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嗷世巅锋
却说绣橘匆匆赶到荣国府里,也不用旁人带路,自顾自的寻到了王熙凤院里,刚迈步跨过门槛,就觉迎面一股香风袭来。
绣橘原本以为是这院里哪个丫鬟呢,正自腹诽这味道太过浓郁妖艳,仿佛青楼女子一般,却忽见对面走来之人,竟是这院里的男主人贾琏。
“琏二爷。”
绣橘忙闪身避到了一旁,就见贾琏目不斜视的出了院门,只留下两袖浓郁的香风,久久难以散去。
这琏二爷……
什么时候也喜欢涂脂抹粉了?
还弄出了这般冲鼻子的味道?
绣橘愣怔了半晌,这才想起了正事儿,忙到堂屋前通了名姓,由平儿领着,到了王熙凤面前。
而王熙凤听了绣橘的来意,就忍不住苦笑道:“别说二妹妹纳闷,就连我刚瞧见时,也吓了一跳不瞒你说,宝玉还专门过来大闹了一场,可这晴雯的名字是二太太亲自定下的,我又能怎敢不从?”
接着,把晴雯因在主子面前颐指气使,被王夫人所厌弃的由头,简单的提了一提。
不过说到彩霞时,王熙凤脸上却透了三分寒意,冷笑道:“至于那彩霞么,她倒真是菩萨心肠的,竟然敢瞒着二太太,私下里替环老三送东西给赵姨娘!”
“如今事情败露,二太太瞧着以往的情分,没将她直接赶出家门,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426章 一逆一顺天壤之别
从王熙凤院里出来,绣橘心下仍是唏嘘不已。
虽说早就风闻,彩霞不似旁人一般亲近宝玉,反而同环老三走的更近些,可谁能想到在赵姨娘失势之后,她竟然还对这母子二人不离不弃?
如此行径,真称得上是患难与共了。
不过在王夫人看来,这却是赤裸裸的背叛,因此也难怪彩霞的名字,会出现在这次的互换名录上。
正这般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忽听旁边花坛里哗啦啦一阵响动,绣橘愕然转头望去,却只见一条身影猛地从灌木丛中蹿将出来,不由分说,一把就将她拖了进去!
绣橘直吓的魂飞魄散,正待拼了命的尖叫起来,却听那人在耳边道:“姐姐莫怕,是我,贾宝玉。”
“宝……宝二爷?”
绣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贾宝玉,直到被带进个狭小的夹道之中,才又猛地缓过神来,一把将贾宝玉推了个趔趄,满面纠结的摇头道:“不行,太晚了、实在是太晚了!”
太晚了?
贾宝玉莫名其妙抬头看了看天色,这明明都还没到中午呢,哪里就太晚了?
却见绣橘双手护住胸前,吞吞吐吐的道:“若是以前,奴婢自然巴不得二爷垂青,可如今我已是身有所属,实在是……”
“你想到哪儿去了!”
贾宝玉只听得哭瞎不得,伸手向远处一指,解释道:“我是听说大伯在前面候着,怕你不知就里撞上去,给二姐姐惹来麻烦,所以才特地绕过来将你拦下的!”
却原来贾赦在府里闹了几日,都没能改变贾母和鸳鸯的心意,就把主意动到了贾迎春头上,心想自己拗不过母亲,‘管束’一下女儿总不成问题吧?
可巧听说绣橘到了家中,他就带人守在二门夹道附近,准备拦下绣橘传话,让女儿拒绝收留鸳鸯过府。
绣橘听了宝玉的解释,又是尴尬又是后怕,忙不迭跟着宝玉七绕八绕,从荣国府的侧门钻了出去。
到了外面,却见两辆马车早就候在墙根儿底下,一辆是绣橘来时乘坐的马车,另一辆却是贾宝玉常用的座驾。
绣橘不由狐疑道:“宝二爷,您这是……”
贾宝玉理直气壮的道:“自然是去寻二姐姐求情,就算是跪下磕一百个响头,我也要让二姐姐把晴雯退回来!”
这不是和贾赦想到一处去了么?
“这怎么会一样?”
贾宝玉两眼瞪了个溜圆,像是受到什么侮辱似的,急眉赤眼的分辨着:“大伯是想强迫鸳鸯留下来,晴雯却是宁死也不愿意离开——虽都是要求到二姐姐头上,可这一逆一顺之间,却是天壤之别!”
他就算不解释什么,绣橘一个做丫鬟的,也不可能拦着不让去,眼下见宝玉都急眼了,自然更不敢多说什么。
于是二人分别上了马车,一道赶奔孙府。
却说眼见到了孙家左近,贾宝玉正琢磨着,见了贾迎春该如何求肯,忽觉马车越行越慢,最后干脆停在了路中间,紧接着又听车夫大声呵斥道:“做什么?你们想做什么?!”
贾宝玉纳闷的挑起帘子探头观瞧,谁成想竟与一张涕泪横流的马脸撞了个正着,若非贾宝玉及时往后缩了缩,说不得就一口亲在那浓密的鼻毛上了!
贾宝玉恶心的直欲干呕,却听对方哭天喊地的叫道:“青天大老爷开恩啊,饶了我们家冲儿吧!”
听了这一声青天大老爷,后面立刻又有几人爬到了车上,个顶个嘴里喊着‘冤枉’、‘开恩’什么的,哭的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贾宝玉见状,心下禁不住生出些恻隐之心来,将身子又往车里缩了缩,正色道:“你等究竟有什么冤屈要诉?我虽然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可若是你们所言非虚,我定会转告……”
“下来、下来,都特娘给老子滚下来!”
谁知不等宝玉把话说完,就见孙府的管家赵仲基带着几个家仆,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一边厉声呵斥,一边把皮鞭甩的山响,
眼见外围两个赖着不动的,被劈头盖脸抽了几下,喊冤的众人顿时发一声喊,各自做了鸟兽散。
赵仲基又一面吩咐手下,从车辕底下把荣国府的车夫搀出来,一面上前满面赔笑道:“小人一时不察,竟让这些泥腿子惊扰了贾公子,实在是罪过、罪过。”
按理说,赵仲基这也算是给贾宝玉解了围,但宝玉见他方才粗暴的对待喊冤民众,心下却着实有些不喜。
于是板着脸教训道:“孙二哥的青天之名,可是好不容易才立下的,你们如今对几个喊冤的百姓胡乱出手,难道就不怕坏了他的名声么?”
这还真是狗咬吕洞宾……
赵仲基心下腹诽着,却是半点不敢露在脸上,又赔笑道:“二公子误会了,这些人其实不是来喊冤的,只是想借着伸冤的名义糊弄过秋决,好让犯下死罪的亲人苟活几个月罢了。”