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凛羽之拥
“我去吧！和纱现在应该想要被抱着吧。”
在门铃第二次响起的同时，曜子已经替和也解决了这个难题。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也笑着在和纱脸上轻轻戳了一下，这个欺负人的动作反而在和纱这里换来了笑容。
……
给自己开门的，是个女人——冬马曜子，真冬的脑海中第一时间浮出了这个名字。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会在这间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公寓里见到这位钢琴家，更想不到同为女性，在初次见面时她居然会被对方的美丽所惊艳到。
在对方那带着一点玩味的目光下，真冬缓释了好久几秒才能平静的说出自己来意的余裕。
“您是，冬马曜子女士么？我是矢吹和也的班主任，我的名字叫桐须真冬。”
“是和君在学校的老师么？快请进！”
刚刚将自我介绍说出口，曜子便表现出了意料之外的热情，这让真冬不得不将已经准备好的了说辞收起来。
和君……
她注意到了曜子对和也的称呼，看起来……自己那个令人头疼的学生相当的受宠爱。
……
“桐须……老师？”
当看到跟在曜子身后的真冬时，和也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而此时正下意识整理着有些散乱的头发的同时离开了和也的怀抱，也许在这个姑娘的脑海里，大概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在外人眼里是有失体统的。
“看起来是和君逃课让老师担心了呢！”
曜子带着笑意的言语完全是在调侃，至于责备，自然是半分也无。
在走进这件公寓时，真冬便已经发现这里的很多细节与她上次前来时完全不同。
比如说玄关处的各种女式鞋，再比如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东西而变得充实起来的空间，再比如……旺盛起来的人气。
那个跟和也很亲近且与曜子有九分相似的年轻女人，大概就是和也偶尔提到过的“姐姐”，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只是“姐弟”。
情侣？还是别的什么关系……这个时候真冬想到的其实是学校里那些关于和也的各种流言。
不过她很快将这些杂念抛到了脑后，因为她知道自己面临的状况堪称严峻。
透过曜子那完全是放纵和也的态度，以及和也与他的“姐姐”之间亲昵的模样，真冬大概知道和也在学校里时为什么会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散漫模样。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便是真冬的结论。
于是乎，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稍微严肃了起来。
“这一次前来拜访，确实是为了矢吹同学的出勤问题，学校的最低要求是针对有特殊原因的学生设立的，一般来说，正常学生的出勤率应该是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而在面临升学的情况下，百分之一百的出勤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
在被邀请坐下之后，真冬直接切入了主题。
对此，坐姿看起来有些散漫的和纱与和也对视时颇有些面面相觑的模样，而曜子……似乎完全没有因此而生出一点严肃的心思。
对此，真冬再度加重了一些语气。
“冬马女士，看得出来你是很宠爱矢吹同学的，但是无论如何，请您认真地为他的未来进行考虑。他现在的成绩，如果好好学习的话，将来是能够进入一所很好的大学的。”
“让您费心了呢，桐须老师。”
当曜子说完这句话，真冬对眼前的场景似乎产生了某种既视感。
她很快反应过来，曜子刚才的语气，几乎跟和也面对她时一模一样——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要不然是有了与和也交流的经验，她自认为是没法看破这份“诚意”的真实含义。
“来自家长的敦促对于学生而言同样重要，所以请您务必尽到作为监护人的责任。”
“和君，明天要好好去学校哦。”
“好的，曜子。”
曜子当然不会因为和也的出勤问题而训斥他，就连现在的叮嘱看起来放纵的意味都更多一些。
而和也的回答也完全是如此，不轻不重，让人感受不到诚意。
“好了，桐须老师，和君答应下来了的话，那么明天就一定会去上课的。”
只不过曜子对此完全没有自觉，并且满足于自己的教育成果。
“老师，我答应过会好好学习的，所以也在尽量做到……”
而和也这边，显然是没法做到像曜子那么理直气壮，毕竟要说旷课的理由的话，这一次实在是有些不好开口。
“昨天的话，算得上是意外吧……其实我是有把作业写好了的。”
“请稍微对自己的学业上心一点，矢吹同学。”
好好完成作业确实算得上是努力，但是这同时也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在真冬看来，也许和也确实认为自己已经在努力了，但她有必要告诉这个学生，真正的努力应该是如何的。
“就算你答应过我的只是尝试着认真，但隔三差五缺勤，这样的尝试完全算不上认真的程度。”
“可是桐须老师，如果我说，自己的努力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程度，您会相信么？”
只不过，和也的回答却完全是另一番论调。
第326节 第五十五章 不同的态度与立场
“现在的状况已经是你付出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努力后的结果，就算面对着自己的家人，你也能够坚持这种说法么？”
自己的这个学生，应该是很爱他的家人的。
真冬之所以用的是这种不确定的说法，是因为这仅仅是她的推测。
很久之前，和也在提到“姐姐和曜子”的时候，眼睛里仿佛突然亮起了光芒，这是个过于唯心主义的判断，但真冬此时也只能这么说。
“因为在姐姐和曜子面前，所以我才只能说自己尽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努力……因为努力无论到了什么程度，都还能付出更多。”
又一次，真冬看到了眼睛里有光的和也，这让她忽略掉了和也的大言不惭。
“那么冬马女士，对于矢吹同学的说法，您是如何看待的。”
“和君是不会对我说谎的，既然他这么说，我当然会相信他。”
曜子如此说着，这样的回答完全只是源于溺爱的偏袒，但她的话并不止于此。
“而且，和君一直都是个出色的孩子，不仅是我跟和纱，还有他的母亲，都始终将他视为骄傲。”
这大概……是艺术家们异于对事物的认知异于常人吧？
除此之外，真冬想不到别的解释——否则的话，还有怎样的家长会对一个逃课差不多成了习惯的孩子有这种程度的溺爱？
“桐须老师，说出来您可能不会相信，自从去年我跟和纱回到日本之后，和君便一直在照顾着我们。”
察言观色对于曜子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看出了真冬眼神里那复杂的情绪，故而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告诉这位老师，自家的孩子究竟有多么优秀。
“不仅是生活上的，包括我在去年圣诞节时的音乐会在内的事业，都是和君在打理，所以，请您不要太过苛责于他。”
运营一位国宝级钢琴家的职业生涯究竟需要付出多少精力，真冬对此缺乏一些概念，但她知道这肯定比上学轻松的。
如果和也真的把时间花在了照顾曜子上，那么他在维持百分之八十多的出勤率的同时还能有个不错的成绩，就算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至于曜子在说谎，谎话是用来让人相信的，因此不可能这么难以置信。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的要求确实是苛责了。”
除了承认曜子的说法之外，真冬别无选择，但她并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
“但是我始终认为，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孩子来说，接受高等教育是很有必要的，您能够为他提供的平台，他确实有了一个超过大多数人的人生起点，但是能走多远，最终还是要依靠他自己的能力。”
话说到这里，真冬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和也最早在学校里闯祸时，能够让校方为他放弃原则的源头，大概就是曜子。
凭借着曜子的人脉，他才能够有胡作非为的底气，才能够有做出那些能够让人引以为傲的实绩。
但归根结底……这个孩子是需要一些只属于他的东西的——知识，能力，这些东西是别人没法拿走的。。
“我没有为和君提供过任何平台。”
曜子的话不仅出乎了真冬的意料，更颠覆了她的认知。
“和君独立生活的两年里，我并没有为他提供过任何帮助，是他自己成长到了让人骄傲的地步。”
“好了，曜子……”
真冬想要反驳，但和也抢在他前面开口了。
“让我单独跟桐须老师谈谈吧，你再这么夸我的话，我可是会骄傲的。”
……
单独的商谈……真冬不认为这一次能够有什么新的结果，
换做是别的老师，大概已经因为和也的屡教不改而放弃了，但是在她看来，放弃自己的学生的时候，就相当于放弃了教师这一身份。
那样一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担任着“教师”职位的失格者而已。
“抱歉，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当和也开口，又是这样已经说了无数遍的陈词滥调，但是真冬并没有发火。
凭着某种没有根据的直感，她认为这一次……似乎会有什么不同。
“曜子刚才说的话，其实言过其实了。”
“有那样一位偏袒你的母亲，我想你也希望做些什么回应她吧？”
真冬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这也算是她给和也的坦诚的一点奖励、
“其实关于曜子的音乐会的事情，我也只是……吩咐下去而已，具体的东西我也不太清楚，就像您说的那样，有一个平台，那么一切都不一样。”
和也继续说着，他完全没有与真冬展开“对话”的打算，而是执拗地一直记得节奏叙述着他想说的东西。
“您能够为我花这么多心思，我始终都很感激您……如果您真的想关心我的话，那么……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您让我安安稳稳地睡过最后一年。”
“为什么？”
当一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代表着“错误”，但仍旧坚持着时，那么旁人的劝说其实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