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仇云飞皱眉沉吟半晌,却是为难道:“依王谦这态度,张巡检杀叔的案子,怕是已经证据确凿了。”
听他这般说,孙绍宗不由点头道:“这二年历练下来,你果然是大有长进了!”
那王谦若非笃定张安杀叔一事做不得假,又哪敢摆出这般油盐不进的架势而这也正是他方才主动退缩的原因。
“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王振平素与张安同吃同住,又曾并肩在战场上厮杀,情分自然非比寻常,却正应了‘关心则乱’四字,平素的激灵全都丢到了爪哇国。
他只急的在雪地里连连跺脚:“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等他掉脑袋不成?”
孙绍宗断然道:“他若真是酒后无状,便是掉脑袋也是活该!”
顿了顿,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此案怕是还有些疑窦这样吧,云飞老弟和祁知事留下来,设法打探些消息,最好能同张安取得联系。”
“王振和其他人,陪我去张安家中走一遭,看看能否从他夫人口中,问出些什么端倪。”
仇云飞自担任通判以来,倒愈发敬服孙绍宗的本事。
因而这一声‘云飞老弟’,险些把他的骨头叫酥几根,登时绷不住朝廷命官的嘴脸,拍着胸脯连连保证不负所托。
就这般彼此别国,重新到了那马车上,耳听得车轮簌簌,卷起满地积雪,孙绍宗却不仅长叹了一声。
前面早就说过,封建王朝最重孝道,杀死亲叔叔虽比不得弑父杀母,却也是大逆不道之举。
即便是事出有因,张安怕也免不得一死若果真是酒后无德,判个腰斩、凌迟都有可能。
而眼下能救下他性命的,怕也唯有一个‘淫’字了。
若和王振的揣测一样,张安的妻子和叔叔,果有违逆人伦之事,张安愤而杀叔也便情有可原了。
尤其他是刚刚立下军功回来,即便只为了军心,朝廷也必然会有所宽恕。
只是……
张安为人最好颜面,若是戴上一顶畸形的原谅帽,才能死中得活的话,他怕是宁愿一死了之。
唉~
好好端端的得胜归来,怎就偏遇上这等狗屁倒灶的事情?
罢了。
无论张安愿不愿意揭露出来,先查明真相总是有备无患。
…………
张安的家,坐落在外城西北。
因不过是个区区七品军汉,祖上又没留下什么余荫,家中只有四间瓦房,和一个不大的小院,更不曾有什么奴婢使唤。
在那门前下了车,孙绍宗正打量孙家这小小的院落,忽听王振指着前面不远处道:“那前面的肉铺,便是张安的叔叔张彪开的。”
孙绍宗抬眼望去,就见三四十步外竖着一支幡子,上书蓝底黑字‘张一刀’三字,正在雪中迎风招展。
原来死者是个屠户。
从字面上来看,还是个对手艺十分自信的屠户。
“他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这……”
王振稍一迟疑,孙绍宗便吩咐道:“赵无畏,你带人去打听一下这张彪的情况,尽量问清楚些。”
“卑职明白!”
赵无畏立刻领命去了。
孙绍宗又向王振使了个眼色,命上前叫门。
王振心中已然认定,张安的妻子吴氏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自不会讲究什么礼数,上前直砸的门板山响。
刚砸了几下,忽听里面有孩童嚎啕大哭起来。
王振顿时窘迫的守住了拳头,他只是对吴氏不满,却未曾想过会吓到张安的儿子。
“谁啊?睡在敲门?”
等那哭声小了些之后,才听院子有个妇人应了一声。
王振没好气的叫道:“是我、王振!”
回京之后,王振也曾来过张家几次,故而那妇人一听‘王振’二字,立刻上前开了房门,悲悲戚戚的掩面哭诉道:“原来是王叔叔到了,我家相公他……他……”
孙绍宗在一旁仔细打量,却见这吴氏生的颇有些风韵,只是现今蓬头垢面,又兼两只眼睛肿的桃子仿佛,那姿色便少了几分。
“嫂……”
王振念得个‘嫂’字,便把眉头皱成了川字,却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称呼,只得忍着恶心闷声道:“嫂子快来见过我们孙大人!”
那吴氏听说‘孙大人’三字,登时唬了一跳,接着诚惶诚恐的,便要向孙绍宗下跪行礼。
“不必如此。”
孙绍宗虚扶了她一把,指着院内道:“可否里面说话?”
“大人请进、大人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