不想努力，也没有人逼他。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有和纱和曜子在，那么他人生中关于“钢琴”的部分就已经圆满了。
“哪怕是一点……你难道就没有期待过自己能够弹好钢琴么？或者是小提琴？”
当初，和也决定放弃音乐时，反应最大的人其实是和纱，尤其在知道和也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才能被否定”之后。
时隔多年再度提及，她看起来仍旧对此介怀着。
“其实现在从头开始学，也不晚的。”
“要说期待的话，当然是有的……不过现在的我并没有遗憾就是了。”
和也牵起和纱的手，将她拉到琴凳上与自己并排着坐下。
“无论是姐姐，还是曜子和阳子……你们都已经听过我的演奏了，小提琴，钢琴，都是如此……虽然这是个有些自私的说法，做到这种程度，我就已经满足了。”
“这样也好……”
和纱也不再多劝，她知道和也是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的。
一句话里包含了全部他所在意的人，如果这是谎言，那么也再深究什么也无济于事。
“不过，姐姐如果想要听琴的话，也是可以的……前提是姐姐不觉得难听。”
和也笑着蹭了蹭和纱的脸颊，无论在什么时候，这在姐弟两人之间都是亲近彼此的最好方式。
只不过这一次，在与和纱脸颊相贴时，和也的眉却不由自主地皱起了。
“怎么了么？”
而这样的异常，和纱不可能察觉不到。
“曜子的琴声……是我的错觉么？好像，伤感得过头了。”
和也的眉皱得更深了，和纱也不由得安静下来侧耳倾听隔壁传来的琴声。
《悲伤练习曲》，这首曲子，不就是悲伤的么？
分辨出琴曲的名字对于和纱来说完全不需要花费时间，然而体悟其中的感情中那些细微的东西……
无论她承认与否，这都是她桎梏着她更进一步的东西，跟别提，弹琴的人是她的母亲，那个她时至今日都没能理解的女人。
第330节 第五十九章 正视
真冬家访时，和也答应过曜子第二天会上学，那么他当然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学校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安稳，或者说和也一如既往地睡得安稳，故而在醒来的时候，他有得是胡思乱想的闲暇。
比如说……他和曜子之间，在“明天要记得上学”和“今后”要记得上学这两者的区别上很有默契。
明天还是继续上学吧……
和也做出这个这个决定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毕竟……能够安安稳稳睡觉的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打了个哈欠的同时，和也向身后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大概会打到自己后脑勺上的巴掌，
只不过在他打算用力捏碎对方的手腕之前，熟悉的触感让他回过了头。
“矢吹君，你就是这样对我说好久不见的么？”
雪乃没有错过和也的眼神中呦懒散转为错愕的神情，结合着手腕上那转瞬即逝的剧痛，她大概猜到了如果来的人不是自己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只不过，除此之外，女孩子总会在这个时候思考一些别的东西。
大概……霞之丘学姐也会是这样？
“还有，现在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了。”
“是么……”
和也松开了雪乃的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之后，他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有些懒散的模样大概是因为舍不得这个让他安眠的位置。
“那就，走吧……”
……
“所以，矢吹君是认为，我不会给你准备午餐了么？”
雪乃做的午餐一如既往的丰盛，只不过在和也面对着餐盒双手合十的同时，她那冰冷的声音让人完全不敢对食物的味道抱有什么期待。
“开学第一周的前四天你在学校，但是没有来这里，第五天你逃课了。”
“第二个星期的前两天你同样在学校，但依旧没有来，第三天你又逃课了。”
“今天是第二个星期的第四天，我到教室找了你……”
“如果矢吹君需要提醒才会来找我的话，可以事先告诉我，这种程度的事情对我来说还是能做得到的，毕竟这点努力在被浪费掉的粮食面前，只是不值一提的东西罢了。”
雪乃用淡漠的语气历数着这两周以来的状况，不过这些言语之下所蕴含着的，绝对不是什么平静的情绪，
“对不起，雪乃。”
而作为回应，和也能说的话也只有道歉而已，至于午餐……那也是把话说清楚之后的事情了。
“原来矢吹君心里对我怀有歉意么？还是说这只不过是刚好可以用在此情此景之下的说辞？”
“因为我觉得，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个。”
正视，并且回应——这是和也始终贯彻着的态度。
因此他此时直视着雪乃的眼睛，所说的也是心中并没有修饰过的想法。
“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周四，到今天刚好过去了一个星期……所以矢吹君想对我说的只有这些么？”
雪乃的诘问愈发咄咄逼人了。
只不过，和也知道，这是他一手造成的状况——就连雪乃语气中的感情，他也只能理解成这样。
“其他的话，我想自己应该没资格说了。”
以和也的习惯，这句话其实应该是个不咸不淡的反问句，实际上，在开口之后，他的语气便是如此。
只不过在句末，他将原本平缓的音调压低了一些，也稍微修改了用词，于是乎，这句话变成了有些违和的陈述句。
将眼下的状况作为问题扔到雪乃那边，他认为自己没有资格——他能做的，只有回应，无论面对的是诘难，苛责，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矢吹君是在承认自己的失格么？作为恋人，作为挚友，还是作为雪之下雪乃的饲主？”
“全部，都是失格的。”
这算不上是什么严苛的提问，无论如何都不算，而和也很难作出回答，但所谓艰难，仅限于将话说出口。
毕竟……答案实在是不难找到。
“就算是矢吹君始终期待着的，与我作为挚友的关系了也是如此么？”
雪乃始终都没有说出自己的观点，也许在那是在这场谈话的末尾用作结束的话语。
“是的。”
“除了这些之外，难道矢吹君就不会说其他的话了么？”
雪乃的声音变得严厉了起来，这意味着她的情绪已经失去了控制。
“你难道觉得……把道歉的话说出口就可以了么！？”
“那么……我还能为雪乃做些什么呢？”
这是个问句，和也很清楚，他没能做到清晰地回应一切，因为他并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够为雪乃做的。
“做你一直以来都在做的，最擅长的事啊，矢吹君。”
雪乃原本始终端正的坐姿稍微垮了一些，大概心中不断膨胀着的痛苦已经让她无法维持住平静的姿态了。
“像之前一样摸摸我的头，再给我一个拥抱……这样一来，你那用来骗人的魔法就能够与生效了吧？这样的话……不就好了么？”
“还可以么？”
和也看了看自己微微张开的手掌，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掌握着人和魔法。
所谓欺骗与被欺骗，只不过是心甘情愿地相信罢了。
“我还可以亲近雪乃么？”
“我可是早就知道的，自己会在这场恋爱中……承受超过收获的幸福千百倍的痛苦，但是……治愈这份痛苦的东西，就是那只有痛苦千分之一，甚至是万分之一的幸福。”
终于，雪乃今天第一次直视和也的眼睛，她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刚才的的坚定。
倘若没有这份坚定，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心中的思念传达出来的。
拥抱雪乃对于和也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先前的犹豫，只不过是认为雪乃不会再接受他的拥抱了而已。
他曾许诺过，会照顾雪乃直到她能够“独立”，假如说这个姑娘始终做不到的话，那就始终让他依靠着就好了。
“矢吹君……”
久违的拥抱，久违的温暖……就算知道这是令人沉迷的鸩毒，雪乃依旧甘之若霖。
“我想要的可不只是拥抱这么简单……接下来的三天……两天就好了……矢吹君的时间都是我的了。要得太多的话，矢吹君肯定会发脾气的。”
第331节 第六十章 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